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本官已经看了三日,就不详细听汇报了,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是,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大人,商会是否是你提议成立的?商会章程是否有你的建议?”
“回大人,是下官和州衙官吏商议后,决定成立商会的,至于商会章程,主要是商会会长穆天赐负责起草,州衙只是提出部分建议,包括赋税征收、人员管理等等。”
“周大人,淮扬城内城外卖出不少土地,这些收入,都归州县衙门所有吧。”
“回大人,是的,城内城外土地收入共35万两白银,其中补助搬迁百姓5万两,其余30万两白银都在府库,大人可以查账。”
“周大人,9月到12月,你估计赋税可入库多少?”
“回、回大人,下官实在不好预计。”
“是吗,本官来替你算算,9月秋收,如今城里正在缴纳赋税,德庆县有大批商人正等着收购粮食,按照州衙文书记载,预计有200万担被商人收购,折合白银150万两,交易税为10税1,这笔赋税是15万两,淮扬郡可入库粮食60万担,折合白银40万两,淮扬城商贸赋税,本官保守估计,4个月可入库100万两,合计是155万两,加上府库现有的95万两白银,年底淮扬郡府库银两为250万两,本官计算不错吧。”
身旁的匡思铭嘴巴已经合不拢,乖乖,淮扬郡赋税收入已经超过了山南省全省的收入,全省一年赋税收入不超过100万两,至于能够上缴朝廷的,就更少了。
周世平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韩大人心思再明确不过了。
“回大人,下官以为大人没有算错,不过,粮食入库可能有出入,除了淮扬县、德庆县可以保证粮食全部入库,其余县不能保证,下官预计粮食可入库40至50万担。”
“周大人,淮扬郡有如此之高的收入,朝廷尚且免去赋税,你以为合适吗?”
“回大人,下官以为不合适。”
“好,本官就等你这句话,本官明日离开淮扬郡,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皇上,周大人,你功不可没啊。”
“下官谢谢韩大人栽培,不过,淮扬郡除淮扬县、德庆县,其余地方都很贫困,下官准备对其余县适当补助,不知韩大人是否准许?”
“周大人,你是淮扬郡知州,再说匡大人也在这里,本官就不管你们的具体事情了,该怎么做,你们自有分寸,不过,淮扬郡的收入本官可是要如实禀报的。”
不仅仅是周世平,就连匡思铭,此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韩大人意思再明确不过了,250万两白银,至少有200万两将属于朝廷了,能够留给淮扬郡50万两,就不错了。
周世平不甘心,如此辛苦为哪般,这些银子,其中有10万两,是周世平准备孝敬各级官员的,此外还要拨付给来峰、宣和、利都县各10万两白银,作为发展的启动资金,如此,淮扬郡剩余的银子只有10万两,还能够办什么事情,不说其他的,官吏辛苦一年,不发些银子安慰,明年谁拼命啊。周世平明白淮扬郡肯定要上缴银子的,也准备主动上缴100万两,没有想到,韩大人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将众人的心浇凉了。
戌时,周世平单独求见韩益庭大人。
韩益庭好像知道周世平要来,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客房里。
“韩大人,夜间打扰,下官不甚惶恐。”
“周大人,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官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周世平心里有了一丝底气,看来韩大人还是明白下面的苦楚的。
“韩大人,下官就直说了,淮扬郡今年上缴户部白银100万两,您看如何?”
“周大人,少了。”韩益庭态度很坚决。
“韩大人,150万两,不能再多了,否则,淮扬郡明年将会遇到很多难题的。”
韩益庭没有说话,周世平心里是七上八下,若是韩益庭不松口,问题就麻烦了,周世平要到京城去想办法,可能会解决,却为了银子得罪了韩大人,两难啊。
“好吧,户部今年就收取150万两白银,不过,户部不会白收银子的,你在德庆县时,已经上缴30万两白银,本官看了几日,已经有些想法,不妨先告知你,朝廷不可能每年都派出钦差到山南省或者是淮扬郡,淮扬郡今后发展不可预计,如今规模、人口等都超过了济开州,本官会建议,在淮扬设立府衙,辖区依旧不变,你看如何?”
