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孟将军的问话,孙掌柜脸色煞白,他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薛校尉,再看看一脸镇定的燕峰,一个是出身中州薛氏的门阀中人,一个是武力强悍的煞星,哪一个人他都是得罪不起的,恶了哪一方,他一个出身普通的酒楼掌柜,都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在孟将军威严的目光下,孙掌柜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落,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中,他的全身已经是湿透了,内心的挣扎和煎熬,让他苦不堪言。
心脏在快速的跳动,血液也是在飞速的循环,孙掌柜只感到两个太阳穴在突突的急跳,突然他眼前一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幸福的晕了过去。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孙掌柜倒了下去,孟将军的眉头一皱,低声的说道:“来人,将孙掌柜抬下去,叫飞雁楼的人前来将他带走!”
他身后飞快的走出两名高大的士兵,将孙掌柜抬了起来,搬到另外一间军帐中。
孙掌柜被抬出去之后,军帐中的气氛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似乎很难再调查下去。就算是孟将军将其他目睹了此事的人再找来,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薛校尉固然是没有人敢得罪,燕峰那凶狠而果断的身手,都让当时目击的人胆寒,大概没什么人敢污蔑他先挑衅薛校尉。
身为主将,孟将军不得不说话,他咳了一声,道:“薛校尉啊,这件事情你们双方各执一词,现在孙掌柜也晕了过去,就很难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薛校尉你认为燕峰是私自贩运战马,所以才会去收缴战马,这也是一心为公,这一点,本将军是知道的!燕峰身为我大兴朝的百姓,将西戎的马贩运进关,也是一片好心,你们之间也是因为相互的不了解,才产生了歧见,导致了彼此的争斗!呵呵,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嘛!薛校尉啊,燕峰他是一介山民,不识礼数,也不知道你是我连北关的校尉,唐突出手,让你那位亲兵受委屈了!我让他给你道个歉,不如看在我的薄面上,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大家的身份虽然不同,但都是为了我大兴好,彼此之间不应该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说完了这番话,孟将军又看了燕峰一眼,微笑道:“燕峰啊,不管怎么说,你都伤了薛校尉和他的亲兵,让你跟他道歉?这也是应该的吧?”
这个孟将军,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置这件事情,这让燕峰十分的诧异,他可以看出来,孟将军明显有偏袒自己的意思,薛校尉恐怕是很难接受这样的安排吧。这样的处置结果,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不错,应该说是占了不小的便宜才对。毕竟自己的凶狠出手,基本上废了薛校尉的亲兵,也让薛校尉本人受了很大的侮辱。象征意义的跟他道个歉,燕峰倒是无所谓的。
对着孟将军拱了拱手,燕峰说道:“孟将军,您这样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薛校尉愿意,我可以向他道个歉!”
此时的薛校尉已经是满脸铁青,双手不停的颤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大靠山不在军营中,面对孟将军,他很难发作。当然,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过错,像他这样出身高贵的门阀之家,强抢一个贱民的几匹马,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事情。我抢你的马,不是我的错,而你不让我抢,那就是你的错了。面对没有任何根底的平民,这样的思维,这样的逻辑,已经是深深的印在像薛校尉这样的门阀子弟的心中,成为他们的一个重要的行事准则。蝼蚁一般的平民,不就是给他们这些门阀中人拿来鱼肉的,任凭予取予求的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去,薛尚修薛校尉站起身来,脸上阴沉的都能掉下来冰碴子,对着孟将军拱了拱手,道:“孟将军,不用你费心了!末将告辞了!”说完,一甩衣袖,在亲兵的簇拥下,用阴毒的眼神看了一眼燕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帐。
对于薛校尉挑衅,燕峰冷哼一声,并没有做什么回应。既然能教训你一次,就能够再教训你第二次!一个小小的校尉,他还真是没放在眼里。
等薛校尉走出了大帐,孟将军的脸色一下放松了,他笑呵呵的站起来,来到燕峰的身前,说道:“燕峰啊,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吧。这里是平时军中议事的地方,不适合谈话。来,到我的帐内,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说。”
