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面渐渐热闹起来,春节临近,本来就繁华的京城,显得格外耀眼,大街上,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浑身漆黑的昆仑奴,有肤色相同、*持不同口音的外来人,这些,大都是来朝贡的,亦有不少商人,混迹其间,趁着春节,大发财。
这一切,都与周世平没有关系,1月15日,周世平已经通过周怡慧,给太后李婉送去了请求,20日,周世平在姬芈顼的府里恭候太后。
周世平这么做,是有深意的,周怡慧知道了周世平所有的安排,曾经托人从宫里传出话,希望周世平不要遗忘她,周世平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了周怡慧一切,同时,要求周怡慧安心,毕竟是皇后,母仪天下,一个强大的周家,对周怡慧是最大的支持。
周世平已经没有上朝了,姬芈顼回来之后,周世平建议,姬芈顼出任尚书右仆射,周世平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离开中原以后,姬芈顼出任尚书令。这个职位太关键了,不能落入心怀叵测之徒的手里,否则,大周将受到很大的影响。周世平这么做,是堵住宗亲王的非分之想,宗亲王心术不正,不能出任尚书令,还有,姬芈顼长期掌管军队,不是长久之计,皇上迟早会猜忌的,再说了,姬芈顼长期没有在京城,远离朝廷,原来有自己在朝廷里面支持,现在,自己走了,姬芈顼继续在外面,迟早会遭遇诬陷,不如现在就让姬芈顼进入朝廷,在京城里面,这样,姬芈顼长期在皇上身边,其余人就不敢乱说什么了。
姬芈顼明白周世平的意思,没有推辞,皇上支持姬芈顼出任尚书令,所以,只待周世平递交辞呈,姬芈顼便可以接任尚书令了。
周世平压住了部分准备提拔的官吏报告,在尚书省宣布,一切事宜,均由尚书右仆射姬芈顼负责,姬芈顼是王爷,尚书省和六部的官员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周世平告诉姬芈顼,趁此机会,提拔一批自己的心腹,在朝廷中,没有心腹,办事很艰难。姬芈顼出任过中书令,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
1月19日,出乎周世平预料,皇后娘娘周怡慧到了周府。
“叔叔,家人都走了,我害怕,叔叔,我也想到倭国去,我不做皇后了。”
“怡慧,你不能走啊,不是叔叔不想带你走,你是皇后,身份尊贵,一举一动,影响到大周朝的稳定,当初,将你加入皇宫,是叔叔的错误,让你受委屈了,如今,既成事实,你就要坚持,怡慧,我想你保证,如果你在皇宫里面呆不下去了,告诉王爷,那时候,我再想办法,接你到倭国去。”
“叔叔,我一人留在这里,今后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想念父亲、母亲,想念所有的亲人,叔叔,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怡慧,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事事如意,今后,我们离开这里了,你要独自坚持,我已经告知了王爷,他会关照你的,怡慧,皇宫深似海,你已经体会到了,今后,不要想着什么争权、争宠,不争是争,遇见事情,多想想,多看看,短时间内,我不能帮助你了。”
“叔叔,我还能够见到父亲、母亲吗?”
周世平无言以对,他没有办法保证,此去倭国,路途遥远,而且,周家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到中原的,周世平相信,太后就是同意他离开,这也会是条件之一。
“怡慧,我不能保证,但是,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的父亲、母亲风风光光回到中原,来看你的。”
“叔叔,我听您的,叔叔要保重,倭国贫穷,叔叔受苦了。”
“怡慧,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流泪了,我周家的儿女,都是有出息的,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你一定要记住。”
开平12年1月20日,一大早,周世平便到了姬芈顼的府上。王府的护卫戒备森严,随时防止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今日是休沐的日子,所以,姬芈顼在府里陪着周世平,两人各怀心思。
巳时,两顶轿子在王府前面停下,随从不多,其中一人在府前小声通报,太后到了。管家赶忙吩咐打开大门,迎接太后,周世平和姬芈顼都在大门里面,迎接太后,因为太后有懿旨,这次是微服私访,不愿意惊动其他人。
“周大人,你的要求,哀家都知道,今日,哀家将郡主带来了,郡主在宫里,和哀家很是谈得来,哀家还是那句话,周大人执意要离开大周,哀家不能强人所难,郡主乃是皇室贵胄,不可能到那穷苦之地去受苦的,若是如此,我大周皇室颜面何存,周大人,哀家时间不多,周大人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周世平看着坐在李婉身边的姬晴怡,脸色苍白,显然在宫里是担惊受怕的,周世平强自稳定了情绪,不慌不忙开口了。
