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坐下,老者家中只有老夫妻两人,老者唤老伴给客人做饭,自己与龙天舞二人坐在一起聊天。老人问了些中原现在的情况,讲了些当年自己做生意去过的地方,对于龙天舞二人的来历却是很识趣的没太打听。几人谈到了毒王大会的情况,那老者道:“我们苗人供奉的神明中有毒尊者,这毒王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就在传说毒尊者诞世的那一天。当日会举办一场毒术比赛,冠军就会被授予毒王的称号,可以得到长老的接见与赏赐。在苗疆这是至高的荣誉。自从十八年前那位唐相公夺得毒王称号后,每届都有汉人来参赛,只要有苗人引荐,汉人参赛也无不可。公子你若想见长老,倒是可以参加这毒王大赛,老夫原为你引荐。”
龙天舞向来对自己的毒术颇有信心,而且自己现在并无武功,这可能是见到长老的最好的方法了,若是大会上无法夺魁,再想其他方法也不迟;再者素闻苗人擅于用毒,龙天舞也很想长长见识。于是龙天舞拜谢那老者道:“多谢老人家了,在下就去试一试吧,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如何比法呢?”
那老者微笑道:“每年的比赛报名者都很多。所有报名者要先做一张笔试的卷子,要证明确实有参赛的资格才能参赛。之后就是鉴别毒物的测试,再后是解毒的测试,之后是关于蛊的测试。最后会选出八个选手,便要进行斗法了,在不伤人性命情况下把对方毒倒,考的是下毒的本事和防毒的技巧。最后获胜的人就是毒王了。”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毒王大会在雷山苗寨后山山脚开辟的广场上举办了。龙天舞和欧阳雪在苗家老人的带领下进了会场,老人引荐龙天舞报了名。毒王大会是苗人的一个大节日,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广场上,先要举行祭拜毒尊的仪式。苗寨后山山顶灵洞里有历代长老的灵位,举行仪式有个请神祭祀的过程,参加大会的苗寨人要到后山灵洞前祭拜祖先。苗寨长老在毒王大会那天要呆在灵洞里守候在历代长老的灵前。苗人认为长老是有能够开启人冥两界大门的灵力的人,在过节时历任长老的灵魄会通过大门返回人间,而现任长老必须看守大门,防着大门关上灵魄无法回到冥界。
仪式开始,苗人大祭司在赞颂毒尊美德,祈求上苍保佑后,带着围观的众人和祭祀上山祭祖,欧阳雪与那苗族老人也随人流上山。而龙天舞一行报名参加毒王大赛的选手则留在原地做在安排好的桌椅上,在主考官等人的安排下进行资格测试,就是初轮的笔试。
试卷有两种样式上面写着同样的内容不同的文字,一份是给苗人准备的,一份是专门给汉人准备的,龙天舞四下一看,来参加这个比赛的汉人也有十余个,大都是医者打扮。龙天舞接过试卷一看,上面是用汉语写成的三个题目,需要在试卷上作答。
龙天舞见那些题目说难倒是不难,只是想排除那些浑水摸鱼的人罢了。龙天舞毒理精湛,自然不在话下。第一题是关于解番木鳖之毒的问题,问如何解救中毒至深严重抽搐者。龙天舞略一思索已然想到,提笔写下“以毒攻毒,蜈蚣三条、全蝎两钱”。
第二题是关于蛇的,问的是金钱白花蛇的制法。龙天舞也是仔细一想便了然于胸,提笔写下:“银环蛇孵出七日至一月之幼蛇,盘卷干制后即为金钱白花蛇。”
第三题却是关于蛊的,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苗人擅于制蛊用蛊,天下皆知。龙天舞之前并没接触过蛊毒,但是华清亮的医书里记录的很详细,龙天舞博闻强记,理论知识倒是很扎实。题目是问常见的蛊的种类。龙天舞想了想,提笔写下:“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蛊、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等。”
一长柱香的时间过后,下来了几个白须老者,有苗人有汉人,分别走到了苗人参赛者和汉人参赛者中,看考生的答卷,显然是请来的著名医者或是毒术高手。只见那些老者看完一人的试卷,若是那人合格便给那人一块木头的小令牌,审阅的动作倒是颇为迅速。没有得到小牌子的人都是唉声叹气,离开了会场。
