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斯坦要塞,格兰特大帝的卧房内,这位经历了多年治国生涯的男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可惜老天似乎还没有玩弄够,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陛下!”门一打开,国务大臣戴斯瑞惶惶张张地走了进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来不及考虑膝盖处传来的疼痛,立刻汇报道,“有两个坏消息!”
“说吧。”费瑞尔做好了心理准备,究竟还有什么能更糟呢?
戴斯瑞这才发现卧房内还有两个人,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衣装,简直与难民一样。“有人闯进要塞了,大部分守卫被击晕了,您可要当心啊!”
“喂喂!”克劳奇上前一把拽起国务大臣,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人,这算一条坏消息吧,下一条呢?”
戴斯瑞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国王,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朝自己点头示意说下去。“西南边境最新军务情况,里昂联邦与安度奎尔拉共和国联军将近十万兵力已经集结在‘贸易走廊’了,现在通往西部大陆的路口被封锁了!”戴斯瑞紧张地说着每一句话,这种情形建国以来几乎从未发生过。
“陛下,我想补充一点。”卡利安娜突然说道,“一个叫做普罗伊•格兰特的人,预言帝国将要面临血光之灾。”
“普罗伊……”费瑞尔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名字,正是他的亲哥哥,“他人呢?”
“他救了我和卡利安娜,然后自称‘黄昏见证者’不能插手太多的俗世,于是跑了。”克劳奇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我说破嘴皮子,联盟的那群老古董都不愿相信我,现在我们沦为了叛徒正在逃亡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费瑞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克劳奇花了很大的篇幅说了他的遭遇,而卡利安娜则是简单明了地回答,他们的话起到了同样的作用,那就是费瑞尔的脸渐渐阴沉了。
连日的担忧终究验证了现在突如其来的大量麻烦,如果是一般人想必已经崩溃了,可这位帝国的统治者在将近两分钟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戴斯瑞,命令西南军团坚守自己的防线,联系周边诸国将战争级别提升至最高,撤销克劳奇和卡利安娜的罪名,让杜尔因来见我。”
“遵命,我的陛下!”戴斯瑞立刻离开了卧房。
费瑞尔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在一张金色的羊皮纸上快速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国王手谕就完成了,他拿着这张羊皮纸交给了卡利安娜,并嘱托道:“回风华城,马上!”
“是,陛下!”卡利安娜恭敬道。
他们刚要转身离开,费瑞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克劳奇对吧,你擅闯要塞,与卫兵发生冲突的罪名暂且搁置一旁,别让我失望。”
“呃……谨听教诲!”克劳奇匆匆离开卧房,当他把门合上后,方才出了一口气,“有个问题,我没弄明白。”
“什么?”卡利安娜看向他。
“我们不是共犯吗?为什么陛下只针对我呢?”克劳奇觉得冤枉不已。
卡利安娜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朝前走,丢下两个字:“白痴!”
翌日,整个落日帝国与周边附属国都开始动员起来,不得不承认国务大臣戴斯瑞不是吃素的。唯一的不足是他没有请来杜尔因——那个英雄联盟总长,理由很简单,他失踪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无法调遣的人都会引起费瑞尔的怀疑,虽然杜尔因作为元老级的联盟总长,但莫名失踪实在是不能让人接受,这一次的行动他也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一同前往。
“到底还有多少蛀虫?”费瑞尔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据桑尼斯坦英雄联盟的人说前段时间有个人总是寄来一封封告密信,声称布鲁城的卡利亚与桑尼斯坦的赫丽斯特都是死亡兄弟会的成员。
当被问及如何处理这件事时,联盟的人明显底气不足,敷衍了事的做法让费瑞尔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撤职,没有开杀戒已经算是仁慈了。
“把那个告密者给我找来,以最快的速度!”费瑞尔几乎是用吼的音调让联盟去办这件事。
在全国开始调兵遣将的前一天,艾伦已经来到了西南边境之城——激流城。这座城市与风华城极其相似,不仅担任了守卫边境的任务,同样还是一座贸易都市,人口数量反而比风华城还多一些。
“这是著名的激流城?”艾伦看着街头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两旁的商铺无人问津,店主们连唉声叹气的精力都没了,一个个面如死灰,有的直接选择提前关门结业。
按照行程,每个有铸炼师存在的城市都是艾伦必定拜访的,激流城也不例外。或许是传统,换种说法就是冷门,激流城英雄联盟内连个铸炼师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经历了多方询问后,艾伦走出联盟,在平民区一个偏僻得让人几近忘却的角落里,他见到了一间屋子,在不得不佩服这屋子的主人居然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的同时,深深地为铸炼术感到悲哀。
“请问……‘大言不惭的弗兰特’在吗?”艾伦说完这句话后,感到一阵后悔,为什么艾伯特要让自己这么称呼对方呢?
“嘭”,门被一脚踹开,走出来一个秃头的老者,只有后脑勺还有几根金发,不过已经摇摇欲坠了。他的目光一直在周围搜寻着什么,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最后才将视线转移到艾伦身上。
“小子,刚才喊我名字的人你有看到吗?”
“那个……就是我喊的。”
“什么!”
弗兰特的实验室非常宽敞,各式各样的用具应有尽有,艾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器材齐全的研究场所。弗兰特笑眯眯地在桌上翻来覆去地找着什么,他不是一个好客的人,但今天来到的这个年轻人可是与众不同的。
“艾伯特那个老家伙过得还好吗?”弗兰特故作不在意地问道。
“应该过得还好吧……”说来惭愧,其实艾伦不怎么关注那个老头的。
弗兰特突然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艾伦,让他全身不自在:“那家伙过得好?”艾伦点了点头,刚想说下去,弗兰特又抢着说:“我诅咒他比我先进棺材,老杂毛!”
