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裴挺的许诺,燕峰不动声色的微笑道:“裴将军真是太看得起燕峰了!燕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罢了,何德何能,能让裴将军如此青睐!”
“哈哈,燕峰啊,你也不要太谦虚了!对于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走过眼!我敢断言,以燕峰你的身手和才能,将来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如果你能加入我的麾下,我保你一片光明的前程!
我也知道,燕峰你到目前为止还是单身一人,并无家室。燕峰啊,只要你有所成就。我还可以将你引荐给包括我裴氏、薛氏在内中州的各大世家,将来在世家中抱得美人归,也是极有可能的。呵呵,有了世家的帮助和提携,加官进爵,飞黄腾达,成为执掌一方的重臣也不在话下!
对于我的提议,燕峰你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
说完了这番话,裴挺端起了酒杯,慢慢的喝着杯中酒,目光不时的扫过燕峰的脸,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说实在话,对于裴挺的拉拢和许下的种种好处,要说燕峰不动心,那根本就是在扯淡。面对这样多的好处,如果是换做另一个人,怕是立刻就要抱着裴挺的大腿,大表忠心了。
可是,尽管有些动心,但是燕峰却是有数个无法回避的理由,从而不能接受裴挺的拉拢的。
首先一点,无论身在什么样的时空,燕峰都是深深的知道,如果轻易的背弃自己的阵营,是让人所不齿的。背叛,在文化底蕴如此相似的两个世界中,都是不可原谅的一种可耻行为,是为人所不能接受的。从加入孟武的亲兵营中的那一天开始,燕峰就知道,自己已经加入了孟武的阵营,如果还想在这个世界的军队或者官场中混下去,就不可以背弃自己的阵营。一旦背弃,不但自己阵营中的人会看不起,就是重新加入的阵营中的人,也不肯真正获得他们的尊重。对于背叛者,不会有什么人会对之有好感的。不管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成绩,这都是一个无法洗刷的污点。
同时,经过这一场生死的战争,燕峰已经和牛连成等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对孟武也有很大的好感和认同感。无论从实际的情况,还是从内心深处的感情来说,燕峰都不可能背弃他们的。
第二点,燕峰知道,自己和薛校尉之间结下的梁子,根本不可能就凭着这样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的化解。在众目睽睽之下,薛校尉受了那样的侮辱,就算今天在裴挺的压制之下,暂时的将此事揭过去,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薛校尉会在阴暗的角落中,随时的盯着自己。一旦自己稍有疏忽,他就会像一条恶狼一样扑过来!狠狠的报复!这一点是肯定的,毋庸置疑!燕峰是不会让自己身边有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危害到自己的安全!
第三点,还有一个绝对不能排除的因素,那就是裴挺今天的这些提议,根本就是一个阴谋。试想一下,燕峰如果答应了裴挺的招揽,结果在事情公布出来之后,大家都知道了燕峰背弃了孟武,而裴挺突然来一个不认账,那么成为可耻的背叛者的燕峰,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双方的打压之下,这连北关根本就不会再有他存在的余地!就算裴挺认了账,将燕峰调至他的麾下,但是如果裴挺真的是包藏祸心,到时候在他的手下,搓圆了捏扁了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再退一步讲,裴挺随便找一个借口,抹杀他之前的功劳,将他赶出军队,让他一无所有,他燕峰还能怎么样?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能对抗一个军事团体吗?
