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行走在丛林之间,伤势太重,每走几步,又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大树休息一下。
他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必须不停地走,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不能死,他心中还有很多牵挂,很多未了的事,至少,飘絮便是他放不下的。
终于,他再也走不动了,背靠着树坐了下来,胸口的衣服已被鲜血湿透,嘴里还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来,他微微的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了力气。
世事难料,人心不古,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匹狼,冰天雪地里的狼,孤独的活着,虽然,还是有人在乎他,但却,没有人了解他。
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天,有苦难言,他的初衷只是保护好飘絮而已,但如今却不知她在什么地方。
或许这一切便是他的命,命里注定有这一劫。
从来只是听说江湖险恶,身临其中,才明白这句话的道理,他本以为只要无愧于心便可以了,却没想到世上有一种人竟可以颠倒是非。
他又想到了飘絮,那沉静如水的笑和淡淡的幽怨,想到了在他怀里的安静以及与蝶共舞的绝代舞姿……还有她狠心离去渐渐模糊的背影。
想到这些,他勉强的笑了笑,又撑着站了起来,身体虽然很虚弱,但眼神却依然明亮,如狼一般的坚强。
他喜欢狼,更理解狼的孤独,羊饿了吃草,狼饿了呢?就该饿死么?
暮春三月,草长羊欢,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皆怜羊,唯狼独怅,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恍惚间,却又四个身影在丛林间快速掠过,如飞燕般轻盈,飘然。
小楼暗自奇怪,这种地方怎么还会有人的踪影,莫非是幻觉?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四个身影却又飞了回来,身体轻轻落地,竟不带一丝的声音,站在了小楼的面前。
四人青衣罗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竟只是年近三十的女人。
四人眼睛盯着小楼,冷冷的问道:“你可是柳园的公子小楼?”虽然声音冰冷无情,但也甜美得动人。
小楼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奇怪,她们怎么会认得自己。
只见,四个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毒,“嗖”的一声拔出长剑,直接齐齐刺向小楼。
小楼大吃一惊,吃力的躲过这淬不及防的一招,却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着,由于用力过猛,致使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鲜血透过衣服染红了捂在胸口上的手。
“我和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又要以剑相*?”小楼声音已经是虚弱无力。
四人见小楼伤的不轻,却也停了下来,剑举在空中并未放下,冷冷的说道:“我家莲主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狠心拒绝与她,她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如今,为了你,已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郁郁寡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画你的画像,今日若不杀了你,恐怕莲主还得为你憔悴下去,没有了你,也正好断了他这根念头。”
小楼闻得心里一阵剧痛,他已经深深伤害了雪莲,如果死可以让雪莲好受些的话,他倒愿意以死来了却这段感情。
小楼突然笑了,笑得很凄凉,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被事情所遗弃,竟有这么多的人想要他的命。
四人见小楼不再说话,剑光一抖,又向他刺来,这一次小楼没有躲,也没有力气再躲得过如此快的见了。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剑光刺进胸膛。
“住手!”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长喝,但,还是来不及了,一柄长剑直直的刺入小楼的身体,只见一个人影直接扑向了小楼,扶住了小楼将要倒下的身体,满脸的焦虑与痛苦之色。
这一幕,倒令四个青衣女人不该如何是好,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将剑插入鞘内,轻声喊道:“莲主。”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雪莲扭过头,看着青衣人,话语间充满了责备之意。
“莲主,此人寡情薄意,你又何必如此对他?”
雪莲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见小楼脸色苍白,一脸的痛苦之色,已然昏了过去,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刚才四人便是星月山庄星月圣女,冰雪、寒霜、秋露与冷雨。四人见雪莲整日为情所困,为了让雪莲从悲伤中走出来,四人便私自决定杀掉小楼,却不知,人的感情不会因对方的生死而改变,相反,如果痛得铭心,反而思念入骨,想忘都已忘不了,上官玉,花含月不都如此么?
小楼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上,被子和褥子都是新的,还有这淡淡香味。
雪莲正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小楼,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黑色衣服,衬得他的脸庞更加的英俊不凡。
见小楼缓缓睁开眼睛,雪莲大喜道:“你终于醒啦!”
“这是哪?”小楼伤势极重,虽然醒过来,但身体依然虚弱的很。
“这是远离长安的一个小镇,安静得很,有助于你养伤。”
小楼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心里一阵感动,雪莲也看出了小楼的异常,连忙解释道:“我看你衣服上全是血,便去买了一套,让小二帮你换上,我知道你喜欢黑色的衣服。”
小楼笑了笑。只说了“谢谢你”三个字,除了这,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不用谢我,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个就见外了,若是有一天,我也受伤了,你也不会置之不管的,是么?”雪莲不想让小楼多想。
小楼微微笑着,神情的看着雪莲,雪莲不禁脸一红,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别以为自己的了多大便宜似的。”
可能是躺久了太难受,小楼双手撑着想要坐起来,雪莲见了连忙阻止道:“你不要命啦!你中了两剑,身上还有内伤,根本是不能动的。”
雪莲话音刚落,只听得“嘭”的一声门被撞开,闯进来三个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人也能长成这样。
其中一个左手拿着一本厚厚的帐薄,有手提着一只黑色的笔——判官笔。脸色如白纸一般,头发散在肩上,真如野鬼一般。
另一个足有一米八九,但却瘦得出奇,仿佛风稍稍大一点,就会将他吹走一般,手里却也提着一根鬼头刺。
还有一个却是满头白发,一脸的麻子,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看起来却极为恐怖,竟是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