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队的洋毛子很快就进到了这个百年来从没有百姓敢靠近的紫禁城,心中顿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都逃出了这个让人生畏的宫殿,而洋毛子却长驱直入,没有一个人阻拦。以前大远处看见的紫禁城从来都是兵卫站岗把守,擅有人闯进来一律杀无赦。而如今我作为一个被抓的犯人跟着进来了。
路上在走的时候克林翻译不时的回头看我,使得我很紧张,心里也在想到底在什么时候逃脱。还与就是他说的那个藏有宝藏的地方究竟有没有,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应该早就让宫里的太监挖走了,那还轮得上我在一个洋毛子的指引下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进了一个个的宫门,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来不及逃离的宫女太监,一律被洋毛子用长枪射杀。虽说看到同样跟我是大清朝的百姓,却根本没有办法。一样是待宰的羔羊哪有说话的余地。
就在身后要推着我进入到紫禁城里边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听声音我听出来是茹宁。我疑惑的转过头看去,茹宁骑着一匹马直奔而来,洋毛子迅速为她闪开一条路。一直走到挖的稀将军面前,两人交谈了一番,茹宁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你今天不用去了,跟我回去。”
怎么回事?已经从使馆区走过来了,现在却要带我回去。出发前我喊她她都不理我,现在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叫我回去。不过能回去最好,省的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藏宝地。
挖的稀将军派了两个洋毛子跟着我,茹宁这牵着马走在后边,我心中盘算着她把我叫回去是干什么的。
回到使馆,茹宁让两个洋毛子离开,两个洋毛子和她说了一阵话后便离开了。然后茹宁把我领进屋中,然后对我说:“柏广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说:“不知道,昨天该说的都说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若是你还想知道别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了,不过我想说的就是,你父亲不是我射杀的,我也不是幕后的主使,如果你想知道谁是幕后真正的主使的话,那你先要抓到那个射杀你父亲的人,那个人叫恩海。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茹宁听到我说他是我一个朋友时突然打断我的话说:“你知道吗,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别的国家,出卖朋友都是一件让人感到羞愧的一件事,所有的人都会为你感到羞愧的事情。”
我听他这么说知道她是在鄙夷我出卖朋友,我看她不再说话便接着说:“他之前是我的朋友,就是在他射杀了你的父亲后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而是为了骗我才出卖我的。而且,他们射杀你父亲好像是已经预谋好了的。如果你想知道那个叫恩海的人的话,我倒是愿意跟你讲一讲。”
茹宁侧头看向一边说:“我不想听你说的了,你知道我这次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道:“不知道。”心里却想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他娘的能还在这儿被你们用枪指着吗,我他娘的早就跑了。
茹宁顿了顿说:“我是想告诉你,你们的皇帝已经听说了杀害我父亲的事了,并且要求处死那个人。而你们朝廷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眼前猛的一阵眩晕,他娘的,果真是被算计了。这个恩海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射杀的那个人,就是恩海,可为什么没人说出来呢?
我慌乱的看着茹宁说:“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可以查的清清楚楚,因为我可以告诉你杀害你父亲的那个恩海他是满族人。而大清国的皇帝贵族都是满族人。他们之所以说是我杀的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老百姓,而那个真正的凶手却因为是满族人而免于被杀。他在射杀你的父亲后把你父亲的手枪,怀表都拿走了,你们若是能抓到那个叫恩海的人,肯定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茹宁听罢吃惊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那个恩海的人从我爸爸手中拿走了怀表和手枪?”
我看她眼中不仅有怀疑,还有一丝丝的差异。
这是真的,就在你父亲死后,那个叫恩海的满族人就把你父亲坐的轿子中拖出来,然后搜了一遍后便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拿走了,而且都装进了他自己的怀中。以我所认识的恩海来看,那把怀表和手枪应该还在他那里,若是你们想要找到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一起去找。”
“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拿走那两样东西的话早已经卖掉或者是藏起来,怎么可能找到呢?”
