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广开始筹备粮草自然逃不过各方的眼线。每天一到晚上,中都城上空的“交通”就拥挤无比,信鸽们带着消息飞往各处。再从各处飞回,好不热闹。
在越国都城莫城和川国都城虞城内,两国的国君对于辰国即将开战一事都抱着扎紧篱笆看热闹的心态。在松坡书院内,玄子大师在召集弟子们晚课时同样提到了这点,但对于即将发生的战事,向来“可谈国事,不存立场”的松坡人们也只是谈谈战术一类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谁输谁赢一类的话。
最为忙碌的便是龙国了,一得到消息,展恒天便将江东庭等人召入宫中,商讨对策。
“皇上,臣以为我新军建成,除去在青龙关的三十万驻军外,还有深山大营内的七十万大军。完全可以东出青龙关,与辰国决一死战。”大将军司剑川首先说道。
“江首辅,你以为呢?”展恒天没有接司剑川的话,而是问起了首辅江东庭。
“皇上,九洲大陆已经平静了十年,这十年里各方都在养精蓄锐,四国中,我们龙国和辰国是发展最快,最为强悍的两个国家。如果其中任何一方击败对方,那九洲大陆便可握在手中。”江东庭这句话表面上看只是在分析形势,潜台词可是支持司剑川出战的打法。展恒天怎么会不知道。至于尚宁和江吉,虽然也在座,但是一个是负责民生,一个是负责治安,两人对于这种战争的决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展恒天的内心,其实有了一个决策。那便是七十万新军不动,三十万青龙关守军死守。待这次战事平息后便开始改革。眼下要做的,是如何说服面前的几个老臣。因为一旦处理不当,君臣间产生隔阂,那对于展恒天想平稳过度的想法,有着致命的打击。于是他示意此事还需谨慎考虑,命司剑川传令石远,做好战争准备。然后就让众人退下了。
“天哥,看来这帮老家伙还是想打啊。”江东庭等人刚走,孟浩和展云翔就从后门走了进来。展恒天即位这些日子以来,孟浩几乎没回过家,一直和展恒天以及展云翔分析国内和国外的局势。自然,刚才的对话,他们两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孟浩一进门就说了起来。
“二弟,三弟,你们怎么看?”展恒天和两人有过一个约定,在公开场合,自然要遵守君臣之礼,但私下里还是以兄弟相称。这也合两人的胃口,三个人就差没锸血为盟了。按照年龄排了排,展恒天最大,孟浩其次,展云翔反正都是做弟弟,也不在乎多一个哥哥了。
“大哥,我和二哥商量过,这仗不太好打。”
“恩,是的。虽说我国新军已成,但辰国同样建成了庞大的军队,当年依靠策反四方大军,便势如破竹的攻下中都城。子坤这次一旦对我们开战,肯定是在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说不定他巴不得我们的主力开出青龙关,然后一口一口的吃点呢。”接着展云翔的话,孟浩说出了展恒天想说的事实。
展恒天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夜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玄子大师对我说的话,他说龙国部族之风尚存,还不具备帝国气质,此时贸然出战必将失败。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想好。”
“大哥,江叔叔他们都老了,现在你是皇上,父皇还在的时候,一直注重选拔年轻人为官,你完全可以让江叔叔他们回家休息,后面的人嘛。我看二哥就不错,可以接班。”展云翔大大咧咧的说道。
“呵呵,三弟,你呀。江叔叔他们都是老臣了,还在南城的时候就追随父皇,要是现在突然把他们从位置上拿下来,让人心寒不说,更会让这些老贵族们对大哥有意见。不利于龙国稳定啊。”
“何况,他们没做什么对不起族人的事情。”孟浩说完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那怎么办呀,不见得真让的让石远拉三十万人出去送死吧。”展云翔打仗威猛,为人幽默。但要搞脑子的话,还是差了点。
“大哥,我觉得还是单独召见下江东庭大人,和他推心置腹的谈一谈。江大人平时处理事情都很果敢,这次把道理说明了,或许会有好的效果。”孟浩想了想,对展恒天说道。
“恩,也好。明日早朝后和江大人谈谈,不过我觉得改革的事情暂时别说,先把眼前辰国大兵压进的事情处理完,在从长计议。”
孟浩和展云翔都点头表示同意。第二天早朝后,展恒天将江东庭召到了自己的寝宫。
“江叔叔,昨天晚上朕想了想,对于辰国可能对我们发起的攻击,朕决定死守青龙关,深山主力不动。”展恒天开门见山的说道。
“皇上,我新军七十万,和辰国一战,未必会输啊。”江东庭这样的老家伙,参加过十年前的开国之战,又亲眼看着新军的建成,如今见到辰国有趁火打劫的意思,自然愤愤不平,巴不得自己杀上第一线与敌军决战。
“江叔叔,朕十年来在松坡书院研习,自然对辰国有所了解。他们的总兵力在两百万之上,比我们多了整整七十万。而和他们相邻的越国川国,加起来还没我们龙国的兵力多。朱雀关外的塞北人十年来一直没动静,何况玄武关还在辰国的手里,他们完全可以调动至少一百五十万军队。而我们呢,虽然摩罗和我们修了两国之好,但他们的好战贵族始终对我中原虎视眈眈,搞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发难。所以,西北大营那三十万主力军队万万不可动。那我们只有七十万军队,就算我族人在勇猛,装备在精良。也没有办法以七十万对抗一百五十万装备同样精良的辰国人啊。”
展恒天这一说,让江东庭猛醒,确实,七十万对一百五十万,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差距。十年前开国大战,本族十万军队在内外呼应的情况下才击败了麻痹大意的午威,如今和辰国正面对抗,一旦战败,龙国刚刚建立起来的十年基业便将毁于一旦。他不停的点头,在琢磨着什么。
“江叔叔,我龙国虽然如今国泰民安,但就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口。要想在增加兵力,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的运作和百姓的生活,所以,我希望能理解我。”展恒天真诚的看着江东庭说道。