孟将军一下摆出这样一幅和蔼可亲的姿态,并且邀请燕峰去他的帐内谈话,这并没有出乎燕峰的预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燕峰对这句精辟的语言,向来是十分的认同。孟将军在他同薛校尉的冲突中,明显的袒护了他。甚至不惜得罪来头好像不小的薛校尉,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这一点,燕峰是非常的清楚。
现在,孟将军邀请自己去他的帐内谈话,肯定是要说出这个目的了。
“那就打扰孟将军了!你有什么吩咐,只要能办到,燕峰绝对不会推辞!”燕峰微笑着说道。
“哈哈,燕峰啊,走吧。”孟将军哈哈大笑,对燕峰的回答十分的满意,他示意燕峰跟上来,带头走出去,向着自己的私人军帐走去。跟在孟将军的身后,出了大帐,往后面走了几十米的距离,燕峰到了孟将军平时起居的军帐。
虽然是身为连北关的守关主将,但是孟将军的军帐并不怎么显眼,外面只有两个士兵把守,帐内的装饰陈设也是十分的简单,比较朴素,很有军人的简洁干练之风。
和燕峰一起坐下之后,上了两杯茶,在孟将军的示意下,所有的亲兵都出了军帐,在外面站岗,帐内只剩下了孟将军和燕峰两人。
看见这个阵势,燕峰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恐怕不是那样的简单。一个守关将军,对着自己这样的一个平民,做出如此的举动,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目的。不过,燕峰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端起沏好的热茶,曼斯条理的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等着孟将军说出他自己的目的。
孟将军似乎也是不急于开口,他也端起热茶,小小的酌了两口,微笑的看着燕峰。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种温吞水的态度,跟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干练而简洁的作风并不相符。
燕峰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先开口说话,所以他也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耐心的等待孟将军打破沉默。
好在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几分钟之后,一个士兵走进了军帐,在孟将军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孟将军微笑着点点头,这名士兵就走出了军帐。士兵说话的声音太小,燕峰也没有挺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不过,孟将军刚才应该就是等待这个士兵的几句话,下面他应该会说出自己的目的了。
果然,在这名士兵走出去之后,孟将军微笑着开口了:“燕峰啊,我这个人说话素来是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我就不跟你打哑谜了,你带进关内的马匹全部都是西戎的上等战马!这些上等的战马,就算是在西戎,也不是平常人能够拥有的。西戎人向来重视战马,是不可能将这些上等的战马卖给我们大兴人的!你说说,这些马是从哪里搞来的?”
“噢?孟将军这么肯定,我的这些马都是上等的战马?”燕峰笑着问道。
孟将军指了指帐外,道:“刚才我的亲兵已经仔细的检查你带来的马了。所有的二十六匹马,马掌上都有非常明显打过马蹄铁的痕迹,有些痕迹还非常的新,显然是不久之前才被人将马蹄铁揭了下来!而且,所有马匹的臀部本来是被人打上烙印的,而这些烙印,现在却是被人为的用刀划花了!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多年来,我们和西戎人不是一次的打交道了,也多次俘获他们的战马,他们的战马有什么特征,我们都是非常清楚的!你的这些马,之前肯定是战马!只是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搞到手的!”
“呵呵,原来孟将军刚才是在等亲兵汇报检查我的那些马儿的结果!将军的准备真是充分!燕峰真是十分的佩服!”虽然被孟将军直接道出了这些马的来历,燕峰也不是十分的意外和震惊。这次跟着孟将军到了他的私人军帐,燕峰就没有打算隐瞒这些战马的出处。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将西戎人有可能来叩关的消息告诉他。这些战马,就算是送给孟将军,燕峰也是无所谓的。反正也是白白的从西戎人手中得来的,燕峰并不怎么心疼。对于西戎人,这样凶狠残暴的民族,在何大叔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让燕峰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感,能够打击他们,燕峰是乐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