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当我听见他问这句话时，好像就是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他拥有我没有的能力？
他是恶魔，而我……
“顽固的白痴，为什么不让我来减轻你的负担呢？”
“维格罗斯，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哦？说来听听。”
“你可以修复身体，不借助任何的魔法，显然是铸炼术的效果吧，也就是说，你懂肉身铸炼。那么，你是怎么学会的？”
“……”
对方的沉默换来一片寂静，其实艾伦明白这个问题暂时是没有答案的。
“你说过，第一次苏醒时，我才十岁。那你究竟是怎么进入我的身体呢？目前来说疑问太多了，我和你订下契约，我找出你失去的记忆，你暂时成为我的獠牙。可是没有人希望成为别人的依附品，即便是恶魔也不例外。”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们再制定一个契约吧。”
艾伦说完后，双方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不耐烦的声音说道：“人类就是麻烦！”
卡利安娜望向前方尘土飞扬的场景，骑兵队伍虽然损失了很多人，仍旧将翎矅镇围得水泄不通，就凭她一个人显然无法抗衡。这时她觉得身为一个特殊能力的魔法师，在面对这种情形时居然如此的无力，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们被包围了，大人！”传令兵其实不说，守卫翎矅镇的长官也明白，滚滚尘土一望无边，他的背后是手无寸铁的难民。
“大人，我再重申一遍！”一旁的青年面容严肃地说道，“将大部分兵力用于突围，让难民撤进布鲁城！”
这位守卫小镇的中年人对于一直主张撤退的青年十分反感，他将憋在心头的怒火全部倾泻而出：“你知道那样我们的军队会死多少人吗？而且很多难民都会直接遭到攻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这不是逃跑，而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仅是难民还有你们这些军人！”青年人仍旧坚持他的观念。
“布鲁城容不下那么多难民！”
“守城的部队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在面前被屠杀吗？”
“贵族会提出强烈抗议的！”
“那就把他们的嘴全部用狗屎塞满！”
青年瞪大了双眼与对方互不相让，小镇外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周围难民的焦躁声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年轻人，你不明白贵族对帝国作用有多大！”守备长官无奈地感慨道。
“我是不懂！”青年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对自己的国民见死不救之类的事情，不是帝国军人该干的！”
“来人，把这个小子给我带走，别让他妨碍我！”
“你这个蠢材！你会害死……”
青年被两个强壮的士兵硬生生地拖走了，其实他可以反抗，但那样也改变不了本质的问题。
“传我命令……”这位长官朝远处冲锋而来的骑兵望去，内心挣扎了数秒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克劳修斯不甘地四处寻找着什么，自己的建议被否决了，那只好与难民们共存亡了。这一次，他不用再当逃兵了。
“克劳修斯你在找什么呢？”健壮青年看着昨天才相视的朋友，他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寻觅某物。
“你的菜刀呢？”克劳修斯没有停下手里动作。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做菜的时候……”健壮青年完全无法理解。
“砍人！”克劳修斯从凌乱的包裹中找到了他要的东西，菜刀与铁锅等放置在一起。
健壮青年终于明白这位几近疯狂的朋友想做什么了，他一把抓住握着菜刀的手劝阻道：“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靠他就想去对付风暴王国的骑兵？”
“如果我还活着，日后一定还你一把纯金的！”克劳修斯甩开对方，直奔小镇外围。