“老臣考虑不周,差点将龙国黎民推向深渊,请皇上赐罪。”江东庭这到也不是装样子,对于他来说,一度被膨胀的欲望占据了自己的内心,如今被展恒天点醒,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怎么能不害怕。
“江叔叔请起,江叔叔为我龙国*心*劳,父皇病重期间全靠江叔叔处理朝政,才免我龙国动荡。如今又为轩辕复兴之路*心*劳,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在扶起了江东庭后,展恒天继续说道:“江叔叔,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朕的苦心,司将军那边还请你多多费心。”
确实,江东庭身为首辅,自然很快就能明白现在的局势。但身为大将军,一手打造出七十万新军的司剑川,想打仗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强,那天见展恒天不想打,私底下还说过皇上是不是不相信新军这样的话。要说服他,确实要花点心思。
“皇上放心,臣去说服司将军。”江东庭考虑到自己和司剑川的关系不错,所以答应了下来,想试一试。
为了说服司剑川那个老家伙,还不能让他对自己和皇上有意见,江东庭苦恼的想了一晚上。终于在半夜里,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二天下朝后,他让自己负责情报工作的儿子江昂叫到了屋内,父子两谈了一个上午,然后笑嘻嘻的走出了房门。
江昂和展恒天一样,都是新一代的轩辕族人。开国后,展鹏将自己的儿子放到外面去磨炼,对江昂到是很上心。经过几年的培养,江昂虽然没有向自己的父亲那样做过大官,但也成为了龙国情报系统的重要一员。
搞情报的自然看得远,何况他内心也不希望贸然与辰国决战,但他已经好久没和展恒天私下里聊过天了,无法拿捏这位曾经的兄弟现在的皇上到底怎么样,就一门心思的收集着情报。当江东庭和他谈了这件事以后,他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赞成父亲劝说司剑川的办法。于是,当天晚上,司剑川应邀来到了首辅阁,与江东庭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司剑川仍然在抱怨展恒天为何至今还没有下决定调出新军主力开赴青龙关,江东庭也不着急着说话,只是不停的把菜夹到司剑川碗里,这要是让他喝醉了,那办法就没用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一直站在门口的江昂走了进去,说道:“父亲,大将军,我刚刚接到一个兄弟从蒙城传来的消息,如果两位不介意,请允许我在这里先说下,明天早朝好向圣上禀明。”
两人知道,江昂收到的消息,一般和政治,军事有关,于是都挥挥手示意江昂说下去。
江昂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们龙国潜伏在蒙城的弟兄最近发现辰国特使觐见了越王,他们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得知辰王想让越王联手出兵,攻打我青龙关。”说到这里,江昂故意的停了一下。
“什么,炎族人也要来趁火打劫?”江东庭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来。
“父亲,请让我继续说下去。越王和越国大臣们磋商了一下,拒绝了辰国的提议。据我们的弟兄从当时正好在门口站岗的越国卫士口中得知,越王说龙国新军已成,一百三十万大军坐镇本土,他越国区区六十万军队,还要防守白虎关和海疆,一旦贸然出兵,以我轩辕族的威猛,恐怕不但不能打败龙国,更会招来杀生之祸。”说到这里,江昂有意识的描了司剑川一眼,见他在入神的想着什么,便继续说道:“越王拒绝后,辰国特使大怒,他在越国朝堂上指着越王大吼说什么辰国两百万大军都是精锐之师,如果越国不识相,辰国消灭龙国后就会调转枪头。这气的越王差点杀了他,最后把他赶出了白虎关。”
其实哪有什么特使一类的事情,这都是江昂上午想出来的,他是拿自己比辰国,越国比自己,希望司剑川能够明白龙国和辰国还是有差距的。
“剑川,你怎么看?辰国看来虎视眈眈啊,两百万大军压进的话,我们新军怎么打,可有好的建议?”江东庭又“趁火打劫”的补充了一句。
“江大人,我看这仗不能这么打。皇上也许早就看出了我们和辰国的实力差距,才不许我们贸然浪战。咳,你看我这脑子,我们要尽快和皇上说这个情况,两百万大军的辰国我们暂时还无法对抗,但三十万守青龙关,凭借天险,保住我龙国疆土还是没问题的,快,要快去说。”
对于司剑川这样的人,江东庭自然熟悉的不得了,直接像展恒天那样说龙国不如辰国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搞不好给你玩一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出来,到那个时候就晚了。还不如现在通过旁敲侧击,让他自己领悟这些道理。
司剑川也没让江东庭失望,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武装,一百三十万对两百万,那怎么算都是亏的。他可不想让炎族人以为自己昏庸。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司剑川站出来上奏建议死守青龙关,江东庭也很讲义气的表示同意。其他官员见首辅和大将军都赞成防守,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就这样,龙国上下达成一致,开始准备青龙关的防御以防不测。
至于司剑川的突然转变,展恒天也觉得非常意外。召见江东庭后仔细一问,他是既感到开心又感到担心。开心是自己坚持的策略得到了大臣的理解,并没有产生什么不愉快。忧的是江昂虽然是胡说,但不排除辰国确实有意图联手各国。
为此,他还特地召见了江昂,听了听他对情报的看法,在确定了情报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后,他让江昂放手去干,自己为他撑腰。
从那天以后,龙国的情报机构在江昂的建设下,成为了日后展恒天重要的筹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