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终南山下,翠微宫遇刺后的太宗皇帝被送到了终南山下的翠微宫静养,国家大事由房玄龄和侯君集二人辅佐太子李承乾监国,他倒也很是放心。这才在群臣的劝谏之下来到翠微宫静养,暂时休息一下。
可他还是不放心,他还把驻守长安城的十六卫军留归太子掌管,他怕自己这个软弱的有些懦弱的儿子难以服众。古来御人之道也就在这张弛有度,权臣中有不服众的可以不经自己允许直接处置,先斩后奏。
太宗做了这些,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上了前往翠微宫的官道。
这一日,阳光明媚,太宗皇帝在众人的陪伴下,身着便装,到翠微宫后山赏梅。绵延十里的腊梅林一夜之间全部是看满枝头,一片黄色的海洋。太宗皇帝见如此美景,心情大好,当众便要和众人在这田野腊梅林里蹴鞠。
很快众人便分列完毕,蹴鞠是今日足球的雏形,在唐朝时已然十分流行。上到皇宫之内,下到街角巷尾,最是能看到蹴鞠的人群。太宗皇帝刚刚踢过一阵,猛然觉得自己心头一震,一种异样的感觉有自己身心出发出,很快游遍全身,他立时停下脚步,望着都城长安的方向,远远地眺望。
这是,一名侍卫慌忙地从前殿跑来,也不管太宗皇帝身边侍卫的阻拦,执意要亲口告诉太宗皇帝。太宗皇帝见他很是面熟,知道是自己地亲卫队中人,照了照手,侍卫这才放行。那名侍卫跑到太宗皇帝身前,还未曾开口,边听到一声沉稳的话语,只是这话语中带着几分焦虑和无奈。
“是不是长安出了什么乱子?!”
那侍卫被他这一句话直接说的呆了,愣了一下,才在太宗皇帝那一丝温和一丝庄严的目光之下说出话来:“皇上,长安……传来消息。说……”
太宗皇帝怒道:“你慌什么!说就是了!!”
那侍卫略微调整下心情,这才继续说道:“长安传来消息,说太子和陈国公侯君集居中谋反,此时已经率领了十六卫军占领了皇宫!”
听到他这话,太宗皇帝倒也没有什么表情,起吗没有露出和他一样吃惊慌张的表情。反而是微微一笑,低声问道:“消息可靠吗?!”
那侍卫见太宗皇帝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对着自己微笑,心中感慨一声:皇帝就是这样,自己已经跟了他十年,可还是觉得他有自己不曾见到的一面。
“消息是从房玄龄大人的管家那里得到的,房先生到翠微宫时已然奄奄一息,说完这消息便闭目死去!”
太宗皇帝听到这话,笑容在脸上微微变得僵硬,过了许久才似对着那侍卫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是玄龄的人,那消息是不会错了!”他说完这话,便陷入深深的沉思。而那侍卫却是等的有些心急,自己的儿子联合丈人谋反,而皇帝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呆立于此。他以为太宗皇帝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是以低声唤道:“皇上!皇上!!”
太宗皇帝并未答话,只是对着那侍卫又是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即长舒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整合一下人马,咱们即可回京!”
那侍卫在得到消息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很多太宗皇帝应该有的对策,比如直接降旨宣称自己禅让与儿子李承乾,或者派人联系各地同姓王,以勤王的名义进京讨伐,再或者自己是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在翠微宫继续住着,凭借着儿子给自己这个太上皇的地位颐养天年……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宗皇帝竟然要回京,就以自己手下这不及五百人的亲卫队,去敌号称虎狼之师的十六卫军!他心下大急,自己这么多年跟随在太宗皇帝身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怕乱臣贼子会对太宗皇帝又什么不轨,当下忙是阻拦道:“皇上,这样做实为不妥,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哪知太宗皇帝却是用手拍拍自己的肩膀,问道:“你怕了吗?!你是怕那如今坐在知政厅的李承乾还是怕陈国公侯君集,还是怕最早跟随朕的十六卫军?!”
那侍卫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拍着自己的肩膀,心中是一阵狂喜。不错,他怕如今坐在知政厅的那个太子,他怕身处沙场、战功赫赫的陈国公,也怕如狼似虎的十六卫军。但只要是在这个男人身边,自己的畏惧便已然消失,再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恨意!!
太宗皇帝不需要听见他的回答,因为眼睛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太宗皇帝再也没有说些什么,伸手脱下穿在最外层的貂皮长袍,递给那个侍卫,说道:“如果我们这次回去还能活下来,你就拿着这件衣服来找我,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你要做太子,我也会答应!!”
说完这话,他大步流星地向着前殿走去,全然不像是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反而更像将要行军上阵的大将!只是他已然蹒跚的脚步,和那微微颤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的刚毅……
众侍卫见太宗皇帝走出腊梅林,自然也是紧紧地跟随。哪知走在前面的太宗皇帝此时停住了脚步,声音压抑,却难以隐藏其中的哀伤,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在这一等一刻钟,自然会有人来唤你们!”
说完这话,他再也不顾自己当今天子的身份,一路匆匆的疾走向前殿。泪水已经覆盖了他的面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和亲家竟然在自己最是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后捅刀子。他死来想去,还是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天空晴朗无云,两个麻雀在树枝上鸣叫。太宗皇帝听到这原本与这世间无关的鸟叫声,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登上这个早晚属于他的皇位。只是,他明白的有些迟了,这一场原本可以不比发生的政变就在自己的大意之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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