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不弃将湖中亭中央炸开一个大洞,身体毫不停滞,一个拓步,朝桑虹望追了过去。
湖中亭的面积极小,桑虹望一个跃动已经出了亭子,落脚在浮道之中。见丛不弃追着不放,脸上狰狞之色更盛,暗一咬牙,全身灵力涌向心中某一处,伸出一掌,将一只眼球般大小的黑色小球弹了出来。
不知这黑色小球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桑虹望在处于下风之际祭出来,只怕是保命的狠招。
丛不弃将一片灵盾凝在掌中,试用这一面盾将那黑色小球拍击开去。哪知他还没有动手,那黑色小球一下爆开,一团似有似无的黑烟凶猛地涌将出来。这将黑烟一下扩散开去,似乎有意识一般,分开成几股卷向亭中诸人。
丛不弃早有防备,脸上已经罩起一层白色的灵力面罩,风灵力在面罩的表层中还布下一层隔离层,不让任何可疑的物体接近。
即即眼明手快,明空止步的防护已经架高起来,将他、俞沐以及那小姐及昏倒在地上的丫环一起罩在当中。俞沐本也有心布置下防护罩,见即即亮出这一手,知已经无碍,于是收了手,细细观察这一层明空止步的光罩。
虽然密云情报中早有说明,这明空止步神妙无比,但是只有亲身经历其境,近距离地看过才知。将自己护在中间的一层柔韧,透明的保护膜,想起之前提到的“十分之一的‘抚身缠’也只比明空止步略微差一点,”的说法实在牛皮吹大了,不由脸微微一红。
不过即即仿似早已不知得有过这么一句话。
丛不弃心道那黑色烟雾绝非如此简单,因此在做好防护的同时,拓步向后一撒,将卷上身来的那股黑烟让了过去。
突兀地胸前一点被什么东西钻透了的感觉在他心头升了起来。
他心里已然吃惊不小。自己虽然退得快,还是让一点点,或许就那么几个分子的烟雾从他的胸中穿透而入,钻进他的心防。他急忙运起灵力,在胸中追击围剿那溜进来的一点黑烟。谁知刚调动起几股灵力,那点黑烟竟然在一瞬间就融化一般,不知与他的血液还是细胞,骨髓融在一起,再无没有一点踪影。他心下更是大异,不知这桑虹望使的什么把戏。
而那桑虹望立在一根浮道两旁的柱子之上,原本非常潇洒的动作,但是在此时的桑虹望看来,却更像一只独立枝头,准备随时跳下来咬人吸血的恶魔。他阴沉地笑着道:“气迷心窍,你死吧!”
即即尚不知道气迷心窍是什么,俞沐倒是吃了一惊。这一门狠辣的功夫,是施用者将自己心中的恶毒之意附在灵力之中凝缩成气体的形状,侵入别人的体内,成为一个引子,让人的凶恶的一面急剧地扩大,最终控制不住疯狂而亡。
任何人都有善与恶两面,不过是哪一面占得多占得少而已。恶的那一面,被世人被为心魔,即使是圣人也不敢心自己完全消灭了心魔,修为高深的高僧也只是将它压制到最小的程度而已。
她大叫一声:“丛不弃,守住心中的那一片清明!”她见丛不弃刚刚体味到静功止念的境界,必然一心扑在这种神妙的境界的体验之中,种种心思融合在一起,对外几乎不设防,因此在这一招的攻击之下更是凶险。
从她身上更飞出一股灵力,将方才自从亭下湖中涌起来的那一片水汽包裹在里面,然后将亭中四处乱窜的气迷心窍的烟雾一一卷动起来。水是最好的溶济,也是收伏那气迷心窍极好的材料。
因此这一招气迷心窍,若有所防范的话,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但是一旦让它侵入体内就如同钻入堤坝的白蚁,引发“蚁溃千里堤”之恨。
丛不弃也已感到自心中突然升起的那一缕歹念。这股歹念与他往日所执行任务时所杀的应死之人的心情,各经常出现在他梦中那一幕情景所带来的深深的复仇的意念结合在一起。稍晚一点,便会有一种不可抑止地爆发下去,完全占据他的内心。
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马上盘腿坐下,将种种心思从静功止念的状态下解放出来,全力抵制那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心魔。即即看出来情况不对,心中大怒,一步窜出,飞起来一脚,巨大的蹄影显现出来,喝道:“桑虹望,想杀我少爷,你先把命留下来!”
