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周世平小心摸摸放在怀里的丹书和玉牌,和鲁劲奎出发了,周世平只带上周青书和周富贵两人,周富贵是周家庄家生奴仆,忠心耿耿,有一把力气。
4人都配备了两匹好马,周世平从京城带来的骏马这时派上了用场。
两个时辰不到,周世平一行便看到了远处的军营。一路上的情形周世平已经见怪不怪,几乎见不到人,偶尔看见的,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脸的菜色,青壮都已经离开了德庆县,四处逃生去了。
周世平等人都穿着便装,如今,百姓对官府咬牙切齿,周世平可不想穿着官服招惹麻烦。
“周大人,前面就是征边军军营了。”
“知道了,鲁大人,你和他们熟悉,先到前面去通报,世平随后赶来。”
周世平到达军营前时,鲁劲奎已经和一名致果校尉在军营前等候了。周世平不动声色,一个7品致果校尉,在军营里什么也算不上,看来,这征边军对县衙可真够“重视”的。
“是周知县吗,在下刘彪,征边军致果校尉,特来迎接周知县。”
“多谢刘校尉,在下德庆县知县周世平,昨日到任,今日前来拜访征边军。”
“周知县客气了,请,在下备下酒宴,欢迎周知县。”
军营规模庞大,一眼看不到头,整齐的营房和来回巡逻的军士,让人感觉到了军营的威严,看上去就是长期驻扎的结果。
一行人跟着刘彪,直接到一处营房,进去后,里面已经摆好了酒宴。周世平知道,吃了这顿酒宴,自己就要离开了,征边军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知县。
“周知县、鲁县丞请。”
“刘校尉请。”
鲁劲奎在一边想说些什么,周世平示意暂时不要说话。
周世平和刘彪几杯酒喝下去后,刘彪态度有所转变,周世平豪爽的喝酒气度影响了他,军营里讲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周知县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架子,刘彪生出了好感。
“刘校尉,敢问在征边军里任何职?”
“咳,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佥事,不值一提。”
“刘校尉不要谦虚,军营里看重战绩,将来刘校尉立下战功,封侯拜相也是可能的。”
“周知县,你这话说大了,在下可不敢想,我们指挥使廖大人才是战功卓著,将来一定封侯拜相的。”
“哦,指挥使廖大人?”
“周知县,廖大人军务繁忙,无暇见你,你不要在意。”
“哪里,世平不过小小知县,哪里敢惊动指挥使大人,来,我们喝酒。”
酒过三巡,周世平和刘彪渐渐话多了,刘彪钦佩周世平的酒量,认为周世平不在军营里发展,简直太可惜了,豪爽、大度、直白,而且有文化,很快就可以崭露头角的,在区区德庆县做知县,简直是埋没人才。
周世平眼见着机会来了,用极为真诚的目光看着刘彪,开口说话了:“刘校尉,世平身为朝廷命官,被皇上和朝廷管着,身不由己啊,世平也想着驰骋疆场,来日有机会,还望刘校尉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美言,不过,世平今日来,一定要见到指挥使大人,世平没有办法啊,受人所托,有样东西,要亲自呈给指挥使大人。”
刘彪惊愕地看着周世平,周世平真诚的目光令他心动,这位德庆县知县怎么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佥事,哪里能够随便求见指挥使大人,刚才不过说的客气话,再说了,指挥使大人乃是朝廷怀化大将军,3品大员,哪里会见一个知县。不过,如今和周世平聊得很合心,刘彪不好拒绝。
“也罢,今日刘某和周兄对脾气,不过,在下有言在先,在下一个小小的佥事,官卑位薄,不敢保证指挥使大人能够见周兄。”
“刘校尉,你我兄弟之间,坦诚相见,世平哪里会怪罪。”
周世平慢慢从怀里掏出玉牌,刘彪接过玉牌,仔细看看,摇摇头。
“刘校尉,这块玉牌很重要,刘兄一定要亲自呈给指挥使大人,不然,怕是要贻误了事情,世平也有愧他人所托啊。”
刘彪官职太小,没有见过玉牌,不过这块玉牌看着就不是凡品,刘彪不敢耽误,反正是周知县要自己呈给指挥使大人的。
“周兄稍候,刘彪这就去见指挥使大人。”
大约一刻钟后,营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营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彪悍的中年人,身着便服,“是德庆县的周知县吗,本官是征边军指挥使廖坤波。”
“德庆县知县周世平携县丞鲁劲奎见过指挥使大人。”
