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命的儿啊,你不要抛弃娘啊……”
周世平终于睁开眼,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木板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伤口上的血肉触目惊心,大概是郎中认为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没有诊治。
“娘,我要喝水。”
周世平努力说出第一句话,身体的疼痛令周世平冒冷汗,眼前全是金花飘荡,一个衣裳不振、头发蓬乱的女人守候在身边。
“我的儿,你醒了,咳咳,娘以为你去了,咳咳,娘也不准备活了……”
“娘,我身上疼,我要喝水。”
“好,好,我的儿,你忍着点,娘这就去给你倒水,找郎中。”妇人急急忙忙出去了。
不一会,妇人再次出现,手里端着一碗水。周世平知道自己遭遇毒打,内脏肯定是受损了,说不定还有出血的情况,虽然喉咙里有如火烤,但不敢大口喝水。
妇人小心翼翼给周世平喂水,看着周世平小口小口喝水,还以为周世平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禁又开始流泪了。
“娘,不要哭了,我没事。”
周世平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夫人便进来了:“赵郎中,你不是说世儿已经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身后的郎中脸色惨白,大概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却又不敢多说话,快步走到周世平身边,开始把脉。
“大娘,世平有伤在身,无法给您行礼了。”
“世儿不要动,待赵郎中给你疗伤,这些日子好好休养,吴氏,去帐房领20两银子,好好给世儿补补身子。”
柳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受不了屋里的血腥气,说完便出去了。
赵郎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周世平已经没有了脉搏,如今却又活过来了,不过,医学上存在一种假死的症状,这周世平可能就是这种症状吧,赵郎中不多想,开始为周世平疗伤。吴氏没有立刻去帐房,站在一边看着赵郎中为自己的儿子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5天后,周世平感觉身体有所恢复,赵郎中因为误诊,治疗时格外尽力,舍得开好药,也使周世平恢复得很快。不过周世平已经伤到筋骨,短时间是无法下床活动了。
从第6天开始,周宗平、周延平、周嫣燕相继来看望周世平,不过见面之后都没有什么话说,几人只是交给吴氏一些银两,吩咐周世平安心疗伤,然后摇摇头离开。周世平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则天天守候在周世平的身边,周世平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都盼望着周世平早日康复。柳夫人托身边的丫鬟送来不少补品,嘱托周世平安心疗伤。
周世平并不清闲,他初来乍到,占据了这具身体,很多的问题都要慢慢熟悉,虽然对这具身体的思想全部了解,但是平日的言行举止并不清楚,好在每天躺在床上,暂时不需要应付这些问题。
30天后,周世平可以下床活动了,赵郎中吩咐周世平每日活动不得超过一个时辰,而且不能激动、不能剧烈运动,必须要小心保养。周世平很佩服赵郎中的医术,俗语说,伤筋动骨120天,赵郎中悉心治疗,周世平30天便可以下床活动,说明了赵郎中医术很是高超,而且尽心为周世平治疗。
周世平第一次走出小屋,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刹那间,周世平心中涌动出一股辛酸之气,许许多多的思绪冒出来,前世的事情在脑海里翻腾,自己愧对父母、愧对妻儿,如今来到这不知是何朝何代的大周,不知道前世的父亲、妻儿怎么样了,想到深处,周世平情不自禁流出了眼泪,搀扶着儿子的吴氏默默看着周世平流泪,没有说话,母子俩就这么站在小屋外面,很久很久。
上谷郡知州毛开胜近来有些烦躁,周家是他的眼中钉,调至上谷郡,上面和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弄垮周家,虽然周元凯还在户部任职,但是朝廷中周家已经没有力量,自己就是弄垮了周家,出了人命案子,朝廷中也会有大臣保护自己的。毛开胜本来计划挺周密的,已经拉拢了周家嫡出的女儿周雨馨,下一步就可以拉拢周述平、周归平,然后利用他们的错误给予周家致命一击,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被周家庶出的周世平发觉了,毛开胜的管家毛忠替周雨馨出主意,陷害周世平,趁机灭口,孰料周世平大难不死,玉环倒是被柳夫人乱棒打死,周雨馨也吓坏了,做了缩头乌龟。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一定不能让周家好过。”
“老爷,奴婢有办法。”看见自家老爷来来回回转圈,愁眉不展,管家毛忠开口了。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老爷,奴婢觉得可以从玉环的死想办法。”
“废话,玉环那丫头是被柳夫人乱棒打死的,惩罚奴仆本来就是周家的家务事,能够想什么办法?”
