百户山
王龙看了半天,这才转身,而这一转身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一对老夫妇相掺而立,他们身边还有一群大大小小,小到被抱在怀里,而大的却大到高过王龙一个半头。
看着那个子最大的一位,王龙暗道一声:魁梧,身腰五大三围的,比起自己这个地道的南方人来说,他绝对是山东大汉级别的,可是按理说,这类人物应当降龙伏虎不在话下,怎么刚才他却没出来跟自己说话?’
“年轻人,你从哪来的?”正在王龙想不通的时候,那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汉说话了。
“哦,大爷你好,我从……”王龙被他这一问,却是问得有些哑口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眼前的这些人,以及之前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都太过匪夷所思,先是从醒来后遇到小桑,之后又是那些血池里的怪虫,再之后被人捡到起,又掉到一个洞里,还被一条大蛇给带走,之后更是看到了魔头尤,更跟他有一段合作,再之后还被人当成了妖怪来击杀,想到这一切,王龙都怀疑这里还是不是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地方?或者说,自己是死了,像神话传说那样,轮回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且,还是个有神有魔的地方?而这样一来,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在哪?这里又是哪?这里离家有多远?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又要怎么回去?还是说,这只是自己原来生活过的地方的某个角落?但是,这个角落又在哪里?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想得王龙脑肠纠结,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
想了半晌,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王龙却转念一问:“这里又是哪里?”
老汉一听这问,却是起疑了,怪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王龙被他看得一阵心里发毛,忙指着山外远处道:“我是从山外来的,赶了一夜的路,而且夜里不光亮,我根本就分清南北,所以,还请大爷告知一下这里是哪里。”
老汉听了这回答,心里的疑惑才少了不少,刚才自己一群人还在悄悄讨论着这力气超群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现在看来,他真是个迷路的人。
“哦,这里是百户山。”老汉一拂手,移指着他身侧及身后一片地道。
“百户山?”王龙这才暗下眼神,但是,转眼间,却是发现那远处的房屋怎么算也没有百栋,不由眼中一疑。
老汉看到他的眼神,不由老气一叹道:“其实,百户的说法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那时,确实有百户,只是后来没落了,而最近这些年,这里的人更是走的走,逃的逃,有的更向那神山搬去了。”老汉一指极远处天边的一竖青黑道。
王龙依着他一指,却是看到自己来时看到的那座极高的山,心里神思一动,不由问:“他们为什么不住这里了,这里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说着,他就扫了眼眼前这些人,心里更是默默数了一下,却惊然发觉,这里才二十一个人,这还是加上了一个少妇手中抱着的,而看到这些留下的人,王龙就发觉,这情况有些不对,这些人除了那一个大汉,其他的居然全是老弱病残。
“唉,原先只是因为山上猛兽多了,猛兽一多,我们这些猎户就没吃的了,而且还危险,后来,不仅猛兽多了,那些猛兽还不断地向我们这些边缘山区靠近,不但如此,最近还出了一些邪异的东西,这些邪异的东西最可怕,我们村没一个丧生在猛兽嘴里,却已经有四五个被它们叼走了,唉……”老汉一叹却是引起了一群哭声,大人小孩都哭,最后连那睡着在少妇怀里的小婴儿都哭了起来,这倒让王龙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其实,先前我们看到你,也很怕……“老汉直言说着,却突然一停,王龙知道他怕自己生气也就摸摸头笑笑摇头以示不在意。
“后来,看你翻手就打死了狗,我们就更怕,直到你整治了那豹子一顿,我们才安心出来见你,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客人海涵。”说完老汉更是扶着老妇弯下腰去,王龙忙上托住,而老汉却更是顺着王龙的劲要跪下身去,王龙更是大惊,连忙托住却又完全不敢用力,只能微微放开。
“请客人救命啊……”老汉一跪到底,其他人更是有样学样地一齐跪下了,这倒让王龙惶恐了,母亲从小就教他尊老扶小,哪还容得以老跪小,而一贯受此礼教的王龙更是一直遵从,此时看到他们跪下,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极端的沉重。
“有话好说,大家先起来,起来说话,大爷,不如我们到屋里说。”王龙将老汉掺起,却引起老汉一阵咳嗽,老汉的身子更在浮弱地颤抖着,王龙忙扶紧,怕他摔着。
“好,我们进去再说。”老汉一声招呼,大家这才起身,也收了哭声,只是残泪不止。
随即,王龙掺着老汉带着一群人向第一个屋子走去。
“客人,你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呀,一定要救救我们哪……”老汉一路上,才四五米就抓住王龙的手重复了几遍,王龙更是想都没想就全是点头。
一群人到了屋里的四方桌旁,王龙就扶着老汉坐下,老汉指指旁边示意他也坐。
王龙这才坐下问:“请大爷仔细说说情况,我虽然没收过妖伏过鬼,但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不会推脱。”
“好,那就先谢谢恩人了,小山子你们夫妻俩先去弄点吃的来,客人早就饿了。”老汉谢过王龙后对那最魁梧的汉子吩咐。
