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都督府,周世平怀揣兵符,令府中奴仆,通知周延平夜间到府上,周世平已经有些风声鹤唳了。
驻扎在京城外面的统军将领是廖坤波,这是周世平建议后如此安排的,周世平和廖坤波关系最为要好,而且,廖坤波是睿亲王的部下,忠心可鉴,到了如今这样的关键时刻,用起来得心应手。
9月24日,皇上下旨,门下侍中何旭凯忠心耿耿,升任中书省中书令,太子不再兼任中书省中书令。
9月25日,皇上下旨,中书侍郎姬绍果、徐义松年事已高,身体不适,着免去中书侍郎职务,工部尚书匡思铭政绩突出,升任中书省中书侍郎。
9月26日,皇上下旨,应门下侍中韩益廷之举荐,经皇上多次考证,礼部尚书朱宝正心思忠纯,政绩突出,着升任为门下侍中。
连续的三道圣旨,将朝廷中的大臣弄得晕头转向,这三道圣旨,包含着一层众人不敢明说的意思,所有被提拔的大臣,都是不支持太子的朝廷重臣,唯一没有动的,是尚书省的重要官员。
皇上正在病中,身体究竟如何,朝廷中大臣都不是太清楚,皇后娘娘有懿旨,皇上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寻常人等,不得打扰皇上。皇上身边有中书舍人、起居舍人,这些圣旨,肯定是中书舍人、起居舍人根据皇上的意思,拟出来的,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皇上可以直接任命,难道是皇上不信任太子殿下了吗,难道是皇上时日不多,准备调整朝廷格局了吗。
朝廷中的大臣惶惶不安,周世平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周世平见过皇上,脑溢血的病人,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作出如此重大的官员调整,大周朝官吏体制遵循前朝,中书省、门下省都在皇宫里面,而尚书省在皇宫之外,也就是说,如果这不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就证明,皇宫已经被皇后娘娘控制,准确说,是被皇后娘娘身后的人控制。
周世平想起了几年来的朝廷纠葛,当初立姬仁皝为太子,何旭凯一直不满意,而且,何旭凯当时是丞相,身边有一大帮的朝廷官吏,重要的包括韩益廷、朱宝正、匡思铭等,后来,何旭凯出任门下侍中,更是不满意,特别是周世平大权在握,引发了何旭凯的忌恨。这些纠葛,周世平并没有放在心上,皇上为了平衡朝廷官员格局,允许这种情况存在,主要的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被三股势力把握,一是太子,把握中书省,二是何旭凯和韩益廷,把握门下省,另外便是周世平把持尚书省,尚书省的地位比中书省和门下省重要很多,所以,皇上还是将办实事的周世平安排在了尚书省。
周世平明白帝王心术,皇上是不会允许下面的大臣意见高度统一的,那样,皇上很容易失去对朝政的控制,特别是皇上经历了世家把持朝政的痛苦,所以,周世平对这些事情不是很在意,从来没有想到过对付何旭凯和韩益廷等人。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从皇上的这三道圣旨看,皇后娘娘身后的人,就是何旭凯。而且,何旭凯已经掌握了中书省和门下省。
周世平百感交集,说起来,何旭凯对周世平有恩,当初,何旭凯支持他的父亲周元凯,使周元凯在朝廷中躲过了世家的迫害,可是,权力使人变化啊,为了权力,何旭凯变了,将周世平视作对手,周世平预料不错的话,皇上驾崩之时,太子马上会被废了,至于谁接任太子之位,继承大统,周世平目前猜测不到。紧接着,周世平肯定会被免去尚书令的职位,保留太子太傅的虚衔,用不了多长时间,周家的所有在任官吏,都会被一一撤换。
目前,周世平不好动手,太子殿下还在太清寺,皇上的旨意并没有太出格的地方,师出无名,周世平可不愿意陷入被动之中。
9月28日,一道爆炸性的圣旨下来了。
贵妃娘娘李婉行为不端,居然在后宫用蛊,残害皇后娘娘,即刻撤销其贵妃称号,贬为宫女,打入冷宫,无旨意不得外出。
这道圣旨,几乎判了太子极刑,谁都明白,后宫中,最令人厌恶的事情、最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用蛊,太子的母亲在后宫中用蛊,太子已经没有资格继承大统。
周世平估计,等到废除太子之后,贵妃娘娘李婉和太子都活不成了,如今,之所以没有杀李婉,是因为太子尚在位,皇后娘娘不敢太过于激怒太子。
周世平根本不相信贵妃娘娘李婉会用蛊,如此关键时刻,李婉马上就可以成为太后,没有人会这么愚蠢,何况是精明过人的李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婉如今是无法辩护的,亦没有机会自辩,周世平估计,李婉已经被软禁了,皇宫里,可能已经开始布置了,这说明,皇上已经进入弥留之际,随时可能驾崩了。
周世平动了,他不会等死,如今的局势已经明朗,皇后娘娘和何旭凯利用皇上病重的机会动手了,周世平该有所反应了,朝廷中的大臣,车水马龙般到中书令何旭凯大人的府上庆贺,实际上失去表忠心,这样的态势,目前无法扭转,可是,周世平手里握有兵符,京城外的10万大军,比皇宫内的2万侍卫要强大太多。
廖坤波秘密进入了周府,周世平和廖坤波足足密谈了两个多时辰,无人知晓他们谈了些什么,廖坤波离开周府后,立刻回到了军营中,自廖坤波将军回营,龙武军大营便戒严了,无关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大营。
