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所某处厅堂内上演了一幕干脆利落的拜师与收徒的节目,以师徒双方的身份而言,这确实太过简易了些。
曼肯老人的收徒并没有多少仪式和过程,只是在得到雷格肯定的答案后,接受了后者郑重的三个躬身,对于雷格认为有些儿戏的仪式,曼肯老人只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一切可否,在乎心灵。孩子,我知道你是我的学生,那就可以倾囊相授,你如果认可我这个老师,自然便会心存敬畏,仪式,只不过是个礼仪性的节目罢了,呵呵。”
这一刻,原本已经将这次的拜师当做另一个,暂时无法预知的阴谋来看待的雷格心中突然有了一点点触动,对面前这似乎将一切看淡的老人也多了一丝无法表达的亲切感,因为他会永远记得,自己成年的那一天,并不善言辞的父亲,告诉过自己类似的道理,这道理,他将永记。
人的一切行为,只需要得到心灵的认可,那便是了!
所有的仪式,不过是些让心更加坚定的节目罢了。
我成年的心啊…雷格的精神再次的恍惚。
“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但却并不想将一切都告诉你,我知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呵呵,”曼肯老人轻轻的点点一身红色袍子的雷格的额头,“一切的一切都该由你自己去发现,去理解,去判断,用你自己的肩膀,去抗起那一切,那样,你才算真正长大,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称呼你孩子,我会叫你若•雷格。”
雷格的心在这一刻有些压制不住的沸腾。
混沌的心情也有些微微的明朗。
在这一刻,他几乎看到父亲的影子,高大,伟岸,永远的坚定,接着,是这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老人,嘴唇有些颤抖,“是的,老师…”
曼肯轻轻的笑了起来,算起来,这几乎是雷格来这里以后,老人第一次的情绪波动吧,他看得出雷格那激动的心情。
事实上,他是知道眼前的男孩这些天经历过些什么事情的。
对于民间,即便是像雷格的父亲那样的贵族官员来说,审判所的存在也算得上极为忌讳的,如今儿子被带到这里来,恐怕在他心里,早就认定雷格必死无疑了吧。
而雷格自己呢?这个刚满十六岁的男孩?
“你的体内同时存在着光明和黑暗的力量…依旧困惑么?”
看着对面的曼肯老师,雷格再次被深深地震慑了,那双眼睛,便真的可以看透一切么?!
这刚刚认来的老师,又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不必担心,对于我这样年纪的人来说,不会有太多尔虞我诈的东西了,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些小小的事情罢了,”老人微微笑着,表情却依然很有些认真的说道,“在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天生便拥有大气运的生灵,例如精灵拥有天生的强大魔法触觉,又例如兽人,同样天生神力等等,人类弱小,可也同样不乏有可以被称作是为众神所眷顾的存在,有的人,同样生来便拥有触摸魔法力量的感觉,有的人生来便拥有看穿事物本质的力量等等等等,不尽相同,而这些人中更是有一类人颇为受人瞩目,因为,”老人对着雷格一笑,“他们生来具有绝非普通人类该有的天赋,”老人慢慢的坐下,“这样的天才非常罕见,他们天生具有和某类元素高度亲和的能力,甚至能够达到掌控的地步!”这一刻老人眼神锐利,“他们被人们叫做元素掌控者。”
雷格彻底呆住了,他猛然想到了自己灵魂空间内那团爆炸性的黑暗能量!虽然他也曾经历过一些变故,但相较今天,实在有些小巫见大巫,人生的大悲大喜似乎都浓缩到了今天。
实力啊,如今自己突然有了能够被眼前强大的老人都称作天才的天赋,那或许自己将来成就强者的时候,父亲,就可以见到父亲!
