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不弃将万重击伤,微微喘着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黑晶曼蛛侣两人;来清文则走到司空见初面前对这位一方人物表示叹息,姬如柳两件拇指大小的黝黑之物,带着尖锐破空之音的分袭两人。
这拇指大小的物事是两只小黑晶曼蛛的模样,体形大小也相一致。蛛身却不是肉身,而是姬如柳的灵力所化,如同金石之物,坚硬无比,更像两枚暗器。
黑晶曼蛛石。
姬如柳此时的一身怨恨,一个在于将万重击成重伤的丛不弃,另一个则是继承的那团光,引得他们前来陨身此处的来清文。因此这最后的手段也就玉石俱焚,狠狠报复,施加在这两人身上。
焰流石!丛不弃以石对石,一记焰流石,体积比黑晶曼蛛石要大上太多,但是两者一相碰撞,后者竟然穿透焰流石而过,将焰流石一轰而散,而自身丝毫无损。
丛不弃重启蝉银纱,拓步借着蝉银纱的助力猛地展开,在电光火石之间侧移开去。黑晶曼蛛石堪堪在身旁掠过,所带起的劲风已经将他的衣物划破,破空而去的呼啸声不断,远远地朝身后去了。
来清文离得远一些,但是黑晶曼蛛石也已经来到跟前,他虽有一身光灵力却来不及反应。
“下来!”来清文一侧一个孩童的声音轻喝,手掌灵力缠绕,掌心下现出坚固的角质层,如同犀牛蹄一般的一只巨掌当空拍下,将黑晶曼蛛石狠狠拍落在地上。出手的正是即即,他随即补上一脚,脚上同样现出来巨大的脚掌,将黑晶曼珠石深深挤进地里。
丛不弃的焰流石尚被黑晶曼蛛石一穿而过,即即所拟化出来的两只巨掌却轻易地将它踩在脚下,也不怕后者身上所携带的巨毒,咧道嘴道:“小小黑蛛,也敢在小爷面前猖狂,恶毒的婆娘,要不是少爷不让我插手,你们早成肉酱了。”
来清文与方牧面面相觑。
姬如柳恨恨地看了一眼,最后体力不支,怀抱着万重倒在地上。一击不成,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也已油尽灯枯了,生命力渐渐消逝。
至此,烟花地这一场大战已经落下帷幕。
黑雾楼这边,楼主司空见初与长老马扬命丧当场,郭晋声重伤,一帮弟子尽皆逃窜,曼蛛侣一死一重伤;另一边,来清文两名随从身死,方牧受伤。
躲得远远的附近几处房屋的百姓仍不敢回到自己家中,遇见这种江湖仇杀他们也不去报官,因为即使报了官府也不愿多管。
“这件百劫离影衣倒不错。”方牧坐在地下,调息恢复着体内的灵力,见即即一把将百劫离影衣从司空见初身上脱下,说道,“只是这一处被疾光刺破了,不知如何修补。”即即瞧上两眼,一手甩给习凤凤:“缝衣做饭,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情。”随即走向丛不弃。
习凤凤苦笑。这件百劫离影衣由一片片细小鱼鳞的小片层层叠叠地织成,构造精巧,不知黑雾楼有什么样的能工巧匠可以造出来。至于修补的事,她不善于女红,倒是没有主意,只好交于天鉴去想办法。
丛不弃与来清文同来到曼蛛侣旁,万重已经咽咽一息,姬如柳最后尽全力发出两道黑晶曼蛛石,是将自身的蛛毒与所剩的所有灵力相结合的玉石俱焚的打法,对敌是致命一击,对她自己似乎也打击沉重。几条黑丝在她脸上蔓延,是被引发蛛毒后的反噬。
“两位与来某有何仇怨,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与那团光有关?”来清文也瞧出曼蛛侣对他身上那一团光的渴望。
姬如柳咳了两声,吐出一小口血来,道:“若非这一团琉璃光,我夫妇二人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她与万重的眼光相触,万重目光之中有宽慰之意。
两人落得如此下场,倒也算一种解脱。
“我身上的这团光名叫琉璃光?”来清文不解道。这个名称他第一次听到,一旁丛不弃也不曾与闻,不知是何物。
姬如柳长叹一口气,将压在心头难与人说的隐秘一一说了出来,心境反倒平和不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句话应在姬如柳身上倒也合称。
原来这夫妇多年前本来武道修为平平无奇,安心过日子,也没有争霸一方的念头。但是因缘巧合之下,两人在一处秘穴中获得一本《曼蛛秘法》,上面不但有修炼灵力的法门,种种恶毒招式,还有如何捕捉伺养黑晶曼蛛,吸食其幼子从而获得曼蛛的种种能力,提升灵力的捷径。也提到过修习这一习秘法的种种危险,让修习之人谨慎选择。
初时万重主张不要去修炼这种恶毒之法,但是终有一日姬如柳忍不住诱惑先行偷偷地修炼起来,果然进境甚速,几月之功,已经突破到灵闪之境,原本略胜一筹的万重已经不是她的敌手,因此也暴露了她偷炼秘法之事。姬如柳一再劝说,万重拗她不过,两人一道修习起《曼蛛秘法》。当中又有一些两人密切配合的法门,一练之下威力更是巨大。两人武功大进,在江湖之中行侠仗义,一时得了曼蛛侠侣的美名。
