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书生 烟花三月柳絮飘，在这柳絮纷扬的日子，在甘凉道上行走着三个人，三人风尘仆仆似是行远门的模样。其中一人年纪甚轻，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年纪，长得倒是有些结实，昂壮七尺，蜂腰猿臂，身着粗布长衫，面目清秀，双眼清澈，头上挽个秀才髻，脖子上围着一块粗布巾用来遮蔽风沙。另外两人一个四旬的着老仆打扮，一个瘦小的二十左右的着书童装扮，看来三人是一主两仆，出门游历的书生，难怪如此一副仆仆风尘的模样。
日已近午，行走间三人前方已遥遥可以见到一茶棚，所以老仆上前道：“少爷，还有两日行程便可以到凉州了，现下时已近午时，不如在前方茶棚歇歇，大家也可以稍稍进食。”
前方儒士装扮的少年微微点头，一片嘶哑的嗓音道：“好……！”这少年年纪轻轻，但是这声音却如老年人一般沙哑，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让人怎么听都有些毛骨悚然之感。但是老仆却没有半点惊悚之情，当下快步上前去前方茶棚打招呼。
而少年身边的那个瘦小书童也并没有因为少年的沙哑之音而有所疏离，反而更添亲切之情地黏上少年嘿嘿笑道：“少爷，到了凉州之后，我们又将取道何处啊？”
少年看了他一眼嘶哑着声音道：“怎么？山里呆久了，刚出来手就痒了是么？小心你过了手瘾反而把小命丢了。你师傅在你出来之前怎么交代你的，你难道都忘了么？”
书童听了这话微微撇嘴道：“那老家伙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又怎么来教训我啊！”
少年冲他一瞪眼，然后又微微一笑道：“少给我惹是非。”
书童似乎真有些怕这少年，顿时嘿嘿干笑道：“是，是，少年！”
少年不再理会他，快走两步去了茶棚。
茶棚里人数不少，此时日正中天，大家赶脚的一般都会在这里歇歇，就着粗茶吃些干粮填肚皮，随便也躲躲正午的烈日。
少年来到茶棚时，里面也就剩三两张桌凳，此时老仆已经给他们寻好了位置。三人在茶棚中间落座，老仆从书童包袱中拿出些糕点肉脯来，同时要了一壶茶水，便慢慢吃喝起来。
此时茶棚里的一些人便聊起了各路道听途说的一些奇闻异事，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起最近在凉州城发生的一件奇异案子，说是有一位刚过门的大家闺秀在洞房当晚将自己的丈夫给弄死了，当真是天下奇闻，而且事发不久，所以大家都投入进极大的热情讨论此事。
那粗鲁汉子感慨道：“哎，那位公子身子也许有啥毛病，据说那位小娘子可是长得千娇百媚的，恐怕那位公子太虚弱，当时太过激烈，以至于壮烈牺牲在了床上啊！可惜那位小娘子就要此生活活守寡了。”
另外一人却辩解道：“才不是呢，那个孙公子身子可是相当壮实，而且已经有好几个妻妾，并不是初经人事的初哥儿，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是那骚媚子勾搭了外人联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官府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了。哎，可怜那位公子生得可也算是一位俊彦，却因为这样一桩倒霉婚事就此丧生了。”
那粗鲁汉子撇撇嘴道：“你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而已，我才不信呢。人家官府早就已经说了，那小子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伤痕，所以已经结案陈词了，说是因房事过激而窒息死亡，生死由命，须怪不得他人，那位小娘子也已经无罪释放了。那个短命鬼是没福享受这艳福，要是早知道那小娘子如此美貌，我就应该去求亲，也可以免去这小娘子在这世上活生生受罪了。这短命鬼也真是，自己吃不了，死了还要活生生霸占着这个娇美娘子。据说孙府死活都不肯解除这桩婚事，说是要让这小娘子死也要做他孙家的鬼。哎，可惜，可惜，可惜了啊！”
另外那个明显是觉得那女子有问题的人当即回道：“若是老兄去娶了那骚蹄子都是好了，可以免去那孙大少一场死劫，恐怕孙家都会感谢你位他们挡这一灾劫，可惜老兄你不能未卜先知啊。”