我坚定的看着她发蓝的眼睛说:“这一点儿你相信我,我所认识的恩海是一个好赌博的人,这好赌是每一个八旗满人都爱好的,咱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找到那个人。”说罢我想起恩海在很多次没有钱的生活都找到我,向我借银子。每次都不是很多,所以我都借给他,也从没有想过让他来还我的钱,因为我知道他还不起,所以我都知道这借出去的银子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她叫了几次我才从思绪中缓过来,她疑惑的问道:“波光先生,你在想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说:“我在想你说的那句话,出卖朋友是遭人鄙夷的,在我们大清国,出卖朋友也是遭人鄙夷的。但是,出卖朋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朋友就不是朋友,只有不是朋友的人才只得出卖。那个恩海早在一年前就与我认识了,但是那时候他没有告诉我他是旗人,而是说他也是汉人。但是直到他杀害了你的父亲后我才知道他是旗人,只一点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巧合,我都告诉你了。所以,真正杀害你父亲的人不是恩海,而是朝廷的人,因为只有朝廷的人在杀害了你父亲才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好,我们现在就找到那个叫恩海的人!”茹宁面色平静的说着,眼中有着一丝丝的光芒,她想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不仅仅是恩海,还有那个背后真正的主使。
“好,这个你放心,要是我想找的人我绝对能找到。但是,有一点儿我想知道的就是,就是那天和你父亲一起出来的那个翻译,就是那天打我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茹宁不解的问道。
“你父亲被杀的当时他是在场的,但是他却否认恩海杀了你父亲,而是往我头上栽赃,若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加以阻拦。而且,我担心的便是,若是我们真找到了恩海他知道后会杀了恩海。”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从那天恩还没有杀的结果我好像从找找到了一点迹象,就是这个克林翻译和那场谋杀有某些联系,即便没有很大的联系也会是其中的一个推手。
突然外边响起了噪杂的说话声,我忙转过头看去。那个克林翻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站在外边和守卫着的两个洋毛子大声的交谈着什么。
茹宁慌忙开门,洋毛子跟着克林走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克林径直都过来指着我说:“挖的稀将军得到了清政府的指令,说是要处死这个杀害克林德公使的人。这个人清政府也指明了,就是这个叫柏广的人。图像也画出来了,他说不是他杀害的话,那清政府怎么可能会出来这个呢?”说着展开手中的一卷纸。
纸上画的人像正是我的头像,下边写着:人犯,柏广。
我一看图纸才相信我之前的猜测,恩海只是整个阴谋的一个棋子,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替罪羊。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周密的计划,那就只有问那个背后的主使才知道了。
茹宁拿在手中看了看信手塞给克林说:“我要找到杀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就是真正的主使,而不是一个替罪羊。”
克林满脸焦急的说:“这是清政府的命令,难道你怀疑清政府弄错了吗?”
茹宁转过身子离开了屋子,克林紧紧跟在她身后,整个屋子就只剩下我跟两个洋毛子。两个洋毛子冲着克林说了句洋话,克林转过头说了一句便又跑去追茹宁了。
两个洋毛子对视说了一句话后便上前把我扭住,然后其中一个不知从何处找到跟绳子有把握绑起来。经过这么多的事儿我早已经习惯了。又回到之前呆过的那个房间,两个洋毛子把我丢进屋子后便离开了。
过了有一个时辰,茹宁走进来。要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就在这时候克林突然闯进来,用枪指着我对她说着,他们说的洋话我一句听不懂,茹宁一脸焦急的看着克林,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竟然成吵架的样子。克林说着说着突然把枪指向茹宁,我心中顿感不妙,这克林不会要把茹宁一枪打死吧。
我被绳子紧紧的绑着,根本动弹不得,虽说可以站起身子,却不能出手相救。
我突然心中想出一个计谋,猛的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恩海,你过来!”
这一嗓子喊的极为大声,克林身子猛的一颤,转过头看向门口,我趁机猛的起身一头撞向他。克林猝不及防,手中的枪掉在地上,“嘭”的一声枪响,整个使馆都听的清清楚楚。很快,外边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克林迅速的爬起身子把枪捡在手中,气喘吁吁的看着我。
四五个洋毛子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们几个,茹宁忙上前对几个洋毛子说了一番话,言毕洋毛子领着我离开,茹宁跟在我的身后,屋子中只剩下克林一个人。
我心中暗叫,好险,若是刚才那一枪打中我或者是茹宁,后果都不敢想。难怪茹宁要把我换到别的房间,走到半路,茹宁对我说:“柏广先生,你说的很对。我也怀疑克林是不是接受了杀害我父亲主使的钱财,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切的要杀掉你。还有就是,我决定偷偷找日本人来帮你找那个叫恩海的人。”
“日本人,为什么是日本人?”我奇怪的问道,自打朝廷在甲午年败给日本人后,割台湾岛给日本后全天下的人都痛恨日本人,我也是十分痛恨日本人。几次我手中的古董都是被日本人给买走了,他们买走后并没有倒卖,而是直接运回到日本,后来听司徒诸葛说日本人很精明,自己国没有古董,便把中国的稀有的古董全都买走,放在自己的国中当做宝贝一样供起来。
茹宁面色平静的说:“日本人办事很细心,而且很多次使馆区的人被你们中国人杀害后,都是日本人帮忙查到真正的凶手的。我找日本人也是希望他们能找到真正的凶手,最好能够找到背后的主使,我会让挖的稀将军告诉清政府,让她们连同杀害我父亲的人和幕后的主使一同处死。”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不禁犯寒,这女人不会到时候用不上我连同我一块儿杀了吧。外国人不会也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一手吧。
转眼出了使馆楼,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现在便要去找恩海?”
“不,我打算把你送到日本使馆区,你现在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克林会找机会杀掉你的,这样他不会有一点责任的,因为贵国政府已经发出告令了,声明说你就是杀害克林德公使的真正凶手,只需处死你便算是结案了。而我是不相信的,我相信你说的,有幕后的主使。因为我已经查到,那天让我父亲出去的是总理衙门的王爷庆郡王所有的人都没有去,而只有我父亲一人去了。而在去的前几天中,那个王爷还单独见了克林翻译,这其中的秘密都是日本公使告诉我的,若是他不说我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