“喂！”健壮青年愣愣地站在原地，“我想说还有一把稍微长一点的……”
守备军与骑兵展开了第一次交锋，仅凭盾牌与利剑不足以抵挡那如潮的攻势，即使不被最前方的冲锋夺去生命，后头紧接而来的马蹄都会将倒下的人踩死。
“嘭，嘭，嘭……”几匹战马承受不起突然变化的重力，在奔跑时纷纷摔倒下来，后头的骑兵来不及停下，前赴后继地陷入莫名的超重区域内。
“实在是太多了……”卡利安娜看着自己的杰作仍不满意，这招对付几十个骑兵那已经是极限了，可眼前的数目即使有十个自己都不够。
“把那个女人踩死！”有人发现了怪异的源头，十几个骑兵调转马头，冲着冷若冰霜的卡利安娜咆哮而去。
一块漆黑的超重力区域出现在骑兵面前，前头的几匹马前蹄立刻跪倒，将背上的骑兵直接甩了出去。“分散！”剩下的骑兵分开后将卡利安娜包围在中间，他们将马鞍旁的弓箭装备上，拉弓准备射箭。
“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卡利安娜已无处可躲了，这时她脑海里居然掠过一丝那个令人厌恶的猥琐笑脸，不禁苦笑起来。
“咻咻咻——”一支支箭矢射了过来，卡利安娜竭尽全力闪避，可惜左脚的小腿还是被一支箭头射中了，剧烈的疼痛瞬时传遍全身，使她的灵活性大为下降。
“再来一波，去死吧女人！”骑兵们兴奋地拉弓搭箭，只要轻轻一松手，那美丽的外表将永远失去光彩。
“怎么回事，又是那个白痴的笑脸……”卡利安娜左腿已经发麻了，显然这支箭是有毒的，麻痹感正向上蔓延，她没有力气站立，只能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不至于躺倒在地。
绝望的目光看不见战马背后的情形，只有明晃晃的箭矢在阳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要松开弓弦。
“嘭！”宛如蛟龙的水波将包围圈冲垮，战马惊吓地乱跳，骑兵们立刻转移目标，只看见大量的水汇聚而成的洪流，而下一刻他们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飞得很远很远。
“你的王子来了！”克劳奇特有的自负语气伴随着他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女子面前，看见对方左腿的伤口，他朝那些骑兵怒吼道：“是谁射我的女人？”
“啪！”后脑勺遭到沉重的击打，克劳奇差点两眼一黑就晕过去。“谁，谁被射了！”卡利安娜吃力地骂道。
翻到在地的骑兵头晕目眩，还未爬起来时，一杆长枪刺入了他的心脏。“我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尤其是对那些欺负我女人的混蛋而言！”克劳奇速度快得惊人，骑兵们一个个连喊话都来不及就被夺去了性命。有个骑兵连滚带爬，顾不得自己的战马用双脚拼命地朝己方的部队跑去，“咻——”不是箭矢而是长枪，那人的身体被洞穿了。克劳奇拔起地上的武器，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冷哼一声朝着卡利安娜跑去，一副焦急的模样。
“轻点！”她娇嗔道，紧皱眉头看着对方扯开自己中箭部位的裤料。
“毒箭？”克劳奇有些急了，刚触及箭头对方就疼得龇牙咧嘴，而且左腿的肌肤已经发紫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没事，我对右腿释放了超重力，一时半会儿毒液不至于扩散至全身，尽快截肢就行了。”卡利安娜轻描淡写地说道。
克劳奇怔怔地盯着发紫的美腿，使劲摇头：“我可不要！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能不能不要用色迷迷的目光？”虽然这么说，她自己也很不愿意如此，“对了，你把那两个人干掉了？”
克劳奇摇了摇头：“他们联手跑了，我没有追。你知道的，你比什么都重要！”
“得了吧！”卡利安娜心里甜蜜蜜的，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等我们能活下来再说也不迟。”
“我们？”克劳奇呆呆地注视着对方，“真的可以吗？”
“我有说过什么吗？”卡利安娜又变得语气冷漠。
克劳修斯拿着他的武器——菜刀，朝着布鲁城的方向冲了出去，前方的守备军阵型很奇怪，没有多做思考身后就传来一声命令：“全军突围，护卫难民优先！”
他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位冥顽不灵的中年长官，此时他带着大量士兵朝这边赶来，虽然翎矅镇地方不大，但也有两千多士兵，至于难民那更是达到了一万之多，可想而知突围有多困难。