周世平一阵心跳,设立府衙,规格提高了3级,知州是从5品,知府是正4品,韩大人的意思很明确,自己会出任淮扬府知府。不过,规格提高了,赋税也跟着提高了,郡县每年上缴赋税是通过巡抚衙门,而州府则直接上缴户部,这样,户部可派出官吏,清查府衙赋税收入,确定每年上缴数目,同时,朝廷派出的通判,直接负责将府衙的种种情况直接上奏朝廷,赋税情况难以隐瞒。还有,盐课提举司也要设立,主要作用就是收取赋税。
“下官谢谢韩大人栽培,大人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周世平不好说其他的,不过,提升淮扬郡的规格,对于今后的商贸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起码府衙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在钱粮开支方面、制定政策方面,都比州衙强多了。
韩益庭带着满足离开了淮扬郡,临走,周世平给韩益庭、匡思铭各备下2000两白银的孝敬,郑天启1000两白银,其余随员每人100两白银。
周世平开始加紧督促各级官吏,尽快将赋税入库。9月20日,周世平就要离开淮扬郡,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韩大人的话语已经说出口,如果能够多收取些赋税,淮扬郡明年的日子就会好过些,小金库里面越充实,州衙底气就越足。
匡思铭临走前,特意嘱托周世平,不要忘了巡抚衙门,山南省是穷省,一年没有多少收入,巡抚衙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周世平咬牙提出年底孝敬省里10万两白银,由巡抚大人负责分配,同时,周世平趁机提出要求,淮扬郡准备11月举行府试,巡抚衙门拨给淮扬郡30个秀才指标,匡思铭一口答应,笑眯眯离开了。
周世平预计韩益庭大人的奏折上去后,朝廷的官吏会源源不断到淮扬郡视察,公私都有,因此,预计的10万两白银怕是要开始支出了,如果在接待上出了问题,今后不知会有多少麻烦。周世平特意嘱托柳牧钧和蒋义宏,一定要高度重视接待工作,自己离开的这些时间,万万不能怠慢了朝廷来的官吏,至于孝敬,视情况而定。
周世平发觉淮扬郡州县衙门官吏之间的关系开始微妙起来,这是正常情况,都是因为有钱了,创业之时,众人可以同甘共苦,经济发展了,就不一定了,起码现在有几件事情是很热门的,一是吏员招募事宜,随着事情的增多,吏员需求量增大,如今淮扬郡州县衙门吏员待遇高,谁都是挤破脑袋想进来,中间避免不了关系;二是商人增多,谁都想有好的待遇,想少交些赋税,有的时候,交易是无法具体衡量的,负责征收的官吏自然有了裁量权;三是土地事宜,准备再次划拨的1000亩土地,位置有好有坏,价格悬殊不大,周世平甚至听说好多地方已经被财大气粗的商人预定了,这中间当然有猫腻;四是府试,淮扬郡有30个秀才指标,可不要小看秀才,大周境内的秀才,每月可在当地县衙领取禄米6斗、食盐5两、猪肉5斤,铜钱500文,足以维持3个人的生活了,有了这些诱惑,这次的府试,谁敢保证是完全公平的。
周世平明白自己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了,和富裕地方一样,自己将要开始面对官场上的很多潜规则,适应很多看不惯的事情,有时候要开始装聋作哑,甚至委曲求全,富裕,带来的不仅仅是生活的好转。
周世平开始仔细揣摩徐义松大人的话语,这些话语都是金玉良言,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原来不需要考虑的很多事情,如今要开始思索了,随着淮扬郡的发展,随着自己和郡主成亲,就是想低调,也不行了,这个时候,该强硬的可能要强硬了,更重要的,该心狠的地方一定要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