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魏鑫和欧阳健自2年前周世平等进士的任职问题出现后,一度关系有些紧张,不过,随着周世平越来越强势,两人暂时摒弃前嫌,再度联手,对付周元凯、周世平和周家庄。如今两人已经顾不上相互之间的猜忌。
自从周元凯出任左佥都御史,魏鑫和欧阳就感觉到了危机,虽然周元凯处处小心翼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两人总是不放心,各怀心思注视着事态的变化。
欧阳健在毛开胜的事情上吃了亏,原来还以为是毛开胜无能,随着周世平的崛起,欧阳健发觉并非是毛开胜的问题,周世平中举之后,欧阳健借故将周世平派到山南省淮扬郡德庆县担任知县,本以为周世平会在德庆县栽一个大跟头,不料周世平奇迹般治理好德庆县,竟然直接被皇上钦点为淮扬郡知州,欧阳健仍然不紧张,甚至暗暗窃喜,德庆县和淮扬郡不在一个档次,治理淮扬郡要难上百倍,虽然周世平已经是从5品,不过山南省知州实际地位还不如富裕省份的知县,如果周世平不能治理好淮扬郡,可以趁机为难,到时候,谁也不能有意见,淮扬郡的变化令欧阳健的心越来越冷,欧阳健久居官场,深刻明白打蛇不死的后果,内心里已经将周家庄视为头号敌人,接下来一系列变化已经超出了欧阳健的估计,淮扬郡升格为淮扬州,周世平出任淮扬州衙知府,周世平迎娶睿亲王爱女晴怡郡主,欧阳健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魏鑫的想法有所不同,身为右丞相,魏鑫主要关注朝廷动态,时刻考虑能否保住权力,当初接纳欧阳健,对付周元坤,主要是周元坤危及家族利益、自身权力。皇上亲征之后,态度变化很大,高度关注民生问题,征战中原的事情放在了后面,这是魏鑫不愿意看见的。朝廷的重心倾斜到民生问题,魏鑫是凭借着家族坐上右丞相的位置,对于民生事物并不熟悉,如此,权力必然削弱,好在皇上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也只能是嘴上说说罢了,每年朝廷的大量财务开支还是倾斜到军队。至于周家庄,魏鑫并不怎么关注,碍于欧阳健的面子,魏鑫不反对欧阳健对付周家庄。周世平的崛起使魏鑫改变了态度,周世平乡试、会试、殿试的文章魏鑫看过多遍,隐隐从中间发现问题,特别是皇上高度关注周世平,令魏鑫寝食难安,魏鑫认为周世平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威胁到家族的利益和自身的权力,所以说,魏鑫更加迫切想对付周世平。
两年前,因为周世平等进士的安排问题,魏鑫和欧阳健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当时魏鑫认为周世平已经被排斥到山南省德庆县,不足虑,周元凯也只是左佥都御史,不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所以借故疏远了欧阳健,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周世平一步一步强势崛起,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是朝廷4品命官,要知道,周世平才20岁啊。
周世平准备出任淮扬州知府的意见进入政事堂集议后,魏鑫和欧阳健迅速联合起来,先是在政事堂集议时表示反对,眼看周世平出任知府已成定局,两人转头又开始算计周宗平,想趁着淮扬府衙成立的机会,调整周宗平。两人原来商议将周宗平调至济开州衙,出任从7品经历,正好在潘兴贵的管辖之下,到时候随便找些问题出来,令周宗平生不如死。谁知低调的睿亲王出面,竟然将周宗平调整为太常寺典薄。现如今的结局,令两人有些出乎意料,周元凯是暂时无法动的,左都御史何旭凯很是赏识周元凯,周世平更无法动,他已经是睿亲王的爱婿,两人不会无事找事,周宗平刚刚出任太常寺典薄,肯定会受到睿亲王的关注,两人亦不会自找无趣。
两人几乎同时将眼光转移到了周家庄。
周世平没有在上谷郡周家庄举行婚礼,晴怡郡主没有在周家庄居住,周元凯将所有的家人都接到京城,这些事情透露出来的情况,再愚笨的人也明白。
魏鑫的手头,有5封淮扬郡知州钱大钧的来信。将钱大钧收归麾下,纯碎是偶然,魏鑫夏鑫管着户部,钱大钧这样的郎中,本来是不会引起他的关注的,不过钱大钧署理浙西省的税赋,浙西省是大周最为富裕的省份之一,魏鑫偶尔会关注浙西省的税赋情况,户部尚书韩益廷便带着钱大钧汇报浙西省的税赋情况,钱大钧的精明能干引起了魏鑫的关注,魏鑫借势赞誉了钱大钧,这钱大钧便开始了私下里向魏鑫表忠心。毛开胜被免去上谷郡知州后,朝廷中的许多人盯着这个位置,包括钱大钧,魏鑫于是帮助钱大钧,谋取到了上谷郡知州的职位。上谷郡知州是正5品,户部郎中亦是正5品,表面看,钱大钧并没有提拔,实则不然,浙西省的知州,每年进京述职,皇上都会亲自召见,政绩突出的知州,很容易得到提拔,还有,上谷郡很是富裕,每年俸禄之外的收入,超过俸禄许多倍,户部郎中则不然,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皇上单独召见,虽然有一些俸禄之外的收入,毕竟赶不上浙西省主政一方的知州。
魏鑫当初举荐钱大钧出任上谷郡知州,并没有想到周家庄,当时,周家庄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没有想到,预先埋伏的棋子,如今起了作用。
