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吃得满嘴都是蛋糕碎屑的孙子,普罗伊眼睛微微眯起,思索片刻后说道:“艾伦。”
“嗯?”艾伦嚼着蛋糕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普罗伊用手在桌上比划着什么,艾伦扭着头看去,渐渐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将口中的蛋糕咽下,艾伦小声地说:“不可能!”
普罗伊不出声只是在桌上继续比划,艾伦越看越不理解,他想辩解可普罗伊不让他出声。当普罗伊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比划完后,艾伦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浴室门忽然在此时打开了,少女在米歇尔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穿着米歇尔带来的淡蓝色连衣裙。她手指放在唇瓣上,脚下的疼痛让她眼瞳半眯,看上去就像深海里的美人鱼,惹人怜爱。
“像白玫瑰一样的女孩,呵呵。”普罗伊微笑看着弗雷亚。
艾伦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形容此时眼前的少女,实在是太美了,仿佛天使一般不染尘世间的任何污浊。艾伦没有敢上前再抱起弗雷亚,他怕自己一身的泥土会玷污少女的纯洁。
弗雷亚在米歇尔的帮助下,来到艾伦的床边坐下,似乎感觉到艾伦异样的目光,弗雷亚下意识地将身子蜷缩起来,红扑扑的小脸埋在了双膝中。
“你看你把人家女孩子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小色鬼!”米歇尔嘲弄道。
“咳咳。”艾伦立马又塞了一块蛋糕放入嘴里,装作噎住后在咳嗽。
弗雷亚身材娇小,站起来也就到艾伦的肩膀处,此时的她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尽量把头埋低,谁的目光都不敢看。
“这孩子以后怎么办?”米歇尔看向普罗伊。
“谁拐来的,谁负责。”普罗伊看向艾伦。
“咳咳!”这次艾伦是真的噎住了,拿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往嘴里灌,艾伦呼了一口气,得救了……
“镇上没有空屋子了吗?”艾伦拍着胸口让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去。
普罗伊摇了摇头:“上次史里昂和罗杰那间屋子是唯一空闲的了。”
艾伦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仍旧是不知何时才会停的暴雨。艾伦转而看向床边的弗雷亚,笑着说:“等外面的雨停了,我用铸炼术给你造一间屋子。”
“给我造?”弗雷亚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喂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这屋子还是我重铸的呢!”艾伦没有好气地看向普罗伊与米歇尔,他们正用暧昧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的水果店还需要人照看,我先回去了。再见镇长,再见艾伦,再见可爱的弗雷亚!”米歇尔最后还给了弗雷亚一个特殊的微笑。
“再见米歇尔大婶,谢谢!”弗雷亚笑起来特别的可爱。
最后一滴雨水顺着屋檐落下,窗外的天气渐渐转晴。过去的三个小时里,普罗伊几乎将所有能问的问题都向弗雷亚问了一遍,艾伦则是翻着他唯一的书本《铸炼术全集》,不过耳朵一刻也没有闲着,将弗雷亚的故事全部记住了。
弗雷亚今年十五岁,五岁时候父母去世了,她被人贩子拐走成了奴隶。十年的奴隶时光,让弗雷亚的童年披上了一层黑色的记忆。这一次人贩子要将她卖给风华城的一个贵族当妾,在赶往风华城的路上,撑着看守松懈时,她逃了出来却在无尽森里迷路了,饥饿与暴雨差点夺走她脆弱的生命。
“某人不要以为捧着一本破书就可以偷听别人的谈话了。”普罗伊一本正经地说道。
“某人不要以为一把年纪就可以对女孩子问长问短了。”艾伦永不让步的精神是在和普罗伊斗嘴时学到的。
“呵呵……”弗雷亚甜甜一笑,“你们爷孙两个真有趣。”
屋内笑声不断,暴风雨过后,太阳急不可耐地出现在天空,仿佛宣告这片蓝色又是它的领地了。普罗伊在后院里照看着他的宝贝们,艾伦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收敛换成了一副疑惑的神态。
“爷爷,你还怀疑弗雷亚?”艾伦背对着屋子小声地问道。
“我要说的话都比划给你看了,等史里昂和罗杰来了,就可以见分晓了。”普罗伊神态自若继续修剪他的植物。
一切仿佛都在普罗伊的计算中,没过多久屋外传来敲门声,艾伦打开门,史里昂和罗杰真的来了。史里昂和罗杰微笑点头,算是与艾伦打个招呼。
“咦?这个女孩是谁?”史里昂故作好奇地问道。
弗雷亚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棕色长发自然披肩垂下,精致完美的面孔仿佛得到上天的祝福,谈吐文雅却有着贵族气息。另一个则是微翘的黑色短发,刚毅的面庞时刻给人一种压力,默不作声地站着。
“她是弗雷亚,这位是史里昂,旁边是他哥哥罗杰。”艾伦介绍道,心里奇怪为什么史里昂和罗杰会来。
史里昂迈着绅士的步伐走到弗雷亚面前,有礼地伸出右手,微笑道:“见到你很高兴,弗雷亚小姐!”
