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吧,咆哮吧,别躲在那个无能的躯壳里,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求求你住手!梅特妮娜是无辜的,你的目标是我对不对?冲着我来就行了,放过她!”
最沉痛的噩梦仿佛在耳旁再次响起,金发男子红色的瞳孔渐渐收缩,眼前的这个泰勒显然已经化作那个噩梦的制造者了。
“瑞克拉诺!”艾伦愤恨地喊道。
“请别直呼主人的名字,小子!”泰勒有些微怒,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自我介绍下,死亡兄弟会最早的成员之一,四天王之首‘尸傀儡’,我可是你的前辈。”
“别把我和维格罗斯混淆在一起!”艾伦厌恶体内的那个恶魔。
“小子,你这份记忆太年轻了,在我看来简直像是幼稚的婴儿。”尸傀儡不屑地说道。
“达芙妮进屋去,他已经不再是你的泰勒老师了。”艾伦缓缓拆开右手的绷带,对身后的女孩说道。
“不,我不进去!”达芙妮固执地站在原处,天真无邪的眼睛正担忧地盯着泰勒。
美妇人闻声从屋里走出,看见状若疯癫的泰勒后,立刻将自己的女儿拉近屋里,可达芙妮不停地挣扎着,她不想进去,仍旧期盼着她的老师能回到从前,或许这是一场梦吧。
白芒亮起,艾伦紧握的右手好似隐隐咆哮着,时刻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他一步步走向尸傀儡,身体所受的威压越来越沉重,每前进一点,好像都会窒息。
“你实力进步很多么,能承受我的威压了,主人知道的话会很高兴的。”尸傀儡一手托着下巴对着金发男子评头论足。
“你们的目标既然是我,为何还要牵涉那些无辜的人?”十步的距离,艾伦仍在继续朝前走。
尸傀儡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你与他们产生交集后,就不再是无关的了,你那双沾满血污的手不是触碰过那个达芙妮么?”
艾伦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当弗雷亚死在我怀中后,我就暗暗发誓……”他冷冷地盯着对方,那张原本和蔼可亲的脸现在比任何童话故事里的坏蛋都要可怖。“我要把你们的血洒在那些冤魂的墓碑前,即使这样仍旧不足以惩戒你们的罪行。”艾伦伸手便可触及尸傀儡了,可对方没有任何举动。
“哈哈——”尸傀儡仿佛听到了可笑的言论,“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卫道士还是正义的化身?”
“复仇者,仅此而已。”说完,艾伦迅速伸出右手掐住了尸傀儡的脖子,非常轻松没有受到任何的反抗。
“你要杀我?想想清楚,这个身体可不是我的。”尸傀儡丝毫不在意这只发光的右手,他并不是不懂,而是无所畏惧。
艾伦明显犹豫了,这反应令尸傀儡很满意,他淡淡地说:“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扑哧”,左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一个手指大小的血窟窿正在尽情地流淌着液体,艾伦强忍着痛楚,右手更加用力了。“将你们的血洒完后,我也会为自己这双刽子手赎罪的。”艾伦咬牙说道,“在那之前,我不介意在沾上新的血液。”
白光融入尸傀儡的身体,除了微笑外,他完全不反抗。“不,艾伦哥哥不要!”达芙妮挣脱母亲后,飞奔而来。
“别过来!”艾伦大声喊道,“你的泰勒老师不会回来了,从他被控制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身体不再属于他了。”
“你长大了,小子。”尸傀儡带着笑意化作白色的光点,他的身体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达芙妮没有听艾伦的劝告,跑到泰勒刚才所站的位置,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把泰勒老师还给我!你是杀人凶手!”达芙妮撕扯着艾伦的衣领,哭诉的声音仿佛一根根实质性的尖刺,在艾伦的心头深深地扎了进去,他再也忍受不住左膝的疼痛,跪了下来。
“对不起……”
“还给我!”