最后一点,一直以来,燕峰对于那些垄断者,尤其是权力和财富的垄断者,有着深深的厌恶之情。在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见识过太多的这样垄断者。这些人垄断了权力和财富,高高在上,俯视着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他们的眼中的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平民们。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只能成为这些垄断者寄生,剥削和压榨的对象,而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即便这些垄断者披着多么华丽的外衣,把自己装扮成救世主,但是却无法掩盖他们身上发出的那种来自于历史最深处的腐朽的恶臭的气息,和最丑陋的本质。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通过许多零碎的了解,燕峰已经知道像裴氏、薛氏这种中州高门大阀根本就是这个时代的垄断者。多年来,他们几乎是完全的垄断了这个世界的权力和财富。甚至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无法普及教育,他们还垄断了文化的传承。
裴挺自称是世家,实际上世人多称其为门阀,是带有贬义的称呼。在门阀的内部,都是自称世家,取‘世代相传之家’的意思,是一种美称。
对于这些人,燕峰是深恶痛绝。出生于最普通的平民家庭,使得燕峰对于基层或者说底层的人的生活,有着深刻的了解和同情。要他加入那些垄断者的阵营,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燕峰是绝对不干的。
基于以上几点考虑,对于裴挺许诺的好处,燕峰虽然是动心,但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再干了一杯酒,燕峰摇摇头道:“裴将军,虽然你非常看得起燕峰,许下这么多的好处,但是燕峰我福浅命薄,却是无福消受,只能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今天的这顿酒,燕峰就多谢了!营中还有些事,我就告辞了!”说完,燕峰就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听了燕峰的回答,裴挺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了,他放下了酒杯,紧紧的盯着燕峰,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站在旁边的几个亲兵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雅间中的气氛一下就凝重了起来,几个女子也停止了演奏乐器,惊恐的看着屋中的几个男人。
裴挺虽然是没有说话,但是薛校尉却是一下就站起来了,他厉声道:“燕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会几手武艺的山间匹夫贱民罢了!我表兄是如此热情招呼你,你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今天既然你进了这个门,就别想走出去!”
薛校尉一说完,屋内的四个亲兵就站到了门口,手握刀柄,虎视眈眈的看着燕峰。
看着薛校尉,燕峰冷笑一声:“薛尚修,既然我能教训你一次,就能教训你第二次!我警告你,你要再口出污言秽语,我立刻就对你不客气!”
“裴将军,你是不是也想将我留下来?”看着面色阴沉的裴挺,燕峰沉声说道。
裴挺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燕校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做出正确的决定,是不是投靠我!如果你还是决定不投靠我,你今天走出了这个门,以后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哈哈哈,我燕峰素来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裴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投靠你的!如果以后有什么手段,你就尽管使出来吧。看我能不能接得住!”燕峰哈哈大笑道,径直的朝着门口走去,看着站在门前的四个裴挺的亲兵,冷冷的笑着。如果这四人真的要拦路的话,他并不介意教训教训他们。
看着燕峰向着门口走去,裴挺微微的摆了摆手,四个亲兵顿时就让出了路,让燕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表兄,你……!”看见裴挺居然就这样放燕峰走了出去,薛校尉一下急的满脸通红,着急的看着裴挺。
裴挺摇了摇头,对着那些女子摆了摆手,几个已经是吓得脸色发白的女子赶紧抱着乐器,快速的走了出去。
“表兄,为什么就这样放了燕峰!来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他不投靠你,就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吗?”薛校尉非常气愤的说道。
裴挺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慢慢的倒进了嘴中,停了一会,沉声说道:“尚修啊,我们之前都是低估了此人的实力!刚才我经过一番观察,这个燕峰的身手绝对是不弱!最起码在我那几个亲兵之上!如果不能一举就将他制服,而让他跑了出去,此事传到军中,孟武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孟武有郭啸那个老东西当后台,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云麾大将军了,对于他,我们现在还动不了的!等舅父和我父亲他们在朝中,将郭啸那个老东西扳倒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孟武这样无根无底的小鱼小虾也就不足为惧了!还是在等等吧!
至于燕峰,一个小小的六品校尉,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将之除去!我本来还有些爱才之心,想要将他收到麾下,既然他不识抬举,我也就不会客气了!尚修啊,你也不要急,机会有的是。我不会让你和薛威白白吃亏的。”
“是吗,表兄!那我就等着你将这个山野匹夫除掉了!每次想到我竟然在这样的贱民身上吃了亏,我就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才能消我心头之恨!”薛校尉面色狰狞的说道。
裴挺曼斯条理的喝着酒,并没有说话,显得有些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