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既破,局势稍定。惟有柱州门户涪城还有叛军手中,让人寝食难安。这一日林正瑞发兵十万,一路疾行,毫不声张,悄悄接近涪城。
子时,林晓骏、巴顿带了五千人马,借着夜色,摸到护城河边。
涪城依山而建,坡度陡峭,几乎无法立足。城墙近十仞高,护城河二十步宽阔,空有七八仞深,处在山顶,却是点水也无。城头上,灯火通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虽说也算守备深严,但在二人看来,却形同虚设。
巴顿*师在河边立定,只见他念完一段冗长的咒语,法杖轻挥,一股淡灰色的雾气迅速笼罩在城头,长达一里的城墙上,士卒歪歪斜斜倒了一地。
不愧是魔导师,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林晓骏配服无比,让这些士卒无声无息的躺下,自己断然是办不到的。他挑起一个大拇指,巴顿很有点得意,“小意思,沉睡之云而已。一会儿,等雾气散去,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城了。”
片刻,城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士卒已经睡着。将士们悄悄地在河边堆上干草,码起半人高的草垛。林晓骏吐出飞剑,削断城门铁索。沉重的吊桥迅速砸来,呯地落地,刚好掉在草堆上,只发出一声轻响。
再次掩到城门,林晓骏指挥飞剑,沿着两片城门中缝狠狠一划,如中败革,削断三根横木,飞剑又在门后一通乱绞,斩断数根抵柱。用力一推,城门便缓缓打开。五千将士迅速入城,而此时,城头上只听见一片酣睡声。
将士们分散开来,悄悄掩杀城头士兵,将尸体拖到角落藏好。旋即,换上涪城士卒甲胄,在城头驻守,一里长的城墙完全被控制下来。巴顿让将士发出信号,不一会儿,一队队幽凉士卒从城外赶来,悄悄进入城中。
见局势顺利,两人按计划行事。巴顿给林晓骏加持好风翔术,借着漆黑的夜色,沿着大道往南,直奔城主府,活捉董仕明。
城主府到是十分好认,南北大道中间,最为高大辉煌一座府邸便是。
径直飞到后院,只有一间房子灯火未灭,门口还有两个卫兵把守。巴顿法杖一闪,两片风刃倏地飞过,他的法术控制得极为精准,那风刃刚斩下两颗头颅,又突然消散。只留一股清风,把房门轻轻吹了一下。
尸体咚地倒在地上,两人刚准备飞下,却见墙角有暗哨探出头来,“怎么了?”
两人都在天空,那人一时没能察觉。林晓骏飞剑一划而过,那暗哨哪里能挡,瞬间被切断脖颈。巴顿一片风刃凝而不发,静静等待。良久,院内不见响动。两人来到墙角,听见屋内传来床板呯呯的响动,间或听见女人娇细的呻吟和男子粗壮的喘息。
巴顿神色尴尬,正踟蹰不前。小男孩已经一脚揣开房门,飞剑绞过去,把蚊帐划得稀巴烂,张口就喊,“哪个是城主,滚出来!”
床上,白晃晃、*裸的两个人影还在纠缠,正专注无比。被林晓骏这一吓,男的顿时萎了。那女人正要尖叫,又见巴顿跟了进来,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呸,呸。”小男孩一个劲儿的吐唾沫,“真不要脸,睡觉还不穿衣服。”
看见床上翘臀丰乳的少妇,咕咚,巴顿狠狠咽了几口口水。
“来人,来……。”那肥胖男还要喊叫,林晓骏已经在他手臂上扎了几个窟窿,再把飞剑架在他脖子上。于是,城守大人认清了局势,乖乖把喊声憋回去。
巴顿收回看女人的眼睛,把城主手脚都捆起来,往他嘴里塞上一团臭袜子。两人加持好风翔术,带着光溜溜地的城守大人,再次飞到涪城上空,径直往南。大道上,一队队幽凉军披甲执锐,悄无声息向南门摸去。偶尔有巡夜的士卒撞见,尚来不及发声,便被手脚麻利的斥候用长弓射死。
风吹那啥,毛飘飘,城主董仕明*凉飕飕的,心里也是凉飕飕的。
南门,涪城士卒沿途在城墙把守,还有一队队将士往来巡视。三人来到上空,林晓骏飞剑一指,专捡装束不凡的将领削砍,断肢头颅散落一地。巴顿也念动咒语,一个个爆裂火球落进人群,轰隆隆地爆炸开来,死伤一片,整块城墙都在震动。
初冬时节,不是一般的凉,董仕明心都凉透了,一直凉到*。
城头上,被两人杀得人仰马翻,哀嚎遍地。翰林的战场上,从未出现过飞剑与魔法。面对这种可怕的攻击与杀人速度,涪城士卒只有闪躲之功,根本没有回手之力。他们心里,除了最初的惊异,只余下无限的恐慌。
不多时,只听北门一声鼓响,四面全是喊杀声。城下涌出的幽凉将士,摧毁了涪城士卒最后一点点意志,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城墙拱手让出。