“来人！”那位长官朝着克劳修斯一笑，“给他一把趁手的兵刃。”
克劳修斯不知说什么好，对方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可别死在我前头！”
喊杀声越来越近，克劳修斯顾不得多做言语，拿起士兵递给自己的利剑，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么，让我们为了穷人们奋力一战吧！”中年人高呼一声，周围的士兵立即响应，于是那句再熟悉不过的口号响彻大地：“无所畏惧，吾以鲜血捍卫荣耀！”
守备军将最锋利的兵刃全部交付给强壮的男人，他们用血肉之躯开辟起一条通向生的道路。有些人扑向战马硬是将骑兵拖了下来，然后一阵猛砍，但这毕竟是少数。骑兵们都配有弓箭，看到对方突围，一支支毒箭招呼而去，倒下的几乎都是守备军。
突围处还不是最疯狂的，小镇里断后的士兵遭到骑兵们猛烈冲击，一旦出现很小的缺口，难民就要遭殃了。一个骑兵抓住防备的漏洞，突破了守卫，在人群中肆意横冲直撞，马上引起一阵阵惨叫声。
“扑哧”，那骑兵刚才还兴奋得像是冲进了羊圈的野狼，此时却被一把战刃刺穿了身体高举起来，凶手正一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用力将战马直接踩得跪了下来。他随手一甩，将那尸体扔回骑兵队伍里。
“让开点，我可不保证你们的安全！”深邃的黑眸，邪恶的笑容，他舔了舔嘴唇，眼里尽是身披铠甲骑着战马的身影。
难民们马上躲开这个突如其来的死神，有的人认出了他，不知是喜是忧大声喊道：“是他！是他！”
骑兵们一阵心寒，难民不清楚状况很正常，但他们非常了解那个男人有多么恐怖。“他不是满身是伤了吗？为什么……”
西姆弗莱斯战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怪异的曲线，手握着它的维格罗斯朝骑兵队伍猛然一挥，迷蒙的淡黄色光晕化作一道剑气，不久之后最前排的骑兵成了第一批牺牲品。
“那人究竟是谁？刚才还遍体鳞伤，现在就像个杀人魔一样！”克劳奇扶着身旁女子的臂膀，惊讶地观赏维格罗斯别样的杀人艺术。
“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占我便宜？”卡利安娜的声音像是要吃人一样，眼睛盯在那只污秽的手，真想用刀把它剁了。
“卡利安娜……”克劳奇声音在颤抖，原本图谋不轨的手指向前方，“那是什么？”
卡利安娜朝前一看，乳白色的光晕覆盖了大地，马蹄声传入耳中让人感到不安，下一幕让所有活着的人都不会忘记。战马与骑兵消失的一瞬间，这个世界像是失去了其他色彩只剩下一片纯白，而声音这种东西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上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家伙……”克劳奇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幸好还能感受到四肢健全的自己以及身旁女子的柔软。
克劳修斯在斗气护体的情况下，将好几个骑兵的灵魂从他们的身体里解放出来，面对那么多难民仍旧下得了手的人简直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荣耀从未离我而去，没错！”克劳修斯紧握武器的那一刻，他的斗志空前高涨。
包围网由于维格罗斯的存在，早就崩溃了，不但如此布鲁城的军队也朝翎矅镇赶来，现在那仅存的骑兵们处于两面包夹的事态。
“斯科特将军！”传令兵边跑边喊，“骑兵队几乎全灭，还有一部分人被困住了，布鲁城援军来了！”
拜伦不怒反笑，好像那些死去的士兵只是他杀戮的玩具，连棋子都算不上。
“拜伦•斯科特在哪？”一声大喊传遍先锋军团的每个人耳中。
听见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拜伦眉毛一扬，很快那嚣张的人影就出现在军队的最前沿。金发黑眸，手里握着一把散发古老气息的利剑，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但浓浓的杀气即便隔着百米都能让人窒息。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喔？”
数万人的军队现在只有这两人的声音，眼看西姆弗莱斯战刃平举在男子的胸前，他又说了一句：“受人所托，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