龙天舞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审阅他卷子的老者见过他的试卷,不禁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赏,给了他一块小令牌。龙天舞拿起令牌端详,见牌子上刻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图腾,正是毒尊的模样,边上用苗文写着一些字。
审阅结束,剩下了七八十个通过初审的参赛者在主考官的带领下遥拜后山灵洞圣地,之后听得主考官呜呜呀呀说了一通话,是苗语,龙天舞一头雾水,左右一看发现一个汉人打扮的医者,悄悄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人似是用一种略带诧异的目光看着龙天舞,低声说道:“不懂苗语你是怎么找到苗人引荐的?台上主考在说的是苗人感谢上苍的祈祝词,你不必理会。”
龙天舞笑着点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兄台了。”
此时上山祭祖的众人已陆续归来,广场周围又是一片热闹景象。龙天舞四下一看,看到了欧阳雪和那苗家老者。龙天舞冲着他们挥挥手,笑了笑。欧阳雪也报以微笑。这时主考官又叫上来一个人,接着呜呜呀呀又说了一通,被叫上来的却是个会讲汉文的翻译,把主考官的话变成了汉文说了一遍。原来是说这下一关的规则。
下一关是辨毒,只见通过初试的人都被发了一个小木头盒子。龙天舞打开自己眼前的小盒,只见里面有三个用不同颜色纸包起来的小球,有一截木头,有一株晒干了的草,还有一张纸条和一张白纸。
那汉人翻译开始说话,龙天舞忙仔细聆听。只听那人道:“每人面前盒中三个小球中有三颗药丸,请辨别这几颗药丸分别为何物制成,那截木头和草也请注明为何物,并写下为何作出这种判断。最后乃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是一个人中毒后的症状,你需要判断,这人中了这盒中的什么毒。答案请写在盒中的白纸上。大家可以开始了。”
龙天舞听完心中暗道这苗人考试的花样真不少,若是让他们出科考题目,定比如今死写八股要有意思的多。见周遭诸人都已纷纷开始动手,也忙拿起那几个包着纸的小球来。龙天舞把几个小球包的纸剥开,里面是封着蜡的药丸,把蜡封捏碎,三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丸药一般的黝黑。
龙天舞用手轻轻拾起那几颗大小一样的药丸,分别放到鼻下一闻,只觉三个药丸都有种轻微的特殊的腥味,龙天舞常钻研毒药,一闻便知这腥味是一种特殊的蝎毒:“十条腿蝎毒”。“十条腿蝎”,顾名思义,是一种生有十条腿的蝎子,比一般的蝎子多了两条腿。这种蝎子很是少见,毒性虽远较一般的蝎毒弱,但却可以掺入很多其他的毒混合出剧毒的药物来。龙天舞发觉一颗药丸的腥味中还掺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香气,只觉得那种味道好生熟悉。龙天舞闭目冥想,忽然如同开窍一般想到,这不正是“七星海棠”的气味吗,当时初见欧阳雪时采花贼柳湘潇曾用过这种毒。七星海棠和十腿蝎毒制成的药丸,叫做“阎罗十七层”,剧毒,服用者痛苦无比,死状可怖。龙天舞在白纸上写下答案,又拿起了剩下的两颗药丸。却闻不出什么不同。龙天舞沉思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把两颗药丸压碎。只见一颗一压便成为了颗粒粉末状,另一颗却如湿泥一般仍是粘连在一起。龙天舞仔细观察,发现了那如湿泥一般的药丸中隐隐能见到金丝般的纤维,心中顿时知道了,这味药中掺入的是黄金菇,是一种毒性甚烈的蘑菇,与十腿蝎毒掺在一起叫“十金钗”,剧毒,服用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龙天舞取来了一杯给参赛者饮用的水,用小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些最后那颗没有辨认出来的药丸的颗粒状粉末,然后把小拇指伸入水杯中,轻轻搅了搅,然后静静等待着杯中的水恢复平静。蝎毒入水便融化了,水仍是透明清澈。杯底却沉淀下来一些暗紫色的粉末,亮晶晶闪着光。龙天舞轻轻一笑,已是知道,这是一种长耳蝙蝠的粪便。这种长耳蝙蝠常被人以各种毒虫饲养,蝙蝠所下粪便中便集结了毒虫毒素的精华,配上十腿蝎毒,被称为“十面埋伏(蝠)”,更是剧毒,服用者七窍流血,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