“然而,掌控者难得,却也未必称的上举世难寻,但真正意义上成就非凡的却几乎没有,知道为什么么?”老人好像没有看出雷格隐晦的欣喜。
雷格眉头皱起,半晌才又看向对面椅子里一脸微笑的老师曼肯。
“呵呵,有人说那是才招天妒,在我看来却是未必的,接受不了那样天赋的,只是人而已,很少有人可以在那样天赋的面前平静的下来。追求强者的道路就好比爬山,你越接近顶峰便越明白山的高大,当有一天,你已站在峰顶,仰望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原本以为的绝顶只不过是小丘罢了,更高的山,太多太多,因此纵然是天纵之才,也需要努力和谨慎,天才,是一把双刃剑。呵呵,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直到皱眉苦思的雷格从沉默中醒来,老人才再次开口,“孩子,现在我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靠自己在这审判所内生存下来。审判所有审判所的生存法则,脚踏实地,让自己在审判所这潭深水里活下来,老师在看着你。”说着老人把手伸到自己宽大的桌子面前用有些干枯的手指轻点一下桌面,硬木的桌面仿佛水波一样荡漾起来,片刻,一个身着一色黑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腰肢深深的弯曲着,并不走近也并不抬头。
“大人。”
“这是我的学生,你带他到集中营去,并把相关的东西告诉他,”然后把头转向雷格,“这是我的部下拉斯德•坎撒,就像你们贵族家庭里最最优秀的管家一样,呵呵,人老了许多事情都是需要别人帮忙的。”
“是,老师。”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拥有实力,呵呵。”
虽然雷格有着很多的疑惑,但还是点点头,一言不发的随坎撒走出房间,没有回头。
他还没有资格提问太多,他可以感受到那种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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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退出房门,坎撒才直起身子,有些惊讶的回头盯着雷格黝黑的头发和飞扬的剑眉下那一双深沉的黑色眼睛,半晌,才缓缓的道,“随我来吧。”雷格也是此刻方仔细看到了坎撒的正脸,但却无法判断他的准确年龄,当然,对于修炼者来说,年龄的判断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凯撒拥有一张异常白皙的脸,棕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淡蓝色的瞳孔隐隐透着一股血色,加上坚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一股不屈的意志和隐隐死亡的气息。
回过头来,雷格深深看一眼身后这改变了自己生命轨迹的孤零零竖立着的房间,转身跟上已经走远的男人。
雷格先随坎撒来到了曼肯老人房间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厅堂内,在那里坎撒找人送来了一件崭新的黑色长袍,就好像这里每个人穿的一样,让雷格将身上显眼的因为成人礼的缘故到现在仍旧穿在身上的红色薄袍换下,坎撒告诉他,审判所里只有武者和战士才穿着统一配备的不同等级铠甲装备,除战士之外的一切人员都着黑袍,并按照实力或者职位的不同,而在胸口的位置拥有不同的级别标识。
审判所是个等级非常森严的庞大组织,在这里,实力为尊,同时能力至上,其级别,或者说可以被拥有的称谓,从低到高分别是,战士,圣战士,潜行者,夜行者,追踪者,裁决者,审判者,以及最高职位的审判长八级。
而其标识则使用了审判所所在地幽冥谷内某种特有植物幽冥树上的叶、花、果而成。
战士职位其胸口拥有一片幽冥叶作为标识,圣战士则拥有两片,潜行者拥有三片,到夜行者职位,则使用幽冥花为标识,其上两级同样拥有幽冥花,以个数为高低标准,至审判者,则可以使用幽冥果,审判长大人,则使用一整棵微缩版的幽冥树作为标识。
雷格下意识的往坎撒胸口看去,却猛然发现,就在坎撒黑袍的胸口位置,一股蒙蒙的淡淡红色笼罩其上,让他无法看得真切,暗自沉思一番后,换上了属于自己没有任何标识的单色黑袍,如自己这样没有任何标识和职位的人,在审判所内部被叫做“灵士”。
接着雷格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就在这样宽阔的足可以容纳几千人而丝毫不显得拥挤的奇怪大厅内,雷格吃着,坎撒看着,静的吓人。
随着坎撒领取了些简单至极的日常用品后,将一切收拾妥当的雷格再次跟在坎撒的身后向某个方向走去。
坎撒似乎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在建筑与建筑中间穿行了很久,除去开始时候在老人门口的那一句以外就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审判所所在的地区很明显是个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远远看去,连绵不绝,整个将这里包裹起来,山势雄伟,其险其奇都不由得让人感叹当初寻到这里的前辈确实眼光独到。这里与人们印象中神秘阴森的审判所形象有着巨大的差别,即便是与曼肯老人口中的幽冥谷的感觉也是相差甚远,丝毫没有朦胧黑暗的意思,相反,阳光依然可以射入谷中,如果非要雷格用什么词来形容这里的感觉的话,那就是两个字,小镇!
小镇之中并不见多少行人,即便偶尔遇见的行人也只是包裹在一片黑色的斗篷之下,低着头静静的经过,偶尔还会有人用一些奇异的面具遮挡面容,这更让整个小镇透着一种寂静的诡异。走在路上虽然雷格也在拼命的记忆着走过的路,但最后仍旧以失败告终,这里的建筑太过整齐了,无论是大小还是形态风格都拥有一个很统一的趋向,那就是极度的简约,没有多少高层建筑的由低矮房屋组成的整体,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裸的坚固,哪怕最善于修饰的诗人也无法再在这样的房子前面加上一个描述的词汇。
就这么一直走着,雷格渐渐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