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伊一抹嘴巴，一副享受的表情，笑道：“这就叫懂得生活，即使在危机四伏的无尽森林，也要有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
艾伦怔怔地盯着老头，既熟悉又陌生，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似乎他并没有什么惊讶。眼前的草帽老头，就是克劳奇口中的黄昏见证者吗？脾气习惯没变，就是多了一层神秘感。
“有什么话就说，别藏着掖着，憋出毛病来的，小时候怎么教你的？”
由是普罗伊这么说，艾伦更加不知从何开口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莫过于守望镇的那件事了。
“你有个奶奶知道吗？”
“啊？”
普罗伊哈哈大笑起来，把一旁的艾伦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叫珍妮，在你五岁时候就去世了……”普罗伊感叹道，“其实在她去世前五年，也就是我刚把你捡回来时，我就知道她会死，实际上她的心早就死了……”
“为什么你能知道？”
“因为我在那一年成为了黄昏见证者。”
“究竟什么是……”
“你对镇上的人做了那些事，我不怪你。”
“我还没说……”
“好了，让我们继续吧。只要你能用西姆弗莱斯战刃伤到我身体的任何部位，我就告诉你一些秘密。”
守口如瓶，艾伦从未觉得自己的爷爷这么棘手，即使他让维格罗斯来*控身体，都不是普罗伊的对手。这种情况，只有与斯库拉德一战时才遇到过，不愧都是黄昏见证者，实力都在自己之上。
“不问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
“命运之外同样也有命运，这就是历史的发展……”
“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双眼全部化为黑色，维格罗斯完全占据了主体，西姆弗莱斯战刃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与右手臂上的白色光芒相辅相成。
维格罗斯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是这样，艾伦估计仍旧无法伤到普罗伊，一旦有什么意外，他还是可以立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的。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他越来越觉得能掌握另一个灵魂了。
艾梅里亚三人沿着大路朝北方行进着，他们有三匹座驾，节省了不少时间与体力。百无聊赖的克劳奇盯着前头两位女子的臀部仔细欣赏着，一个挺丰满的，另一个怎么好像有点小呢？
“你感觉有些不对劲吗？”卡利安娜问向与她并肩前进的艾梅里亚。
“有吗？”艾梅里亚回顾四周，无意瞥见了身后那双“狼眼”，扑哧一笑道，“的确有问题呢！是不是被什么禽兽盯上了？”
克劳奇耳朵一热，他当然知道艾梅里亚说的就是他，可是卡利安娜却是皱起了眉头。突然一声马叫声，卡利安娜勒住了缰绳，*的座驾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艾梅里亚的座驾也开始不安地叫了起来。
“好浓的杀气啊，啧啧！”克劳奇跳下马，朝周围环视，他把目光停在了一簇不起眼的土堆上，“什么档次的伪装术啊！”
克劳奇跑到那土堆旁，没等卡利安娜劝阻他，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去。“啪”，克劳奇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应该不只是土堆。
“嘭”，克劳奇脚下的地面隆起，不知什么东西钻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朝后一跳，准备见识下到底是何物。
艾梅里亚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地下钻出来的东西，肥胖的体态加上滚圆的光头，这个家伙的眼神还略显呆滞，不过至少看得出是个人类。最令人在意的是他穿着黑色的宽大长袍，边缘镶着红色的花纹，很是怪异。
卡利安娜已经不想弄清楚这么庞大的外衣是谁设计的了，仅仅是外观就很好地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胖子，你是傻子吗？”克劳奇开口骂道，并且指着那比自己大两倍的脑袋。
“傻子？”胖子用粗壮的手臂挠了挠头，原本呆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充满攻击性，“蒙蒙不是傻子！”
“哈？蒙蒙？这是你的名字吗？”克劳奇很想捧腹大笑，但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不敢大意。
卡利安娜将艾梅里亚护在身后，她可没有克劳奇那样轻松，对方敢如此暴露杀气，还将自己的伪装显露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依仗。
“克劳奇，小心点！”
“知道知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蒙蒙？”
“……”
自称蒙蒙的胖子不使用任何武器，他的手臂就有克劳奇的腰那么粗，一拳挥了过来，速度竟然快得惊人。
“嘭！”克劳奇硬是与对方来了个碰撞，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那个蒙蒙似乎只对克劳奇有敌意，一点也不停步，径直朝他冲去。
“蒙蒙不是傻子！”
胖子大喊着朝克劳奇砸了过去，可是他的重拳遭到了阻挡，一团水球包裹了蒙蒙的拳头，那是从一杆长枪上流出来的。
“我收回那句话，你不是傻子，行了吧？”克劳奇握着他的武器，手上的青筋凸起，看来他有些吃力。
“蒙蒙不是傻子！”胖子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克劳奇觉得对方更加用力了。
“嗤嗤”，水球猛地炸裂，化作一滴滴水珠溅在了蒙蒙身上，他惊呼一声后退数步。
“好烫，好烫！”
“知道烫，还算在人类的范畴内。”
克劳奇趁着蒙蒙停顿的时间，长枪直刺而去，目标对方的腹部。“咕咕”，整个枪头都没入了蒙蒙的腹部，却不见丝毫血迹溅出，这让克劳奇诧异不已。深入容易，浅出就困难了，不管克劳奇用多大的力气，就是无法抽出自己的长枪。