“老爷,您忘了周雨馨了吗?谁知道玉环是被柳夫人打死的,玉环是周雨馨的丫鬟,周雨馨说的话才是结论啊。”
“嗯,你什么意思?”毛开胜突然明白了什么。
“老爷,您给了周雨馨那么多的银子,还一直没有好好利用她,这次老爷您可以要那小妞出些力啊。”
“你说的有些意思,不过,老爷我可是想对付整个周家,周世平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子女,能有多大的影响啊?”
“老爷,奴婢是这么想的,玉环被柳夫人打死,就说明周家明白周世平是被冤枉的,我们利用这件事情,从中间加一把火,*迫周雨馨状告周世平杀人灭口,然后置周世平于死地,如果柳夫人不救周世平,老爷趁机处死周世平,然后倒打一耙,谁都知道玉环是被柳夫人乱棒打死的,这证据太好找了;如果柳夫人救周世平,那就更好办了,不是有周雨馨在前面的状子吗,我们就对周雨馨动手,奴婢相信柳夫人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有点意思,听说周元凯挺看重这周世平,如此一来,周家必然会出现内讧,我们就可以趁势搬到周家,毛忠,你这主意不错,就由你负责联系周雨馨,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要让周家有所准备,柳夫人,我看你周家还有多长时间蹦跶。”毛开胜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家庄。柳夫人虽然迁怒女儿周雨馨,不过也没有过分责备,周雨馨已经16岁,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柳夫人挺着急,考虑女儿怕是有些自卑,所以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情。周家庄其他的子女本以为周雨馨会受到责罚,但一个多月过去,柳夫人没有丝毫动作,众人也就明白柳夫人的意思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服,但没有人敢多嘴。
周世平没有死,周雨馨整日里胆战心惊,害怕周世平一怒之下告发自己和毛开胜接触,周雨馨毕竟只有16岁,遇到大事缺乏冷静和担待。一个多月了,周雨馨见母亲没有责备自己,隐隐明白周世平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周雨馨不敢保证周世平一直不说,所以每日里都要遭受折磨。
这天,周雨馨接到一封信,是门房偷偷送来的,大户人家的门房,时不时会得到许多好处,只要银子付足了,门房愿意做很多事情。
周雨馨看完信,在房里整整呆了一天,然后请示母亲,说是心里郁闷,想到上谷郡去走走。柳夫人没有多想便应允了。
周雨馨带着柳夫人派来的几个奴仆,直接奔上谷郡悦来酒楼而去……
周雨馨从上谷郡回来三日后,上谷郡知州毛开胜亲自带着捕头、捕快,赶到了周家庄。柳夫人很奇怪,不知道毛开胜为什么会到周家庄来。毛开胜一直要对付周家,这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柳夫人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柳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毛开胜进入周家庄,恭恭敬敬给柳夫人行礼,还来不及坐定,毛开胜便开口了:“柳夫人,下官职责所在,惊扰了周家庄,还请夫人见谅。”
“毛大人客气了,妾身虽是女流,但还是明白毛大人是代表朝廷执行公务的,只是不知道毛大人来周家庄所为何事?”
“柳夫人,贵庄周世平涉及一宗命案,且致人死亡,下官不得不请周公子去衙门说清楚啊。”
“毛大人,周世平一直在周家庄,没有出过门,妾身不知道他会涉及什么命案,毛大人可有什么证据?”
“柳夫人,下官当然有证据了,不过这查问之事,还是要请周公子到衙门去的。”
“毛大人既然有证据,执行公务,妾身不敢阻拦,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毛大人是周家庄的贵客,就请准许周家庄尽地主之谊,毛大人今日歇息一晚,明日清晨出发,再说周世平乃是周家子弟,周家家训要求严格,妾身也要责查一番,不知毛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既然柳夫人如此厚爱,下官岂能不知趣,恭敬不如从命,那下官明日早间将人带走。”
“妾身谢谢毛大人了,来人,备下酒宴,令宗平、述平、归平代我陪同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