但是其中的弊端渐渐显现出来。黑晶曼蛛不但让他们功力大进,也将本身的凶性,暴戾之气侵染到他们身上,令二人心性渐变。同时吸食曼蛛幼子产生的毒性也在他们体内沉积下来,初时还算安分,但是后来越来越难压制。而且这种蛛毒令他们失去了生育能力,至今膝下无一子一女。
为了得到解救之方,两人自此寻遍天下。中间更不免有为天材地宝而与他人大打出手,死在两人手下的有恶有善,两人也顾不了许多,“侠侣”之名也变成“毒侣”。但是所寻获的种种都不是解除黑晶曼蛛之毒与戾气的对症之药,最多只起到遏制的作用。
偶然一次机缘下,两人得知有一种特殊的灵力——琉璃光,可以在体内融化曼蛛之毒,且据说有净化心灵的神奇功效,但是这种光十分稀罕,只在一些古籍中明文记载着几百年前曾出现过这种光。他们寻访良久,才在莫大机缘之下找到蒋致这个琉璃光的拥有者,因此苦苦追杀至晋阳郡,不料在即将得手之时失去了他的踪迹。他们一直潜伏在此地暗暗寻查,直至来清文杀死司空陌,泄露出琉璃光的灵息,恰好黑雾楼寻求结盟,他们便怀了私心答应下来。
“难道没有别的光可以代替吗?”丛不弃问道。
“没有。而且,据我们所知,蒋致的流璃光也不是他本人炼得,来历极为神秘,是从天降临到他身上,但是看起来蒋致不是最适合它的人,远没有发挥出来它的威力,至少比你要逊色许多。”姬如柳所指的是来清文。
万重缓缓闭上眼,已经咽气了。姬如柳温情脉脉了望了丈夫一眼,相拥着离开了这个世界,尸身渐渐地转变成黑色。蛛毒彻底地发作,虽然血液停止流动仍然继续侵噬着他们的躯体。
来清文唏嘘不已。这两人之死虽可说是报应,却也十分悲情。
丛不弃带有迷茫之色,手中暴射出一团浓郁的火灵力覆盖曼蛛侣的尸体,将之焚化。
人一死前尘往事都应当了了,不应让生前已深受其害的蛛毒伴随他们到阴间。
即即来到身畔,看见丛不弃严肃的表情,没有多说话,只默默看着两具尸体被烧化成灰烬飘散在空中。
大战刚落幕,烟花地边缘的一处山顶,三道人影伫立,其中一人戴着老生面具,正是临察者之一的依相。另两位,一个是样貌伟岸的老者,另一位是蒙着轻纱的女子。
“两位怎么看?”当中的老者问道。
蒙纱女子首先道:“一个因进阶凝器而轻狂,另一个杀死敌手后似乎情绪有所波动,恐怕被曼蛛侣的悲剧人生所感染。天鉴要的并不是这般轻浮,心志不坚的少年人。”
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依相道:“俞沐姑娘所言不差。除此之外,总体来看这两名少年的修为进境还是略为超出预期的。左老,天鉴也应有观察两人心志上的变化的吧?”
这位依相称为“左老”之人,正是创建天鉴的“天鉴三士”之一的左丘,另两位是习风鸣与李怀世。
“少年心性,难免有跳跃波动之时,这也是在预期之内。不经风浪考验,如何在将来真正的变革到来之时更加坚定?这一节两位不必多虑,这两位少年身怀天命,我们还是有信心的。俞姑娘,这一次多谢你们合作,对曼蛛侣的情报对隐去若干悲情的部分,以对他们的心志进行考验。”左丘道。
“天鉴如有要求,密云自会配合。但是考虑到丛不弃的家族背景,但是左老切勿玩火自焚才好。”俞沐道。
从两人的对话看出来,俞沐在密云之中也有着重要的地位。而依相则不知是那一方与天鉴同盟的势力所派来的监察者。
左丘笑笑,“俞姑娘,不知对于那琉璃光,密云的调查有什么结论?”
“据我们的情报总结来看,琉璃光从天而降,其出处甚为神秘,至今其源头也没有查到。而且,在此之前的一二十年间,从天而降的神秘力量似乎不止这一团琉璃光,有迹象表明,另有一些力量降临到有缘人身上,但是具体是谁,还需要进一步细查。这背后,或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依相吸口气道:“天有异相,莫非也是天下变革的一个先兆?”
“嗯,是要好好查一下。”左丘沉吟道,“来清文已经答应成为天鉴的同盟,在资源上给予天鉴重大支持,我要去见他一见,两位是否同行?”
“我回去复命。”依相道。
“我此刻不便现身,不过在下来的任务中我或许会代表密云进行监察。”俞沐道。
说罢这两人闪身消失在原地,剩下左丘一人也纵身而去。
下章:不弃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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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弃:万重……姬如柳……
即即:不弃,你怎么了,傻了?
不弃:我杀他们,是对还是错?
即即:喂,你入戏太深了,现在我们是在肯德基,不是在烟花地!
不弃:哦。这块鸡翅……我杀了一只鸡,是对还是错……
即即:……喂,闻导啊,不弃疯了,把我扶正做猪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