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位于大兴朝的西北边疆,从西北的连北关开始,一直穿过连山郡,甘城郡,大梁郡,兰中郡和灵泉郡这五郡,出了秦州的东南边境,就进入了中州的地界。
中州作为大兴的第一州,实际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四郡和一府之地。东南西北依次是洛川郡,冯翊郡,扶风郡和卢阳郡,大兴朝的心脏就在中州的核心之地中京府。
从连北关一路开始,宽阔的官道穿州过郡一直延伸到中州府,燕峰虽然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但是沿着管道还是一直能到中京的。出了连北关,燕峰就进入了连山郡,一路之上,他骑着马不急不慢的往前走,随意的看着这大兴朝的民间生活状态。
一路走来,一直到大梁郡,根据燕峰的观察,这个大兴朝的民生似乎并不怎么样。虽然说不上民不聊生,但是底层的民众很多人都是面有菜色,温饱肯定是有问题的。在经过连山郡,甘城郡的郡城,燕峰都看到了不少人都在沿街乞讨,时时的有地方豪强鱼肉百姓的场面出现,为此燕峰还暗中出手教训了几次。
这一路上看到的场面,燕峰不禁很担心。这个传承了三百多年历史的大兴朝,似乎是有点日落西山的兆头,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不出几十年就要出大问题。就像另一个时空,一个乞丐出身的皇帝建立的王朝,在传到一个庙号为神宗的皇帝的时候,经历了最后的繁荣,在他的两个孙子手上不过传承了几十年的时间,在农民起义和一群辫子蛮人的共同破坏下,最终分崩离析,天下为一个野蛮的辫子朝所篡夺,那个创造了数千年辉煌历史的民族,在此后经历了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三百年,辫子朝轰然倒塌之后,又在苦难中沉沦百年,才步步是血的重新站立了起来。
看到现在的大兴朝,燕峰不由得将两个时空的王朝进行了一番对比。结果是让他很担忧。如果这大兴朝倒在了胡人和西戎人的脚下,这个时空是不是会再出现一个另类的辫子朝呢?
可是,就算如此,他一个孤单的异时空来客,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时而动吧。
千里之后,燕峰骑着马到了秦州的州府所在之地,大梁郡。大梁城,作为大梁郡的郡城,也是秦州的州府,是燕峰一路走来看到的最繁华的城市。由于秦州做为边疆之地,这里不仅仅有炎人,也有少量的西戎人和胡人的身影,他们都是在这里经商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燕峰牵着马漫步在大梁城中,不停的走走看看。
当燕峰快走到城中心的时候,看到有许多人成群结队的往前面而去,似乎是前面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人都去看热闹。燕峰用心的听了听人们的议论,似乎是有人犯了大罪,今天要被砍头,他们都去看刽子手行刑的。
“怎么?有人被当街砍头?”燕峰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说道。虽然在战场上,燕峰亲手砍掉了很多敌人的头颅,但是作为一种残酷的刑罚,燕峰还没有亲眼看过。对于这种经常出现在史书和影视剧中的刑罚手段,燕峰倒是很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抬头看了看天,现正差不多到了所谓午时三刻,正是砍头的时辰。
跟着人群,燕峰一直朝着前面走了去。
在大梁城的城中心,有一个很宽的十字街口。此时,十字街口已经是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燕峰走到了人群的外面,就再也无法挤进去了。
由于身材的高大,站在人群中,燕峰勉强的能看见前面的状况。只见十字路口中搭起了一个高台,台上一字排开的跪了十几个人,两个穿着红衣的满脸大胡子,面相凶猛的刽子手正抱着鬼头大刀站在死刑犯的两边。
在高台的前面,搭了一个棚,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在许多皂衣差役的簇拥下,端坐在一张长案之后,面色严肃的看着高台上的死刑犯。官员的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不停的抬头看天,似乎是在看着行刑的时辰有没有到。
就在燕峰同许多人一样在围观的时候,人群的另一边传了来极为嘈杂的声音,人群中传来了杂乱的嗡嗡嗡的声音,应该是在议论着什么。在这杂乱的议论声中,传来了一阵哭声。
燕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方向,很快的就见原本围观的人群自行的分开了一条路,有老老少少二三十个人哭声震天的走了进来。这些人手中拎着篮子,哭的非常伤心,看见跪在高台上的十几个人,哭声更加的大了。
“东家,我们来为你送行了!”一个领头的老者老泪纵横的哭道。他身后的人也是一边哭,一边说着同样的话。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高台的时候,看守的差役阻挡了他们的前进步伐,不停的呵斥着什么。高台上等待行刑的死刑发听到了老者等人的声音,想要回过头来看看,可是在刽子手的呵斥下,都老实的跪在那里,不敢有什么动作,也只能大声的痛哭。