“免礼,军营里不需客套,周知县可真是年轻,听闻你是殿试探花,满腹学问,本官羡慕的紧啊。”
“廖将军夸奖了,世平不敢当,世平今日来,有事相求。”
周世平说完,抬头看着廖坤波,廖坤波手中正拿着玉牌。
“好说,好说,先喝酒,先喝酒,周知县,本官敬你一碗,祝贺你就任德庆县知县。”
“谢谢廖大人。”周世平端起军士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周知县爽快,本官就喜欢爽快的年轻人,你们都退下。”
“鲁县丞,您也回避一下。”
军营里只剩下廖坤波和周世平。
“周知县说吧,找本官有何事?”廖凯波手里拿着睿亲王的玉牌,却不开口询问玉牌的来历,他相信,周世平一定会说的。
“廖将军,世平今日是为德庆县的事情来的,世平昨日上任,德庆县以前之事,世平不愿意去关心,可以后之事,却与世平有着莫大的关系,世平今日来请求廖将军,帮助德庆县脱困,还有,这块玉牌乃是情怡郡主送给世平的。”
“好,很好,周知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本官可以办到的。”
“廖将军,世平斗胆了,德庆县的情况,世平不用说,廖大人也知晓一些,今日世平有3件事情相求:一是征边军不再征收德庆县钱粮,二是征边军借给德庆县白银5万两、粮食5万担,其中2万担种子,三是征边军借给德庆县军士200名。”
廖坤波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征收德庆县的钱粮之事好说,可后面的两条,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尽管有睿亲王的玉牌,可毕竟不是睿亲王亲自开口,不值得这么做啊。
“周知县,不再征收德庆县钱粮,本官可以答应你,借200军士也没有问题,可这借钱粮之事,本官实在为难,本官是爽快人,看在睿亲王的面子上,支援德庆县1万担粮食、1万两白银,你看如何?”
廖坤波也不敢完全推辞,如果周世平真的和睿亲王的关系非同一般,那就等于得罪了睿亲王,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了,睿亲王在征边军中是至高的存在,自己以后的前程,一定程度上,还在睿亲王手里捏着。
周世平不知道睿亲王在征边军中的地位,还以为这是廖坤波最大的让步了,可是1万担粮食和1万两白银,对德庆县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周世平咬咬牙,从怀里掏出皇上赐予的丹书,递给廖坤波。
廖坤波接过丹书,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神色大变,立刻将丹书高高举起,双膝跪地。
“臣怀化大将军、征边军指挥使廖坤波遥拜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廖坤波跪下,周世平只得跟着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周老弟,你的要求本官应下了,也不用你借,就算是征边军支持德庆县的,周老弟新官上任,本官也得有所表示啊,不过,周老弟今后可得为征边军多多美言啊。”廖坤波将丹书和玉牌还给周世平,语气和态度来了180度的变化,开玩笑,手里有皇上的丹书和睿亲王的玉牌,周世平还会是简单人物吗,廖坤波虽然是军中将领,可并不蠢。
“廖将军,世平代德庆县百姓谢谢廖大人的恩德。”周世平心中高兴,连忙跪下,给廖坤波行礼,这次,周世平是真心的。
“周老弟快起来,周老弟爱民如子,不愧是我大周的少年俊杰啊,只是周老弟所言今后不再征收钱粮之事,可否有个范围啊?”廖坤波也有顾虑,征边军的将士需要钱粮,淮扬郡有7个县,要是都不能收取赋税了,以后可不好办。
“廖将军,世平只是德庆县的知县,德庆县的百姓方归世平管辖。”
“好,周老弟快人快语,只是这钱粮都需要准备,今日周老弟且在军营歇息,明日本官担保钱粮都送到德庆县衙。”
“廖将军恩德,世平感激不尽,来日必有回报,只是这玉牌和丹书之事……”
“周老弟放心,老哥知道轻重。”
廖坤波看见周世平将丹书玉牌细心收好,大声向外吼道:“刘彪,进来。”
“刘彪,今日在军营中挑选200名健壮、机灵的军士,由你指挥,明日押送钱粮,跟随周知县到德庆县,今后,你就带领200军士,直接听从周知县的调遣,不准有丝毫懈怠,周知县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明白吗?”
“末将明白。”
“另外,所有军士携带10天的口粮,不准骚扰百姓,如果有违命令,按军法处置。”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