粗鲁汉子哈哈笑道：“老兄这话我爱听。”
另外那汉子也哈哈笑道：“恐怕另外还有段传言老兄恐怕也爱听的。”
粗鲁汉子疑惑道：“哦，什么传闻？”
另外那人哈哈笑道：“据说在那骚蹄子释放之后，在她那婚房里夜夜传来阵阵男子的欢笑和那骚蹄子的嬉笑声。若是老兄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登堂入室一番的。”
粗鲁汉子微微一愣道：“不是吧，竟有此事，阁下不会是瞎编乱造的吧？”
另外那人哈哈笑道：“怎么？老兄现在没有兴趣了？其实大家都说这骚蹄子在进入孙府之前就是破鞋了，经常在外面勾搭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若是老兄不信，大可以去凉州城内了解了解。”
粗鲁汉子微微撇嘴咕哝道：“谁吃了没事去打听这个，也就你吃饱了撑着。”
另外那人却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去打探这些的，只是在下刚好从凉州城过来，所以比老兄知道的多些，所以老兄以后说事之时还是要先探明事实，否则在明眼人面前瞎说八道，可就有些丢人了。”
粗鲁汉子微微有些脾气了，大声道：“谁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里我就不信只有你的刚从凉州城来的。哪位兄台是刚从凉州城过来的，且出来说道说道。”
粗鲁汉子这样叫了起来，还真有一人应声了，道：“不错，刚才那位兄台没有说错，我刚从凉州过来，还听到一则新的消息，说是孙府暗中传出消息说：若是有人可以暗中除掉徐凤娇那小娘皮的奸夫的话，孙府必有重谢。若是有江湖好汉自恃英武，自然可以前去一试。”
大家听了这话都知道徐凤娇恐怕就是那嫁入孙府的女子，看来孙府的确不把这个媳妇当自己人，否则绝不会透漏媳妇的闺名。而这人后面捎带的这句话来看，恐怕也是与江湖中人有些接触，否则不会如此说话。
粗鲁汉子顿时没话了，显然觉得自己为小道消息所误，讪讪道：“这是谣言不可信啊！其实我也没到凉州，这些消息都是从别处听来的。”
其他人也不觉得如何，反正也就是两人的小口角而已，现在说开了，也就继续开始新的话题。
那书童听完消息顿时对少年道：“少爷，看来凉州城里听热闹啊！哈哈，居然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有机会要去探探消息，哈哈！”
少年瞪了他一眼，嘶哑着嗓音道：“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不过途经凉州，不会逗留的，所以还是不要去惹事。”然后对老仆问道：“赵叔，我们还有多少盘缠？大概可是用到什么时候？”
老仆赵叔恭敬回道：“少爷，我们还有五十两细银，用到都城应该不成问题。”
听他们对话，这主仆三人似是要去京城。不过看他们的装扮，去京城也对路，毕竟今年正是秋闱之年，许多学子多会在秋季之前赶赴京城，一来适应一下环境，二来顺便走走门路，为自己的仕途奠定一些基础。
现时新皇中宗即位已经三年，正是景龙三年之初。中宗皇帝虽然昏庸，但是依然继承了其母武瞾大肆选贤的风格，所以人才选拔之事还是不曾废去。
如此判断，这三人应该是进京赶考的秀才了，难怪那少年梳着一个秀才髻，看来还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书生呢。
少年点点头道：“省着点应该够了。”
三人聊了这几句后，又听着茶棚里其他人说着奇闻怪事，慢慢吃着桌上自带的糕点物事，倒也不曾觉得无聊。
半个时辰过去了，茶棚里的路人已经有好些出门继续赶路了，少年看看天色，烈日似乎弱了一些，当下道：“走吧，还有几十里路要赶了，天黑前还要赶到下一个旅店歇宿，晚些可就要错过宿头了。”
老仆赵叔微微点头恭敬道：“是，少爷，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和好些惊呼声，打断了三人收拾行装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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