老者带着身后的人一齐跪在地上,哭着对前面红袍官员喊道:“王大人,就让我们给余东家送行吧,让他们吃上最后的一顿饭,黄泉路上做个饱鬼吧。”老人家声泪俱下,十分的可怜。可是端坐的红袍官员像是没有看见一般,面无表情。
老人家带着身后的人,哭喊了几分钟,红袍官员依然是无动于衷,没有主官的吩咐,这些差役自然是不会让他们上前。
看见这一副景象,围观的人立刻就高声的议论了起来,甚至有人对着红袍官员喊话,让他放行。燕峰也是非常同意这些人的话,就算是犯了多么严重的罪行,最起码在砍头之前,也要让人吃最后的一顿饭吧,这个红袍官员这样的无动于衷,显然是太不近人情了,做法有欠妥当。
随着围观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个看时间的师爷模样的人,在红袍官员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红袍官员皱了皱眉头,接着就是勉强的点点头,他对着那些差役挥了挥手。
看见这个红袍的王大人的动作,差役们立刻就放了行。检查完了篮子中的食物,让老人和几个年轻人上了高台,给那些死刑犯喂饭。
在后辈的搀扶下,老人家登上了高台,来到了那十几个死刑犯跟前,对着正中的一个人跪了下去,哭着说些什么,将篮子中的食物拿了出来,亲自的给他喂饭。那几个年轻人,也拿出食物,给其他的人喂食。也都是不停的哭泣,一片愁云惨雾的样子。
由于距离很远,燕峰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总之每个人都是十分的悲伤和难过。在燕峰身边的人,看见这样的场景,有的是难过的两眼通红,也有人在冷笑,似乎并不以为然。
到目前为止,燕峰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犯了什么样的大罪,为什么要被处斩。如果他们真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什么人还有这些人来为他们送行,现场的也有不少人同情他们。这让燕峰十分的不解。
“这位兄台,上面的人都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被处斩?”对着身边的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年轻人,燕峰问道。
年轻人奇怪的看了燕峰一眼,似乎是对于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意外,但是看到燕峰背着包袱牵着马,随即知道他是一个过路人,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年轻人解释道:“这余家十几口人都是南诏安排在我大兴的奸细。太守王大人查实此事,上报了朝廷,朝廷已经判了他们死刑,今天就是行刑的日子。”
“才不是呢!我二叔他们都说是太守大人看上了余家的……”年轻人边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男孩子突然开口反驳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劈头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打断了他的话。
“败家的玩意儿,瞎说什么呢!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中年妇女脸色难看的说道,他警惕的看了一眼燕峰,拉着男孩挤到了其他的地方。
“本来就是嘛,你们在家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大男孩子揉着头,委屈的嘟嘟囔囔小声说道,很快的就跟着妇女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年轻人看着他们的方向,冷笑一声:“小儿之言,岂可当真!”
听着这两人完全不同的解释,燕峰隐隐的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燕峰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师爷模样的中年人突然高声说道:“时辰到!将那些人拉下去!”
一听见师爷的话,台下的差役们冲上高台,将老人和几个年轻人全部的强行拉了下去。被拉了下去的老人和其他的人,都是对着那些死刑犯,跪在了地上,大声痛哭。刽子手喝了一大碗的酒,然后对着鬼头大刀喷出酒雾,等待着王大人的指令。
端坐在长案后面的王大人面无表情的从签筒中掏出一支竹签,扔在了地上,沉声喝道:“行刑!”
得到了指令的两个刽子手,大步的走到死刑犯的跟前,举起鬼头大刀,一刀砍下,犯人的头颅顿时就被砍了下来,鲜血激起几尺高。
两个刽子手依次动手,很快的十几个人的头颅都被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