“蒙蒙生气了！”
蒙蒙似乎对于克劳奇的举动十分气愤，足够捏碎石头的手掌扇了过去，看那架势不把对方的头拍碎誓不罢休。
饶是克劳奇再想拔出长枪，他也不敢用自己的头去硬碰堪比凶器的手掌，躲过致命的一击后，必须重新审视眼前的胖子了。
“克劳奇，他是利刃组织的杀手！”
“我早就知道了！”
克劳奇一边回复卡利安娜，一边身体开始泛起阵阵水泡，即使长枪还卡在蒙蒙腹部，他仍旧准备进攻。腹部插着一杆枪丝毫不影响蒙蒙的动作，而且他也没有想要拔出来的意思。
“我有个问题，卡利安娜。”
“什么，公主？”
艾梅里亚在卡利安娜耳边悄悄地说：“那个胖子的目标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去和克劳奇较量呢？利刃组织是个杀手集团，一切不是以完成刺杀目标为主的么？”
卡利安娜一下子被问得无法回答，只好尴尬地说：“或许那个胖子比较奇特……”
“啪啪啪”，覆盖克劳奇的斗气好似沸腾热水，在蒙蒙一拳砸中地面后，克劳奇左手手肘直接撞了过去，击打在对方的下颚上，右手握在自己的枪杆上。沸腾的温度迅速从手上蔓延而上，蒙蒙的腹部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
“嘭！”充满弹性的腹部松开了枪，克劳奇刚想松口气，却被反弹之力震出去数米。
“蒙蒙不玩了！”
克劳奇站住脚后，蒙蒙一头往地下钻去，地面像是被炸裂一样飞溅起大量的碎石，卡利安娜与艾梅里亚跑得远远的。克劳奇追上去一看，硕大的坑洞让他不敢相信是那个胖子造成的。不管从敏捷性还是力量上来看，这只有魔兽才有如此的本事。
“这算什么？”克劳奇两手一摊，指了指那个大坑，“利刃组织就这水准？”
“你该庆幸他没有伤害到公主才是！”卡利安娜大声道，一副埋怨的表情，“就知道与那个胖子对打，万一这时候有人袭击公主呢？”
克劳奇低声嘀咕了句：“不是还有你么……”马上就遭到了卡利安娜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育。
毕竟是遭遇了袭击，艾梅里亚三人加快了步伐，先赶往下一个城市再说。他们三人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谁要买凶杀他们呢？
阴暗的屋子，桌椅破旧地可以看成古董级的东西了，吱呀吱呀的床板时刻都会断裂。女人坐在床上，为其添加了一份不小的压力，床板好像在痛苦地呻吟。
“失败了？”女子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受伤的地方自己好好处理，乖一点知道吗？”
她说完话后，屋子里又寂静下来，除了她的气息就是可怜的床板声。“噗”，一团蓝色的火焰点亮了这间黑暗的屋子，火苗在女子的指尖上跳动。
“去找影曲，马上！”
“是，大人！”
蓝色火苗熄灭后，女子站了起来，想到要离开这片黑暗的地方，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影曲，又是个怪人。”
维格罗斯累得连西姆弗莱斯战刃都握不起来，普罗伊似乎强得令他无法想象，即使拥有再生的能力，他都来不及应付对方的攻击。
“怎样？你这个恶魔也要服输了吗？”
“我……我没……输！”
“瞧瞧你那样子！”普罗伊不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我早就把你分成好几段，祭奠那些被你残杀的镇民们。”
维格罗斯搞不懂眼前的老头在想些什么，黄昏见证者一个比一个奇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有这一套令人难懂的原则。
“我说……”维格罗斯躺了下来，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吗？”
“喔？这个嘛……听说过些。”
“请……请你告诉我好吗？”
普罗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没有听错，那个恶魔竟然会说“请”这个字。普罗伊似笑非笑地问道：“过去很重要吗？”
“我不想活得不完整……”
“恶魔也有弱点么，我知道了……”
静，静得可怕。
普罗伊没有继续说什么，维格罗斯也不急燥，对于这个老头他可是毫无办法的。硬的不行，只好来点软的，已经忍受着巨大的耻辱说了“请”字，可惜对方仍旧无动于衷，还有些嘲笑的样子。
“知道普昂•格雷厄姆吗？”
“不知道。”
“可惜啊，可惜！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呢！最接近神的男人，却又被神给重重地惩罚了……”
“和《铸炼法则》有关吗？”
“没错，一切都是从《铸炼法则》开始的，序幕一旦拉开，没有将其合上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无休止的上演吗？”
“如果演了很久，都快演不动了呢？”
“……”
天空，万年不变的颜色，没有人知道她原来的模样。晴天是蔚蓝，阴天是灰暗，傍晚是血红，黑夜则是深邃……
“天空，大地，空气，水……世间的万物本没有自己的颜色，可他们汇聚在一起却有了各自的外表，这是为什么呢？”
“你想表达的是合成的思想，我曾经也思考过。”
艾伦回应着普罗伊的话，维格罗斯已经回到了体内，讨论深奥的问题不适合他。
“那你想透了吗？”
“没有。”
普罗伊停顿了一下，说道：“理解，你能理解万物的根本，那你就算是下一个造物主了……”
初冬的森林里，生物们尽可能地躲在自己的巢穴里，与其在外头吃力地寻觅食物，还不如冬眠来得实在。
“噼噼啪啪”的树枝折断声比比皆是，大好的树木们如果有泪腺的话，想必这里已经化为海洋了。
“差得远了，再来再来！”
草帽老头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不过他没高兴多久，帽檐的前端就有了一道细小的分叉。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嘭！”不知好歹的身影被远远踹了出去，老头将草帽摘了下来，看着那道“可怖”的伤痕，他有些生气了。
“你赔我帽子！”
“有本事你把我打趴下，我就把它修好！”
金发男子揣着粗气，他的两只眼睛是迥然不同的黑色与红色，战刃不断地发出低鸣，响应着主人的怒火。
“如你所愿！”
……
艾伦吭着硬片面包，他的身旁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汤，一想起那味道，简直什么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