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惨叫一声，他的身躯被洞穿，正在恢复的双臂和双腿因为没有了能够相连的地方而掉落下来，空中仅仅剩下了一颗面容狰狞痛苦的头颅，他的双目之中几乎能够喷出火焰，但是终究越来越暗淡，即使活着，也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虚弱之中。
吕忘从半空中叼住那坠落的头颅，从几百米的高空之落下，再次变成了人类的身躯，此刻他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渗出虚汗，体内空空如也，显然同样是强弩之末，如果当时无法将恶魔重创，恐怕他就会有巨大的危机。
变成人类的身躯，才察觉到恶魔的巨大，仅仅只是一颗头颅，竟然有吕忘半个身体大小，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来自远古的魔神。
“人类……你会后悔的。”那恶魔声音嘶哑地说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的命运一般，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吕忘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束手就擒，恐怕才是真正会后悔莫及，他开口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不杀你。”
恶魔似乎是有一些小小的吃惊，没有想到吕忘还有着放他离开的心思，不过随后就嘲讽一笑道：“免了……即使活下去也还要从头修炼，我的寿命不够了，而且人类的话，我不相信。”
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是平白得来，恶魔即使生命力强盛，甚至剩下一颗头颅就能够活下去，但是终究需要从头再来，这倒是让吕忘吃了一惊，然后才释然。
“为什么人类会投靠异族？”吕忘眉头一皱，依旧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恶魔丑陋而狰狞的面上出现了神秘的笑容，凝视着吕忘同样丑陋的容貌，有些虚弱地开口说：“嘿嘿……你觉得我们是异族？”
吕忘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个恶魔一定会继续说下去，所以并没有着急询问。
“嘿嘿……你们人类总是喜欢将自己的罪行遮掩，果然是最卑鄙的生物。这茫茫大陆，种族本来兴盛无比，人类原本只是数量最多的弱小的种族罢了，因为你们的神境强者太弱小。
现在能够留存下来的种族不多了……除了我们深渊恶魔，还有光明天使、暗夜伽楼罗、器灵、海妖、泰坦、少数兽人以及玄冥寒冰族，更多其他的种族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你说我们是异族？还有无数人说我们是异族？真是可笑，嘿嘿哈哈哈，你以为，人类的兽伴生和兵器伴生就是凭空得来的？！暗属性和光属性的斗气就是突然出现的？！”
吕忘头脑之中轰然炸响，他隐隐之间猜到了这恶魔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只觉得这恶魔所说之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根本就颠覆了他以前的所有认知。
“远古时候，种族之间当然有通婚！你们所谓先天兵器伴生，不过是器灵一族的血脉，先天兽伴生，也不过是兽人的血脉，我们深渊恶魔和光明天使的血脉，你恐怕也猜到了吧？嘿嘿……”
吕忘茫然地点点头，深渊恶魔和光明天使的血脉，当然就是那些拥有暗属性和光明属性斗气的人！他们虽然是人类的身躯，但是体内却流淌着一部分属于恶魔和天使的血脉。
“你们人类的斗气本身只有金木水火土无形而已……除了这些，全部都是来自于外族！风属性是来自风精灵，冰属性来自玄冥寒冰族，只不过风精灵如今数量实在是太过稀少，几乎在大陆上销声匿迹而已。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当时如此孱弱的我们会生存壮大至今？这倒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你们人类之中良心尚存之辈！否则如今大陆上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曾经还有其他种族的存在，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吕忘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听到恶魔的嘲讽，并没有太过在意，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问道：“那五大世家……”
“五大世家？嘿嘿……那北冥世家不就是玄冥寒冰族和人类的混血吗？只不过血统最高贵而已。西城世家，你也想到了，他们和器灵一族纠缠不清。至于东方世家更多的是有龙族血脉，受到那一群蠢龙的眷顾。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南宫世家，我不曾听说过有雷电种族的存在，想来他们有着自己的秘密。五大世家之中，唯一一个真真正正属于纯种人类的，恐怕只有独孤一家而已，尽管如此，也已经并不纯粹了。
换句话说，你们所谓的纯种人类，早就没有了！全部都是混血！还在高喊着杀掉异族，却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杂种罢了！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啊有意思，你见过如此有趣的种族吗？”
恶魔越说越是兴奋，口中残余的鲜血不断流出，双目之中头发出妖异的红光，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和厌恶，还有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吕忘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一万五千余年之前，那战火纷飞的年代，看到无数不同种族之间相互厮杀，数之不尽地混血人类哭声连天，他们不论站在哪一方都是罪孽，随着历史车轮的翻滚，这一切的真相被尘封，只有身在高位的人才能够得到事情的真相。
难怪会有如此多人中立，难怪会有人投敌，身体内的血脉一旦被激活和引导，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身份，哪怕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他的体内可能流着无数异族的血脉，这又让那些人如何去阻止异族的归来？
这场战争，不过是归来的异族和人类之中强硬派的斗争罢了，不过，不论战争胜利与否，异族归来的现实再也不能够改变，他们等待了无数年，熬死了一代又一代，终于拥有了能够和人类抗衡的能力，怎么肯回到原本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中？
明白了一切，吕忘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重伤垂死的恶魔，他想到了百里风云，想到了曹毅，想到了熊擎和谵台临涛，更想到了自己，原来他们的体内，都获得或少流淌着不属于人类的鲜血，以后的岁月，夹杂在人类和其他种族之间，又该如何选择？
如果这些归来的种族打死屠杀，惹得人神共愤，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甚至将他们赶尽杀绝，但是他们并没有，面对手无寸铁的人类平民，采用的却是不管不顾的漠视态度，这一次发起攻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争夺属于自己的一块生存区域。
到底是谁的过错？
当年天启大帝独孤无语屠杀如此多其他种族，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建立了不世功业，受万人敬仰，对当时弱小的人类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如今归来的种族只是取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
是非功过，竟然如此难以评判！
吕忘和气息逐渐衰弱的恶魔对视了很久，都没有再说什么话，然后，恶魔闭上眼睛，低沉地说道：“动手吧，能死在神龙的手上，也不会辱没了我。”
紫金色的电光闪过，噼里啪啦连绵不绝，恶魔的头颅碎裂开来，是如同人类一般的红白脑浆，鲜血同样是热的，滚烫滚烫，烫得吕忘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