“太后的意思,臣知道了,不过,臣专为此事,禀报过皇上,皇上已经同意臣之请求,不知道太后这样的意思,按照我大周律,是出于何处。”
“周大人,呵呵,你在责问哀家啊,有趣,有趣,哀家倒想看看,就是这么做了,周大人能够如何。”
“太后,臣敬你一心为大周之未来,故多年来,不断避让,太后应该明白,臣曾经是辅政大臣,依照我大周律,后宫是不能干政的,若是出现了后宫干政之态势,臣是有权力予以弹劾的。”
“周世平,你太大胆了,竟然如此和哀家说话,哀家不想听什么了。”
“太后,稍安勿躁,臣手里可是有些东西的,今日在这间屋子里,有晴怡在此,臣不想让太后难堪,若是太后一意孤行,回到皇宫之后,恐怕皇上都难以保全太后了。”
“你。。你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太后,应该记得早已经失去的皇后娘娘吧,先皇曾经对皇后娘娘有过交代,不过,事发突然,皇后娘娘听信他人蛊惑,自取灭亡,可是,对太后,先皇可是早有戒备的,臣的话就说到这里,臣本不愿意说出这件事情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臣一心想着离开中原,功高震主的道理,臣还是懂的,那么多的世家,倒在了臣的手里,臣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臣想着离开大周,离开中原,不想,太后为了大周万万年,竟然出此下策,*迫臣不得不说出这些,请太后决断吧。”
李婉的脸色发白,最终没有离开,继续坐下来,屋里一时间显得很沉闷,太后不说话,周世平不会说什么,姬晴怡看着周世平,眼睛里面有了泪花,这次,周世平为了她,算是和太后撕破脸皮了。
“好,周大人,哀家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哀家就让郡主和你离开京城,今后,你们去哪里,都和哀家没有关系了。”
“太后,好算计啊,今日臣说出这些话,已经和太后摊牌了,臣将东西交给太后,等着太后派人来收尸吗,太后,臣这几十年,纵横大周朝廷,见过了太多的人,臣非常佩服太后的手腕和心机,不过,臣有一些话,要告知太后,王朝之兴衰,固然要防备各方力量之积蓄,不过,若是身居高位者不努力,不珍惜,就是倾尽全力,亦不一定能够保全,太后这些年,拼着气力,制止朝廷中俊杰之后代崛起,防止出现世家,可是,太后想过没有,朝廷中,你能够阻止,民间呢,你能够阻止吗,你能够将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杀光吗,故臣劝太后,今后,将主要精力,集中于皇室子弟的身上,只要大周皇室子弟杰出,就没有人能够动摇大周之根基,这才是根本。臣言尽于此,太后思量。”
“周大人,你说实话,哀家也说实话,你对皇上和哀家的恩德,哀家就不说了,我大周开国这么多年,遍数朝中大臣,包括世家,无人能强过你,哀家不是担心你,你若是对我大周有异心,大周不会有如今之局面,可是,今后怎么办,你说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哀家不得不担心,这件事情,周大人,你能不能给哀家一个答复。”
“太后,臣已经说过了,中原地大物博,若是励精图治,无人能够撼动大周之根基,古往今来的无数事例,早就说明了这个道理,太后,臣不妨说实话,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家族,必然会经历由弱到强,由盛转衰的过程,这是历史规律,任何人无法左右,无法违背,前朝开国皇帝,何其伟大,为何其子孙不能保住祖先的江山,太后仔细想一想,许多的皇帝,自小在深宫中长大,不知道民间疾苦,不知道江山来之不易,肆意挥霍,任用奸佞,岂有不败之道理,明白了这些,臣想,太后就不会计较臣远离中原,到倭国去了。”
“周大人,哀家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看来,哀家还是低估你了,没有想到,你对古今之事,看得如此透彻,你这样的俊杰,不能为我大周所用,哀家如何放心。”
“太后,你又错了,如今,我大周国富民强,为今之计,是守成,守住这稳定之局势,臣属于开拓之人,大凡一个朝代,弱小之时,需要君臣上下齐心,励精图治,而强大之后,便需要启用新人,稳住来之不易的富强,那些打江山的大臣,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朝廷的障碍,皇上的梦寐,他们权势过大,仗着有功劳,往往是飞扬跋扈,这些大臣,若是不能摆着心态,便是最大的祸患,其造成之损害,甚至超过世家,臣正是想到了这些,才主动退避倭国,臣可以保证自己,却不能保证我周家子弟,所以,臣将周家子弟迁移到倭国,那里穷苦、落后,需要我周家子弟大力建设,他们不能坐享其成,当然,臣亦是尽人力,看天意,臣不能违背规律,臣只能尽力,让我周家晚一些时间衰败,太后如今做的,何尝不是如此,臣佩服太后,是因为皇室中人,独独太后勘破了这一层,臣相信,只要太后能够将主要精力转到皇室子弟身上,大周一定可以威震天下。”