室外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打扰别墅内的安宁,屋内的邦奇仍旧重复着那句话:“你好!达芙妮,我要做你的朋友!”
索里斯城派人来调查萨丁镇的事件,在泰勒的住处发现了大量动物实验所留下的尸体,其中也有两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邦奇。艾伦作为英雄联盟的成员,他的口供与物证一起证明了泰勒是一个变态的铸炼师,他的罪名的确构成了死刑。
“感谢你,杰克逊先生,你除去了一个杀人魔!”
“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调查者套路式的笑容,艾伦平淡地回复着。达芙妮从那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陪伴着她的只有那个邦奇,艾伦临走时与她道别,得到的回复便是沉默不语。
“杰克逊先生别在意,达芙妮以后会明白您的用意的。”美妇人叹气道。
艾伦摇了摇头,抱歉道:“夫人,我不该在她面前做那种事。”
“谁知道那个杀人魔会做什么?如果您不先动手,达芙妮也会有危险!”美妇人现在想起那一幕仍旧有些后怕。
“或许吧……”艾伦将一封信递了过去,“等达芙妮走出阴影后,给她看这封信,里面是我的忏悔。”
“杰克逊先生……”
“再见了,谢谢您的款待!”
金发男子转身离开了别墅,他很想当着女孩的面亲自忏悔,但那无疑是现在最坏的做法,时间可以洗礼一切,为了复仇的自己,却将仇恨的种子无意播撒到一个天真的女孩身上。
“她什么时候才会打开那封信呢?会不会直接撕毁?”艾伦苦笑了一下,自己最后也是要赎罪的吧,但绝不是现在。
风华城瓦莫尔家族庄园,垂垂老矣的瑞克拉诺正站在阳台上俯瞰下方的花丛,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女人。
一位身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缓缓走到瑞克拉诺的身后,比起这个老人,中年男子精神面貌好得不能再好了,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气质,这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天生的。
“主人,我回来了。”中年男子恭敬地鞠躬说道。
“怎样了?”瑞克拉诺身影十分沙哑。
“那小子不变成维格罗斯都可以抵抗我的威压了,而且他的心性也变化了,我能感觉到一丝负面的堕落情绪。”中年男子始终保持他与主人之间的距离。
瑞克拉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传来:“卡尔冯斯,你办事总是让我那么安心。”
“主人,当我发誓将生命献于您的那一刻起,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的。”卡尔冯斯•瓦莫尔伯爵,瓦莫尔家族最高掌权者,死亡兄弟会四天王之首的存在。
“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就连儿子都可以牺牲,我真是佩服你。”瑞克拉诺想起那个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父亲出卖的蠢货时,不得不赞叹自己的仆人真是铁石心肠。
卡尔冯斯仿佛听到了最美的赞扬,立刻恭敬地笑道:“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为了完成主人的大业,犬子泉下有知也会自豪的。”
“会么?”瑞克拉诺比任何人都了解死后所去的那个世界,人类的贪欲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卡尔冯斯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很庆幸三十年前将这个人类纳入自己的麾下,传授给他*纵尸体的能力后,“尸傀儡”这个名号从此诞生了。依靠着他的家族势力,自己在落日帝国的根基日渐完善。
“卡尔冯斯,盯住艾伦那小子,记得他是我的容器,不能下手太重知道吗?”瑞克拉诺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从中包含不容置疑的口吻却让他的仆人不敢违背半分。
“遵命,主人。”卡尔冯斯至始至终都是十分谦卑的样子,“我先告退了,您好好保重身体!”
“嗯。”瑞克拉诺挥了挥手,卡尔冯斯便消失在房间的阴影中,只剩下年迈的老人独自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莎佩瑞娜,你可真够狠的……维格罗斯,你真是最完美的存在啊!”