涪城依祁连山而建,靠近汾水,仅有两座门。如今,南北门均被幽凉军掌控,以城中不过八万还未见过血腥的士卒,想要挡住已经入城的十万幽凉精兵,无异痴人说梦,被消灭仅仅是时间问题。
巴顿与林晓骏大大小小战役打了好几场,也算颇有心得。战场上,将元气与魔法浪费在小兵身上,是不可取的。小兵太多了,根本杀不过来。将领明显比小兵重要得多,战阵缺乏他们的指挥,那就是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可言。
花费的都是一样的力气,两人自然专捡将领下手。以巴顿导师阶的魔法,林晓骏灵动自如的飞剑,两人出现在战场,基本上就代表了无敌。
涪城哪里经得起两人搅和,大大小小各种将领,让两人片刻剁了个干净。所以,这场仗来得快,去得更快。天还未亮,涪城兵败如山倒,彻底落入林正瑞手中。
涪城坐拥汾水与祁连山天险,扼守戎州与柱州要道,重要性可想而知。林正瑞掌握了这座城池,对于戎州,便进可攻,退可守,化被动为主动。
也许皇权旁落给宇亲王留下太大阴影,自靖难起,林正瑞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他的案头上,各种奏章堆积如山。从地方治安、粮草调拨,到兵甲置办、军械损修,全部一一过目,逐条批阅。
打着哈欠,林正瑞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听见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帐外,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当宇亲王从奏章中回过神来,恍惚间,又过了一个日夜。
从战场下来,无所事事。两个小家伙才发现,与这座军营的格格不入。区寄已经是个少年,并不能和两个小孩玩得尽兴。太无聊了,呼,两个小家伙开始叹气。
营中那顶小巧洁白的帐篷里,林晓骏双手托腮,默默望着远山。鲁鲁古灵精怪,跳动的眼眸看看哥哥,又瞄瞄他视线中的远山。许是它那一如建邺城山川的轮廓,触动了遐思,也跟着哥哥发起呆来。
当林正瑞从热火朝天的营盘,走进这顶帐篷。忽然发觉,残酷的军旅生涯未必适合两个幼童,他们不应该在血雨里厮杀,更应该拥有一个欢乐的童年。战争要让小孩子走开,虽然两个小家伙都不算简单,但以战事为乐,也忒不正常了。
他也想过,两个孩子各有际遇,已经不能用常理对待。雏鹰初啼,正是高飞之际,怎能因一己之私,而将他们捆在身边。再者,飞剑魔法俱有一时之功,难为久守之策,光复皇宝仍要稳扎稳打,也只能靠战争。林正瑞更加自责,一直以来沉迷于军务,却忽略了儿女。
“呵呵!”林正瑞将两个小家伙抱进怀里,各给一个香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无聊死了!”鲁鲁搂着父王的脖子,撅着嘴撒娇,“都没人陪我玩儿!”
“最好快点打仗。”林晓骏抓着飞剑,在空中乱切一气,“那就有事做了吧。”
“哟,哟!”掩饰着心里的异样,宇亲王用他下巴上的胡渣蹭着林晓骏的脖子,“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哈哈,好痒!”林晓骏急忙躲避,小丫头坏笑着拍手,“父王,好坏!”
“晓骏,鲁鲁!两个小兵听令!”两个小家伙还以为有分派呢,马上似模似样的站好,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得林正瑞忍俊不禁,“命你二人,退往建邺,拱卫后方,可有异议?”
“嘢!”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马上击掌相庆,“可以回去玩儿了!”
“那,老爸,我们走了啊!”两个小家伙迫不急待的往外走。林晓骏一声呼哨,须臾,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雕啸。
“回来,把你的侍卫也带走!”林正瑞瞪眼,指着默默站在帐外的区寄,“仙术、魔法可不能拉下,要不然,仔细你们的屁股!”
“知道了!”飓风吹得呼呼作响,伏波已经来到帐外,兄妹俩头也不回,拉上区寄,手牵手翻上雕背,大雕双翼一振,扶摇直上高空,带着小丫头的尖声惊叫,瞬间远去。
“呵呵!”看着天空那个小黑点,林正瑞笑骂,“两个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