“好。”汉子转身就走,身后跟着那抱着婴儿的少妇。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三个月前,我们村那时还有三四十户人家,虽然算不上兴旺,但是,在这延边的山里,也不算小户村,只是,三个月前那一天,哪一天,我也记不得了,好像是初二,那天,村里的小虎子和孩子们夜里出去玩,结果他们一夜没回来,村里人第二天出去找,却发现小虎子居然被野兽吃得只剩下……唉,就在那里—”老汉一指门外远处的那座山上,王龙也跟着看过去。
“第二天,村里人把他的衣骨葬了后,一边叫孩子们晚上别出去,这边又集齐了十来个壮实的小伙子,一起去寻山,找跟小虎子一起出去的孩子们,结果,寻到晚上居然只剩下四五个回来……”老汉说完又是带头掉起了眼泪,其他一众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半晌,老汉才继续:“后来才听说,他们寻山的那个夜里一起去了祖先设下的禁洞,说是看见一道道影子进去,还以为是蝙蝠,于是就进去探个究竟,结果,就是那个山洞,那个山洞……”老汉又开始落泪,王龙却摇摇头。
“最后呢?看清洞里是什么吗?”王龙见一众人仍在哭泣就问道。
“回来的人什么都没讲,只是一问起,就像见了鬼一样害怕,而他们更是第二天就拖家带口的一起搬向山外或是向神山去了。”老汉说着,就掩起泪来。
“那,那个小山子不知道吗?他没去寻山吗?”王龙低下身问老汉。
“他那天也去了,只是他和另一个守在洞外,没看到里面的情况,而等那三个小子被惊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跑了,后来小山子跟大家说,他回头的时候看到一双双的绿眼,绿眼在那夜里却是非常恐怖,从那天后,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走了,而他们这一走,周围那些山上的猛兽就更加横行了,要不是还有小山子在,估计我们这把老骨头和这些孩子们都要被吃了。”说到这,老汉更是握紧了王龙的手颤抖着说道:“恩人,你也看到了,那豹子居然白天也出来行凶,恩人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你一定要帮帮我们。”老汉说着又要跪下,却被王龙死死托住。
“大爷,我受不了这大礼,我只能说,只要我还在,我就会尽力帮到底。”王龙看一眼周围的人后对着老汉说道。
“好,好,老汉就先谢谢了,谢谢了。”老汉这才颤抖着起身坐下。
“大爷,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搬走呢?”王龙看一圈众人后问。
“他们的父亲,丈夫或是孩子都是死在那洞里,走也走不了,更不知道往哪儿走。”老汉继续道。
“您不是说有人上神山了吗?”王龙又问。
“上神山的那几人说带不了这些人,更照顾不了她们的以后,又怕我们怪罪,就连夜悄悄地带着他们的家人走了,只留下几条狗。”老汉却也不生气。
“那你们都怎么过日子?”王龙看着一群比自己还瘦的人问。
“我们年年都会存些肉食,而且山下面也栽种了些菜和粮食,撑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时间一长,唉……”老汉看一眼众人道。
“……”王龙看一眼众人,其中还有三个小男孩,五个小女孩子,其它都是少妇和老人,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那些妖魔猛兽不完全清除,他们终究是要被害,而他们又不肯走,自己又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这样下去,怕是……而那些野兽只要没清除完,没去掉根源,他们都不可能安全,而且清除完了,还要把那些走了的人叫回来,这样,这些老弱的日子才能保证……想到这儿,王龙心中又是一颤:自己只是一个人,如果自己出去了,却被妖魔趁了空,那不前功尽弃?不行,还得保他们走……
“大爷,如果我护送你们离开这里,去神山那里和前面走的众人汇合,你们去吗?”王龙试着问。
“和他们一起去神山?”老汉听后忽然笑笑摇头却是不再说话。
“难道有什么不妥?”王龙仍问。
“难道恩人你一路进来没碰到过什么?还是说,你并不是晚上走到这里的?”老汉反问。
“我,我……”这倒让王龙说不出口了,毕竟原因太让人匪夷所思,而且一旦说出来,如果他要自己抱着这一个个人一个劲地跃,不到一天就可以到,而抱老人倒没什么,只是这里还有女人,尤其还是别人的女人,那样自己名声不说,更让她们的名节受辱,于是王龙摇摇头只是笑笑说:“我脚程快,一路跑进来的。”
“这里到山外何止八百里远,恩人一天就跑完了?”老汉惊道。
“这有什么,我一晚上还不知道跃了多少里,随便估计一下都有两三千里路,光那些个山头也是数也数不清……”当然王龙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说:“我自幼跟着一道长学了点内功,所以,脚程比一般人快。”
“……哦。”老汉似有所疑地看着王龙许久,这才点点头。
“那,我送你们去,一路上有什么我都承担,因为我还有要事,所以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况且,只要那些妖异只要有一只没除去,你们就仍然危险,日后我一旦不在,你们仍是自保不足。”王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确实,在这个‘特别的世界’里,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呆多久,心里更是记挂着不知在哪的母亲。
“这……”老汉却是犹豫了。
“是不是大爷和乡亲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还是说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王龙见老汉深思,而其他人又不敢作声,于是就问。
“放不下的,也只有祖先们的灵墓,其他的倒也无所谓,有人在,其他一切都会再有的,只是这一路上去神山却是要经过三个妖地,一个鬼地,恩人有大能耐,可是,我们人太多……”老汉看着一众人后沉默了。
“这样……”王龙也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又问:“您看我们要几天能到得了神山?”王龙虽以自己眼力看到神山的位置,但是,那是直线距离,而跑了一夜的他,自然知道看山跑死马的道理,自己是直接跃过去,一天之内可以跑个几个来回,而他们……想着想着,王龙也犹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