“呵呵……”艾伦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他的学生?”
“算是吧。”
“又迫害了一个人才啊!为数不多的铸炼师后辈就这么被他摧残了!”
看着弗兰特慷慨激昂地自言自语,艾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精神病患者,正当他想着怎么趁早脱身时,秃顶的老头忽然神秘一笑:“艾伦是吧,有一样东西那个老杂毛一辈子都无法得知,那可是我毕生所学才发现的!”
“嗯?”艾伦疑惑地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是不是很好奇,是不是很期待,是不是很像知道?”弗兰特自尊心无比膨胀起来。
“我告辞了,打扰了!”艾伦转身就要走。
“喂喂!”弗兰特一把使劲拽着艾伦的左手,语气峰回路转变得有些低声下气,“你怎么和那个老杂毛一样啊!正常人不是都有求知欲的吗?好吧,算我服了!”
艾伦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怎么了,弗兰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满是皱着的纸,当它完全打开时,一个极其复杂的铸炼阵展现在面前。
“好奇了吧。”弗兰特看着艾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宝贝,非常得意地笑了起来。
艾伦尝试用手去触及那个铸炼阵,指尖触摸纸张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从脑海深处涌起,一时间艾伦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弗兰特推了推他才清醒过来。
“怎样,很神奇是不是?我触碰到它的时候,也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弗兰特说着将这张纸又折了起来,看得出来由于他反复的折叠,那皱褶才会如此明显。
“你怎么画出这铸炼阵的?”艾伦问道。
“不是我画的,我可没有那种本事发明这种神奇的铸炼阵。”弗兰特感叹道,“一次偶然,我将合成阵与分解阵的某些细节弄混了,然后进行了铸炼,你猜怎么了?”
艾伦摇了摇头,弗兰特很满意年轻人的反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倚老卖老的感觉真好。“浓缩了百倍提升能量的药剂与错误的铸炼阵发生了结合,于是那个阵型开始发生变化了,当时发出的耀眼金光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原来这就是弗兰特所谓的“毕生所学才发现的”东西,果然是“大言不惭的弗兰特”。
“感谢上帝,最后我得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复杂铸炼阵!”弗兰特沉浸在他的美好回忆中。
“这么贵重的铸炼阵,你就把它折成那副样子了?”艾伦诧异地问道。
弗兰特摇了摇头,转过身从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随意地抽了一张递给艾伦。
“这……”
“看在你是那个老杂毛的学生,送你了。别客气,后面还有一大堆呢!至于我口袋里的这张,跟随了我很久了。”
“有多久?”
“一个月吧。”
“……”
弗兰特滔滔不绝地向艾伦诉说他多年来的种种研究,或许出于尊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很佩服自己能花整整一个下午听这个疯老头说完他的全部内容。
“艾伦,你会很有前途的!”弗兰特赞赏道。
“呵呵……”艾伦觉得这是自己听完了他的全部言论所获得的褒奖吧。
“再告诉你一个古老的传说!”弗兰特神秘地说道,“铸炼术最早的时候叫炼金术,人们只是拿来炼制金银财宝的,可后来出现了一位非常厉害的炼金术师,他将炼金术更名为铸炼术!他好像叫……普昂,对!普昂•格雷厄姆!”
艾伦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也第一次听到“普昂•格雷厄姆”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莫名有种亲切感。
“哎,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我也是从西部大陆游历后才听说的,真的难以想象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位人物啊!”弗兰特感慨道。
与弗兰特的交流是艾伦此次南下唯一的收获,道别了那位有些怪异的秃顶老头后,艾伦决定明日一早就进入“贸易走廊”,西部大陆对他诱惑力快按耐不住了。
躺在床上凝视着手里那张白纸上的复杂铸炼阵,艾伦再次尝试用手去触碰它。
“《铸炼法则》!你得到了新的残卷?太美妙了,刚才我就感觉到了那种波动,我被唤醒了,马上就要主宰这个身体了!”脑海里传来那个厌恶的声音,如此的清晰,艾伦从未在清醒时听到过这个声音。
“维格罗斯,你永远都无法夺得这个身体的控制权。”艾伦对着体内的恶魔说道,“我没有得到《铸炼法则》,不过是一个复杂的铸炼阵而已。”
“白痴,那也一定与《铸炼法则》有关,难道你没有熟悉的感觉吗?”维格罗斯的话起到了一定的提示,艾伦仔细回味着那种感觉,与那曾涌入大脑的庞大信息量很相似。
这个铸炼阵与《铸炼法则》肯定有关!艾伦目前没有任何《铸炼法则》的头绪,唯一的希望便是西部大陆其中的某个国家,那个深入研究铸炼术的地方。
“维格罗斯,我会将你从我体内抹掉的。”艾伦自言自语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废物!”那个恶魔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落日帝国与风暴王国的交界处,这里曾有一道任何人无法逾越的屏障,当时的人们称其为“永恒壁垒”。戴着草帽的老头在此望向无尽森林的深处,他的背后还站在另一个人,白色的长袍,不带任何修饰,左眼角处的伤疤是这人某段经历的证明。
“杜尔因,你说帝国会覆灭吗?”草帽老头微笑着问道。
“明知故问。”杜尔因看向北方,眯着眼说道,“不管帝国能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你我都是罪人吧,普罗伊。”
普罗伊无奈一笑:“黄昏见证者,明知历史的走向还要去见证,多么可笑啊!”
杜尔因同样觉得可笑:“没办法,那位大人预言了大陆的未来,如果打破预言,可能迎来的是更快的毁灭。”
“也许吧……”普罗伊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