“你,你好……”弗雷亚害羞地伸出她柔弱的手。
两只手握住后,史里昂一直没有松手,这让弗雷亚可爱的脸蛋顿时通红。
“抱歉,我失态了!”史里昂松开手,微微一笑。
艾伦皱着眉头,史里昂的失态似乎是有意的,难道和普罗伊说的有些关联?
“艾伦,镇长呢,我这次是来找他的。”史里昂明知故问道。
“后院种菜呢。”艾伦指了指后院随意地说。
史里昂和罗杰直接走向后院,罗杰根本没有与弗雷亚打招呼。艾伦看向弗雷亚,她的表情现在很是复杂。
“罗杰是不是讨厌我?”弗雷亚小声地问道,好像犯了大错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你不要放在心上。”艾伦微笑着安慰弗雷亚。
普罗伊转身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史里昂和罗杰,眼神中带着疑问。史里昂似乎明白了普罗伊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普罗伊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爷爷,我带弗雷亚去镇上找块空地,晚餐时候回来。”艾伦说着就扶着弗雷亚朝屋外走。
“好好照顾她哟!”普罗伊笑着说。
自从艾伦的“重铸事件”后,他便成了镇上的风云人物,此时他又背着一个可爱的少女,顿时成了路上人们的焦点。幸好是为弗雷亚找一处空地,艾伦并没有往集市上走,不然估计全镇的人都要议论了。
“艾伦……”弗雷亚趴在艾伦的背上,身子紧紧贴着艾伦。
“什么?”艾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找一块合适的空地上,背后传来的温柔他几乎没有感觉。
“我嫁给你吧……”弗雷亚羞红着小脸呢喃道。
艾伦停下了脚步,他能感觉得到背后有个心脏正与他的心脏一起怦怦直跳。艾伦深吸一口气,继续走了起来。
“艾伦……”弗雷亚轻声地叫着艾伦的名字,他看不见艾伦的表情,不知艾伦怎么了。
“弗雷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想听吗?”艾伦笑着问道。
“嗯。”弗雷亚点了点头。
夕阳将半边天空染上了红晕,宣告忙碌的一天即将步入沉静的夜。弗雷亚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看着艾伦忙碌了整整两个小时,绿葡萄般的水灵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我要治好娜亚的手,我要让比我遭遇更惨的人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虽然这个梦想很遥远,但我不会放弃!”回想着艾伦最后的话,弗雷亚对艾伦的印象焕然一新。
“艾伦……傻瓜一个……”弗雷亚露出少有的恬静笑容。
紫色光晕环绕着一堆建筑材料,艾伦用铸炼术进行最后的步骤,专注的神情让人无法联想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年,睿智的眼神仔细地观察着铸炼的每一个步骤。
夕阳落下,光芒渐渐褪去,一间宽敞的小屋在明净的湖水倒影下显得格外温馨。艾伦擦了擦一脸的汗水,比起上一次重铸,他有了更多的经验,不得不承认造房子真是累人。不过比起那用人力建造的房子,艾伦可算是神速了。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艾伦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又一个杰作。
“呵呵。”弗雷亚双脚在湖边打着水花,笑看着她的新家。
艾伦看向弗雷亚可爱的身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她的左手印记上。
“弗雷亚,我去一下集市,马上回来!”艾伦已经跑远了。
月亮接替了夕阳的红晕,将它乳白的光晕洒向大地。艾伦揣着粗气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白色的丝巾。
“送给你!”艾伦将丝巾递给弗雷亚。
“送我这个做什么?”弗雷亚的小手接过丝巾不解地看着艾伦。
艾伦又将丝巾拿了回来,随后将它系在了弗雷亚最显眼的左手印记处。
“挺好看的,这样以后就没人会知道你曾经的经历了。”月色的白与艾伦阳光般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伦……”弗雷亚被艾伦的礼物给怔住了,没有红晕的表情,也没有感动的流泪,而是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巧合的相遇,熟不知是冥冥中的安排,命运的纽带将无知的少年带上一条未知的道路,一条比学习铸炼术更加坎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