钱大钧的来信,将周家庄的情况说得很清楚,隐隐还透露出埋怨之意,意思是周家庄的几个子女太过飞扬跋扈,仗着靖远侯周元坤的余荫,无恶不作。夏鑫还去信安慰钱大钧,言宗族子弟大都如此,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不要太在意,皇上也知晓这些事情,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魏鑫将钱大钧的来信再次仔细阅读,一个计策涌上心头,他牢牢记住了周归平、周述平、周雨馨的名字。不过,魏鑫不好直接出面*作,也不能直接示意钱大钧*作,做这样的事情,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魏鑫想到了欧阳健、毛开胜。
欧阳健也注意到了周家庄,当初毛开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令欧阳健很是懊恼,也不敢随便再动周家庄,好不容易将毛开胜弄到吏部出任郎中,总算是给了毛开胜一个交待。如今不能动周元凯、周世平、周宗平,欧阳健只能再次将目光转向周家庄。
上谷郡现任知州钱大钧,并不是欧阳健的嫡系,所以周家庄的情况,欧阳健并不知晓,但是周元凯、周世平的一系列举动,令欧阳健看到了机会,当初,毛开胜详细汇报了对付周家庄的计划以及其中的成败教训,欧阳健很清楚柳夫人嫡女周雨馨的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雨馨不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说不定周元凯、周世平的举动便与这女孩子有关。
欧阳健不会再毛毛躁躁动手,如今的形势,不动则以,动则杀敌于无救之处。
欧阳健想到了魏鑫大人,为了周世平的事情,两人已经有过商议,既然眼前有机会,不妨再次找夏大人商议,只要夏大人能够出手,事情便成功了大半。
欧阳健忽然回忆起来,上谷郡现任知州钱大钧原来是户部郎中,当时似乎是魏鑫大人推荐他出任上谷郡知州的,想到这些,欧阳健脸上露出了微笑……
右丞相府,书房,魏鑫、欧阳健两人相向而坐。
“魏大人,已经是年底了,吏部准备派员对各省的官吏进行考校,下官特来禀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欧阳大人,吏部乃是司马丞相管辖,你应该向司马大人禀报考校官吏之事,到本官府里来说这件事情,僭越了吧。”
“魏大人,您是丞相,下官理应向您禀报部务事宜,下官今日来拜会夏大人,确是为官吏考校事宜,明年,各省巡抚、藩台、臬台以及知州、知县任期皆满,吏部应对官吏调整提出奏折,下官觉得兹事重大,特来请示魏大人。”
“哦,本官想起来了,明年省、府、郡、县官吏任期届满,朝廷按律应调整,不知欧阳大人有何章程?”
“魏大人,下官尚在思索之中,不过,浙西省臬台陈彬义已经到了致仕之年龄,下官以为韶康州知府刘礼云可接任臬台职位,上谷郡知州钱大钧政绩斐然,官声甚佳,乃是接任韶康州知府的不二人选,不知夏大人以为如何?”
“哦,钱大钧仅仅出任知州两年,能够胜任知府之职位吗?”
“魏大人,钱大钧原来便是吏部郎中,因为业绩突出,出任上谷郡知州,两年来,钱大钧在上谷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去岁述职时,还得到皇上之赞誉,完全有能力出任韶康州知府。”
“欧阳大人,韶康州乃是浙西省省府所在地,知府责任重大,钱大钧如今是5品,知府是4品,越级提拔,恐怕不合适吧?”
“魏大人,下官以为,不拘一格使用人才,乃是吏部职责所在,想那淮扬州知府周世平,两年前不过是7品知县,如今不也是4品知府吗,两年时间,连升5级,这便是人才之作用,钱大钧出任5品官员已近5年,况且政绩突出,越级提拔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欧阳健已经尽最大努力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他不知道魏鑫和钱大钧之间的真正关系,不过凭着多年为官之本能,预测钱大钧是魏鑫的人,他不相信,自己主动送上门的桃子,魏鑫会视而不见,再说,两人在对付周世平的事情上意见还是一致的。
魏鑫也在思考,欧阳健的来意很明确,就是想对付周家庄以及周世平,这一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不过,欧阳健的用意令夏鑫有些不满意,凭着猜测,便断定钱大钧和自己有关系,想着让钱大钧出面,对付周家庄,这不是将自己架到火上烤吗,不过,欧阳健也算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将钱大钧提拔为韶康州知府,这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且不说浙西省有多少官吏盯着臬台、知府之职位,据魏鑫掌握,刘礼云亦不是欧阳健麾下的人,钱大钧更不用说,欧阳健放着自己麾下的官吏不提拔,却为他人作嫁衣,居心不小啊。今日欧阳健既然已经将话语说到了这样的程度,自己如果没有表示,对付周家庄的事情便会不了了之。魏鑫明白自己也要有所姿态了。
“欧阳大人一心为公,为朝廷选拔人才,本官很是敬佩,那钱大钧原来是户部郎中,也是本官直接管辖之官员,钱大钧能够在上谷郡作出成绩,本官亦很欣慰,脸上也有光彩啊,本官没有其他意见,欧阳大人考虑很是妥当。”
欧阳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魏大人已经委婉表达了意思,接下来就是如何对付周家庄的事情了,欧阳健明白,魏大人是不会亲自出头的,包括钱大钧,都不能直接出面,毛开胜的教训还摆在面前,魏大人的主要职责是对上,到时候应付皇上的质询,自己的职责是对下,居中安排协调,想办法陷周家庄于万劫不复之地。
“魏大人,下官对周世平出任淮扬州知府一直有所不满,年纪青青便是4品知府,况且,周世平出任知州、知府,都不是从吏部考校结果出发。”
“欧阳大人,本官这里有些东西,你先回去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