周延平成为联络人,所有关于龙武军情况,都由周延平负责转达给周世平,然后依照周世平的吩咐,告知廖将军周世平的有关布置。
10月2日,睿亲王、果亲王被招入皇宫,进入皇宫之前,睿亲王找到了周世平,吩咐周世平一定要做好一切准备,睿亲王已经发觉事态不对,他特别叮嘱周世平,若是自己长时间没有离开皇宫,那么,周世平一定不要奉旨进入皇宫,千万不要被对手一网打尽。
10月4日,所有的皇室子弟都接到旨意,进宫觐见皇上,包括姬芈顼、姬晴怡。睿亲王、果亲王进入皇宫已经进宫两日,没有任何消息,周世平感觉大势不好。
太子提前返回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已经无法在太清寺呆下去了,太子回到京城,是周世平去迎接的,两人匆匆见面,什么都来不及说,宫里的太监便手持圣旨,催促太子殿下进宫去了。
周世平将姬晴怡留下来了,太子和睿亲王、果亲王肯定被软禁了,现在,不能让更多的人落入皇后娘娘和何旭凯的手里,成为人质,姬晴怡是周世平的夫人,若是进入皇宫,一定会成为重点照顾对象。
周世平忐忑不安,不知道皇上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不敢动手,皇上若是没有事情,周世平带领军士攻入皇宫,无论如何都是死罪,而且,周世平不排除皇后娘娘和何旭凯用计,让自己钻进圈套里面。
周延平随时呆在周世平的府上,按照周世平的安排,皇上驾崩、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出来,便是周世平动手的时候,周世平的府上,已经布置了500军士,周家的女眷,都被接到了府上,以防出现万一。
朝廷已经乱套了,皇上病重,太子殿下在皇宫里不露面,中书令何旭凯大人、门下侍中韩益廷大人、朱宝正大人都不见踪迹,唯独尚书令周世平大人尚在官邸,不过,周大人不进入皇宫,早朝停了10余日,朝廷中的大臣不知道如何是好,很多大臣为了避祸,纷纷称病不出,躲在府里观望局势。
10月6日,子时。
周世平已经睡下了,3日来,皇宫里面突然没有了动静,所有进去的王公贵族,都不见踪迹,何旭凯、韩益廷、朱宝正、匡思铭等人,都不见踪迹,周世平派出去监视这些人踪迹的军士回报,3日来,没有见到这些人的踪迹。
周世平的精神长时间处于紧绷的状态,他累了,皇宫中迟迟没有动静,周世平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日子太折磨人了。
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了,不一会,管家前来禀报:宫里来人了,要宣旨。
周世平精神再度紧张起来,他很快收拾完毕,前来宣旨的太监,周世平不大熟悉,看样子是后宫的,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宣周世平进宫觐见皇上。
周世平微笑着接了圣旨,吩咐来人,照顾公公,这个太监很着急,一再催促周世平赶紧进入皇宫,皇上等着周大人。
很快,军士进入大堂,在周世平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周世平的脸色变了。
“来人,将这人给我绑了。”
周世平突然怒吼,太监猝不及防,吓得跌坐在地上。
原来,周世平曾经和睿亲王商议,若是睿亲王不能出宫,那么,周世平一定要控制京城的所有城门,凡是出京城去宣旨的,周世平一定要想办法扣留下来,若是宫里给城外的龙武军宣旨,那么,就证明皇上已经不行了,宫里将出现大变故。
刚才,军士进来禀报:周元凯、穆仁舟都接到了圣旨,进宫觐见皇上,而东城门扣下的太监,怀里揣着给龙武军统领廖坤波的圣旨,要求龙武军不准有任何异动,廖坤波即刻进宫,觐见皇上。
周世平令周延平火速出京,令廖坤波领5万精兵,即刻进入京城,皇宫里肯定出事情了,说不定,皇上已经驾崩了。
“这位公公,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周大人,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回答好了,我保你一世富贵,答不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周大人,您不用问了,奴婢全说,奴婢只知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宣旨,其余的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周大人,奴婢绝没有说谎啊。”
“哦,是吗,这么说来,我不用问了,来人,将公公拖出去,斩了。”
“周大人饶命,周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奴婢在宫里听说,皇上已经驾崩了,所有的圣旨,都是皇后娘娘令人起草的。”
“你在宫里听说皇上驾崩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奴婢是9月25日听宫里的人传的,不过,皇后娘娘在后宫大肆清查,杀了很多的太监和宫女,后来就没有人敢说了。”
周世平彻底明白了,皇上可能9月22日左右便驾崩了,这么长时间,皇后娘娘一直在秘密布置,就是要将朝廷中的反对派一网打尽,周世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身边的奴仆大吼:“关好府门,令所有军士加强戒备,一定要保护好府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