风暴王国首都艾斯多姆,最近几天霍华德国王脾气十分暴躁,不少仆人都无意中触怒了他惨遭死刑。原本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王座之殿正在整修中,几天前行刺国王的刺客们无一例外的当场被处死,没有留下活口。
“铛——”一个装满水果的银色器皿被打翻在地,女仆们吓得蜷缩在一旁,静候她们国王的命令。
“父王,您最近脾气不小嘛。”史里昂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国王的寝宫,看到这一幕他挥手示意女仆们退下,她们一个个朝王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萨佩斯塔沉着脸,阴霾的天空与他相比都逊色不少。“怎么了?英雄联盟的人不是才逃走一个吗?留下活口并不代表计划无法顺利实施。”史里昂微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萨佩斯塔瞪了他一眼,愤恨地说,“普罗伊•格兰特,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听过。”史里昂毫不犹豫地回答。
萨佩斯塔拿起一旁的酒杯,放到史里昂面前说道:“这是一只精致的酒杯,不管它本身的材料多么劣质,经过制作大师的手后,它的价值就会飞升,以至于可以进献给国王。”
“说下去。”史里昂笑看着萨佩斯塔。
“人类不可能拥有能瞬移的体质,可是那个自称‘黄昏见证者’的老头做到了,说明什么?”萨佩斯塔想到了一个很荒唐的可能性,在他漫长的岁月里,曾经见过这种事发生,“他就像劣质的材料一样,经过某种改造后,脱胎换骨了。”
史里昂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十分好奇:“可能吗?”
“绝对可能!”萨佩斯塔认真地看着他,“无上的神可以做到,还有……一个人也行。”
“谁?”
“普昂•格雷厄姆。”
艾斯多姆繁华的建筑遍布各处,可又有谁会想到他们脚下的某个地方无比的阴森黑暗呢?关押着王国重犯的牢狱今天特别热闹,因为有一个犯人要被带离这里了。
“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艾梅里亚死命地拉着床头脆弱的木板,就是不肯离开这里。
“格兰特公主,这是陛下的意思,希望你配合!”看守者边说边使劲拖拉着这位公主。
“嗤嗤——”刺耳的响声让这场闹剧暂时画上休止符,隔壁的牢房不知怎么了铁栏杆都化作了铁水。
“她说放开她?听不懂?”
“你敢越狱!”
“啪”,“嘭”,“铛”……各种声音与看守的尖叫夹杂在一起,大概两分钟后,牢房又安静下来了。
“刺猬头,你疯了?”艾梅里亚呆呆地看着那个黑发男子,此时他还拽着那个脸部已经肿成猪头的看守者。
罗杰一把推开那个昏死过去的人,身后的牢房由于赤血斗气的热量熔化了,他走到艾梅里亚面前,看着这位没落的公主,有些不忍地说道:“我带你走吧。”
“啊?”艾梅里亚脑子有些短路,她在这里呆了少说有两周了吧,怎么这个刺猬头才想到要带自己越狱呢?
不管女孩在思索什么,罗杰朝她丢过来一套衣服,是那些昏迷卫兵的。“穿上,然后跟我走。”罗杰正在穿看守者的衣服。
“越狱可是死罪啊!不大好吧?”艾梅里亚一边说一边穿得比罗杰还要快。
“那你留着,我走了。”
“喂喂喂!”
“快放手,这衣服要被你扯坏了!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人家害怕么……”
艾梅里亚拨弄着她的双手,看上去就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一样。如果是从前,罗杰一定会对她的举动施以恶言,可现在……
“走吧,公主。”
“嗯。”
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他们终于走出了那个阴森的监狱,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没等他们享受够,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罗杰,你太让我失望了。”
棕色长发无风自动,史里昂冷冷凝视着逃狱的一男一女,尤其是那个男的,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对方时,明显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了一下。
“王子……”
“下跪,或者死。”
两个曾经的挚友在此刻四目对视的瞬间形同陌路。
“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你还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杜隆家族的子嗣永远追随霍华德王室,守护王国是我的职责,王子。”
王子与护卫,史里昂与罗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