“周大人,哀家自以为能够看透很多事情,没有想到,周大人比哀家看得还要透彻,罢了,哀家不想和你为敌,哀家相信,周大人是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大周和哀家的事情来的,今日,哀家将郡主留在这里了,周大人离开大周之时,哀家就不送了,临别之际,哀家想听听,周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太后,臣有几句话,还是说出来吧,太后之能力,远远强于朝中大臣,太后之手腕,目前无人能及,处于这样的境况之下,臣希望太后时时刻刻不要忘记了大周皇室,朝廷中,总会有一些大臣,怂恿太后做出这样那样的选择,太后一定不要听信他人蛊惑,若是大周如今处于危难之际,臣一定会建议太后临朝听政,力挽狂澜,可是,太平之世,女人当政,引发的波折,太后可以想象,臣不是迂腐之人,天下,本就是有德者治之,臣知晓,在离中原遥远的异邦,曾经有位女皇帝,名武则天,她统领国家,不断走向富强,得到天下人敬重。故臣希望太后辅佐皇上,使我大周威震天下。”
“周大人,说实话,哀家真恨不得杀了你,你在世上一日,哀家便不能安寝。”
“太后不用想那么多,臣在一日,便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臣还有一事,想要麻烦太后。”
“周大人,你不用说了,哀家知道,皇后的事情,周大人,哀家亦向你保证,皇后不会有任何事情,哀家早说了,不想得罪你,不过,哀家要你起誓,离开中原之后,你终生不得返回大周来,周大人,做得到吗。”
“太后放心,周世平起誓,离开中原之后,终生不会进入大周。”
“好了,君子一言,今日晴怡在此,可以作证了,哀家不说什么了,周大人,希望周家的子孙,不要为难大周朝。”
“太后,臣不送了,今生无法见到太后了,臣颇感惋惜,太后之能力,臣深为佩服,先皇能够迎娶太后,乃是我大周朝之福气啊。”
李婉听见这句话,身体微微颤抖,她极力掩饰着。
“郡主,在皇宫里,你我姐妹,相谈甚欢,今日一别,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见面,郡主多多保重,哀家羡慕你啊,嫁了一个好郎君。”
李婉终于离开了,走出了房屋,李婉什么都没有说,周世平明白,此刻的李婉,心里是波涛汹涌、百感交集。周世平何尝对李婉没有好感,这样的奇女子,生在如今的朝代,太可惜了。
“夫君……”
姬晴怡什么都不顾,抱着周世平,眼泪流下来,正好进来的姬芈顼看见这一幕,很是不好意思。
“王爷,世平多谢了。”
“世平,说哪里话,你我是什么关系,可惜啊,你离开中原,从此,我大周少了一个俊杰之才,多了一个提防对象啊。”
“王爷大可放心,世平终生不会为害大周的,大周朝,倾注了世平太多的心血,世平之大好时光,几乎都留在这里了,世平是大周人,自然要维护大周之利益,王爷,世平唯一不放心的,是皇后娘娘,今后,王爷一定要多多关照皇后娘娘。唉,周家对不起她啊,从此以后,她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世平,你放心,皇后娘娘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开平12年1月21日,周世平递交了辞呈,请求辞去太傅、尚书令之职。
皇上没有挽留,当即准了,同时,姬芈顼出任大周朝尚书令。
一切准备就绪,周世平准备离开中原了。
是不凑巧,姬晴怡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周世平开始以为晴怡是在皇宫里面住了一段时间,思念以及担心,所以病倒了,可是,过了两日,周世平发觉事情不对,姬晴怡的病情越来越沉重,郎中大夫都不知所措。
周世平仔细回忆几日来的点点滴滴,没有发现什么遗漏,他又开始回想和皇上、太后交谈的所有过程,忽然,他想起了太后说的一句话来,姬晴怡是天潢贵胄,到了倭国,岂不是有损大周颜面。
周世平不敢肯定这个想法,可是,晴怡忽然病倒,没有任何的预兆。此刻,春节临近,穆天赐做好了所有准备,随时可以出发了,偏偏遇见这件事情。
现在,周世平已经辞官了,不能见到皇上,甚至不能到皇宫附近了,周世平很想见到皇上,这件事情,能够见到皇上,一切谜底都解开了。
“世平,你手里是不是有不利于太后的东西?”
“王爷,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只有太后和晴怡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世平,是晴怡不小心,说出来的,如今,皇上已经知晓了,看来,你暂时走不了了,皇上是想得到这样东西的。”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周世平懊恼之极,心里亦是打冷战,最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周世平是不会将这样东西交给皇上的,若是那样,太后就危险了,皇上对太后干政,不满很久了,皇上拿到了先皇遗诏,太后便不能辅佐皇上,依照皇上目前的态势,失去了控制,可能会捅出天大的篓子。
周世平明白了,姬晴怡是中毒了,可能是太后,也可能是皇上,关键是晴怡不该说出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