桑虹望见即即这一脚来势刚猛,心道刚才挑了这一个孩童作为打击丛不弃的对象看来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刚刚那一招气迷心窍实在耗去他不少灵力与心力,一口鲜血吐出,情知不敌,不敢再正面对抗,身子又一扭动,已经从那根立柱中跃开,几个闪动起落,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只远远地传来几声邪恶的笑声,只道丛不弃必死。
即即惦念丛不弃的状况,狠狠的望向桑虹望逃去的方向一眼,回到丛不弃的身边。
丛不弃渐渐脸色苍白,心中那一番正与邪,善与恶的争斗正自激烈。
俞沐站在他身畔,心里也是一番争斗。她也不知如保可以帮助中了气迷心窍的人,将自己的灵力引入他体中助他一臂之力或许会有点作用,但此次考验丛不弃的复仇之心,这气迷心窍却是一种最好的方法。加上她看那桑虹望将这一招使出来,自己已经反受了伤害,自是运用得不够熟练,威力不会大到哪里去,况且侵入丛不弃体内的也是极少,应该也有机会将这一小缕气迷心窍的毒烟驱散出来。
那位小姐呆呆地看着这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敢上前去惊扰,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误了救下自己的这位少年恩人的大事。那些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丁护院见恶人已经走远,本欲过来将小姐护送回去,还可能捞一个护主有功的赏赐,被小姐伸手坚决的挡住,不让他们近小亭半步,因此谁也不敢过来。
这位小姐向来说一不二,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强硬,因此他们也不敢违逆。
即即着急地看了俞沐一眼,见她的神色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好暗自着急,也不敢出声。
丛不弃心中,那一缕气迷心窍的毒烟虽然引动了他心中所暗藏的恶意,尤其是那一股家仇的复仇之念,但是毕竟它本源的力量极小,又被他发现得早,在还没有完全将复仇之念调动出来之前就动用灵力打乱了它的部署,强行将复仇之念与它驳离。
三股浑厚的灵力,分别是他体内的风火土三系灵力,都一道发挥出来保护着本体。这三股灵力猛地发威,将那一缕毒烟的每一个分子一层一层的裹起来,包在一起,强行升腾起来,经过经脉,又从他的胸口之处化作一缕细细的黑烟*将出来,直接送入那湖水之中。
他自己也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才睁开眼,站起身来,脸色也渐渐回复本色。
只要将那一缕气迷心窍的黑烟*了出来,那一口鲜血却也不碍事。修炼到他这种三系灵力都达到拟形巅峰之人来讲,体内的造血功能已经极为强大,一口鲜血根本不放在心上,将养一下便就完好如初了。
俞沐见他摆脱气迷心窍,心下倒也佩服。对这一次的考验,丛不弃能否不受复仇之心的控制增添了一点正面的评估。
即即关切地道:“少爷,你不碍事了吧,那什么气迷心窍是什么鬼东西?”
“已经无碍了,也就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不过中了这些旁门左道,稍微不小心也可能要完蛋。”丛不弃道。
“小女子感谢救命大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我是洛屏。”那名小姐原来家姓洛,见到这三人的对话,知道丛不弃已经无碍,因此上前来欠身行礼,一表谢意。
寻常女子,将自己的名字连着姓一道报出来,在外人看来略有不够矜持的意思。洛屏似乎微微有些着急于让丛不弃得知自己姓名,俞沐心思细腻,听出来除了一份感激之外,已然含有别的意味。
丛不弃却转过身去,道:“只不过顺便出手,将那恶人赶走而已,洛小姐不必多礼。即即,俞沐,我们走吧。”
洛屏见丛不弃这就要走,心里大急,道:“公子请留步,这等大恩,还望让家父略表感激之意,恩人大名也望相告,好让洛屏知是为谁人所救。”她言辞急切,甚至将她父亲都抬了出来,只为挽留丛不弃多留得片刻。
哪知丛不弃毫无眷恋之意,已经率先跃起,只留下来一句话:“我叫丛不弃。”
即即也要动身,却先向那洛屏满怀深意地一笑,道:“洛小姐,你有一团肉要掉下来了。”
洛屏目光下移,蓦然看见自己被桑虹望的藤条划破的衣裳之处,半只浑圆的胸部露在外面,春光大泄。一时大窘,脸上羞红一片,忙用手掩上。原来自己一时心切,浑然将这一处丢脸之处给忘了,还几次三番地追问恩人少年的姓名,难怪他一见自己过来便转过脸去。
嗯,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
即即大笑着追随着丛不弃而去了,俞沐站到洛屏身后,也刚见到那一片春光,心里也不禁好笑,起身去了。
洛屏站在原处,想那丛不弃不仅身怀高深武功,还是一位不为色乱的正人君子,心中的倾慕之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