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笑在墓前跪下,想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从此便再也见不到了,泪水又是一阵翻落,几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额头上已有了一个血印,他却不肯停下,又是几个响头磕下,似乎只想这么一直磕下去。
孙严逊见他如此,知他伤心到了深处,说道:“笑儿,你要为一个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需在他身前,人既已去,你能做的,也唯有将他留在心中,其它的都已是枉然。这些话你明白么?”
丁笑一听,似乎心痛又加一层,埋头重重的向地上一碰,身子圈作一团,抽泣的较先前更加利害。
奇海峰本不喜欢这小乞丐,甚至有几分厌恶,但此时也不竟红了眼眶。
丁笑扑在地上抽泣了良久,这才缓缓爬起身来,擦掉脸上的眼泪,道:“孙爷爷的话,丁笑明白了。”
孙严逊两手落在丁笑双肩,微微加劲,将他那小小的肩膀牢牢抓紧。此时的丁笑只感到一股热流冲遍全身,那双手是那么温暧,那么安全,不觉中,伤痛减轻了不少。
孙严逊带着奇尽远和丁笑来到镇北的一条小巷,走到尽头,一扇大门立在眼前,像是后门。孙严逊上前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大门吱的一声便开了。里面出来一人,约有四十来岁,身穿灰蓝色的布衣,一看便知是这家的家仆。
那人一见敲门的是孙严逊,喜道:“哟!是孙先生,你可来了,我家老爷都急死了,快请进来。”那人一边“老爷,老爷”的叫喊着,一边向里边跑去。
孙严逊带着奇、丁二人进了大门,左一穿右一转,像是十分的熟悉此地,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放满了书的房间,坐下休息了片刻,从外面走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
那人一进门便急道:“孙兄啊,我的老祖宗,你可急死我啦!怎么样,那‘白雪’总卷可有带来?”
(此人口中所提及的“白雪”,是一卷曲谱,为春秋时师旷所作,距今约2500余年。当时能够拥有这此乐曲的人,除了那些在宫廷中的乐师之外,就是皇家贵族。民间流传极少,所以江湖上一些爱曲若狂之人,是想尽千方百计来挣取,若能得之一二,那是一生无憾之事。)
孙严逊起身,双手一合,行了个礼,道:“此曲正在老身木箱之中,实在是对不住黄老弟,我确是有事耽搁了数日,还望老弟见谅。”
黄子金笑道:“有事耽搁?怎么前几日我去李富根家时,他家的人都说他日前已和赵云川出发去了四川,他俩没拿到曲谱是不会出发的,该不是在下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孙兄,孙兄有意为难在下吧。”
孙严逊一听,忙道:“黄老弟哪里话,我是去了他二人家中之后,才碰上些琐事,并非老弟所想。”说着把木箱打开,续道:“来来来,这卷曲谱黄老弟先拿着,下次我多带一卷给老弟如何?”
黄子金听了甚是高兴,道:“孙兄莫要误会,在下发两句牢骚而以,不过老兄下个次可要记得给小弟我多带一卷。”孙严逊笑道:“一定,一定。”
黄子金将木箱里的那梱曲谱拿了出来,放在一旁,朗声喊道:“徐二,拿我的货箱过来。”
“呵呵,不知老弟有没有将我所要的曲谱找到?”孙严逊笑道。
“哦,早弄到啦,一会儿给老哥你拿过来。”黄子金一脸堆笑。
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人,手上抱着个小木箱,黄子金将箱中的曲谱拿出来,递到孙严逊手中,道:“这是老哥哥要的。”说着将那卷名为‘白雪’的曲谱放入货箱之内,又道:“我要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去湖南,孙兄请自便。”
孙严逊笑道:“黄老弟无需多礼,我出来的时日太长,也该回去了,我这便告辞了。”说着便带着奇、丁二人出门。黄子金双手一合,道:“那我就不远送了,孙兄一定记得下次多带一卷曲谱给弟弟我。”
“老弟放心,一定给你记着。”孙严逊边走边道。
出了大门,直向南而行,在一家当铺买了件八成新的衣服,回到五冈村的小屋。一进门,孙严逊便将那件衣服递给丁笑,说道:“你去里屋洗洗,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丁笑双手接过衣服,应声去了里屋。
此时各人闲来无事,奇海峰便又向孙严逊问起父母下落。
“你的爹娘虽是凶多吉少,但比起笑儿,也总算还有一线生机。”孙严逊看了奇海峰一眼,说道。
奇海峰听了孙严逊的话,大吃一惊,忙道:“什么凶多吉少,我爹的武功我可是亲眼所见,怎可能出什么事,爹娘许是找我去了。”
孙严逊道:“我已经去镇上打听多次,都说你爹是同他师兄巩谋七一起去鱼富村对付南洪霸。”
“正是,听说那南洪霸还请了个帮手,叫什么上官行。”奇海峰抢话道。
孙严逊续道:“这些我都听说了,不过我一直琢磨不透不透,上官行所杀之人个个该死,又怎可能去帮南洪霸这种江湖败类。若是有人请他去杀南洪霸,我想他倒是会义不容辞。”
“哦!”奇海峰心中已没了头绪。又听孙严逊道:“巩谋七和你的爹娘都不知去向,你又被官兵追杀,所以我认为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奇海峰道:“真是不明白,我爹也是当朝重臣,为什么那些官兵还要来杀我?”孙严逊一听,道:“你爹也是做官的么!”奇海峰道:“正是,而且皇上还十分器重爹爹。”
孙严逊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喃喃说道:“这就对了……”奇海峰满面莫明的看着孙严逊,又听他道:“听说前些日子,宫中闹的利害,更有人说太子被现在的皇帝追杀,你爹定是与此事有极大关系,所以才带着你们母子逃到了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爹与巩谋七去鱼富村,乃是中了圈套,不过这都只是猜测,一切也只有找到巩谋七才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