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的一丝灵息沉入那疾光之中，只觉得恍恍惚惚地来到一个清澈澄明的小世界里。隐隐约约，一大团模糊的光芒不知裹着什么东西立在这个小世界的中央，如同这个小世界的支柱一般，将这个世界构筑得稳固无比。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团东西是什么，只在眼前一晃而过，就转到另一个漆黑的空间里。一道如丝如缕的紫光萦绕而来，和他的这道细细的灵识盘在一起，越盘越紧，线线无比暖和的光融入他的灵息之中。
烟花地中，天地之中的雷灵子疯狂涌至，灌进他的体内，下一刻，他每一个毛孔都隐隐透出来细小但光亮之极的紫光，一层淡淡的灵力伴随着这些紫光从毛孔里溢了出来，布满他的全身皮肤。虽然是极薄的一层，但是柔柔韧韧，却已经变成实质的薄膜。
灵力成实质，正是一个普通的修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一个境界。
修习武道的进程中，聚灵让人凝聚出身上最初的一点灵力，炼体驱使灵力对人体进行强化，度边以灵力覆盖周身加大攻击力度与防御力度。
这是第一个阶段，最初的一个阶段。
此后附显指将灵力附于外物之上，使凡铁变成神兵利器；灵闪则是将灵力外放，如剑芒刀锋等，可展开远距离攻击，威力自然也是暴涨不少。
这又是第二个阶段，足以让修习者身入江湖中事，有力量在江湖中获得一定的发言权。
再进入下一个阶段，刚是拟形，以一身灵力模拟出外物的形体，不是徒有外表的形体，而是身体结构，甚至细小的细胞结构，内脏血液运行的规律都一一模拟出来。比如洪荒九式，方牧所用的雷鹰雷豹，威力惊人。
再进一步则是凝器。
所谓凝器，则是一身灵力化为实质，最为明显的标志，则是凝结出属于他自身的灵器来。但是这个过程绝不轻松，要将身上一团灵力无尽压缩成固体，打造出来一柄剑，刀，或其他兵器，所需要的灵力量可谓惊人。要将灵力积累到所需的量，花个几年时间也不足为怪。也可以炼化一些灵力纯净的天材地宝，是凝制灵器的一个捷径。不过像这样的天材地宝十分罕见，一些修灵人达到凝器境后，一辈子也未必有机缘得到这样的天材地宝，只能靠自己炼化天地灵力。
像方牧这样的雷属性灵力，如果有一块高纯度的紫雷檀晶，也可以在进阶凝器后快速地炼制出雷灵器来。
到了凝器这一个阶段，才可以说在修武之一途上真正上了道，打开了通天之途的那道大门。此刻的方牧，就在这一个坎上，灵力流淌出来形成实质的膜向在场的各位高手证明方牧此时修为的阶别。
习凤凤为也方牧感到兴奋。方牧看似慵懒，实则她知道他用在修炼上的汗水绝不在少，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所谓只见人前光鲜，不知背后如何受罪。十六七的少年满身的伤痕足以说明这一切。她一面替他欢喜，一面将两条灵带环绕出去，就要护在方牧的四周，不让他人打扰进阶过程。至于她自身的防护，则交给了即即所布下的明空止步。
即即倒是不以为奇，只是轻“哦”一下。
丛不弃自然也为方牧欣喜，心道“想不到这一次却让你抢先了一步，但是我随后就来。”他一身集风火土三系灵力，要进阶凝器，难度也就更大。
来清文、曼蛛侣两人也各自跃开一旁，这种亲眼目睹别人进阶过程，是修灵人的积累经验的绝好机会，期盼从方牧进阶的过程中为自己的进阶寻到契机。
黑雾楼的弟子们大都还没反应出来，当他们省悟这是难得一见的观摩进阶凝器的机会时，他们已经错过了。
因为这个过程原本就非常短，两三个呼吸间的事情。
因为司空见初也已经发动了必杀的攻击。
因为方牧也已经亮出了疾光，接住了来自空气中突兀而来的那些凶狠猛烈的攻击。解放疾光的时间比起上一次也缩短了许多，一气呵成。
方牧这一下踏入凝器境，只觉身体韧实不少，体内灵力总量增加三倍不止，调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运转自如。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可将以往费力才能使出来的各种招式轻而易举地拿出来。当然，这也只是初进阶的状态，待境界稳固下来，再增加几倍的力量都不是难事。
心念一动，疾光紫光耀眼，他仍然看不到司空见初，但是凭着进阶凝器所增强的灵感，捕捉到了对方的杀意。手中紫剑更是不假思索，每一剑都干脆利落，将暗中而来的杀招一一挡下。每一下交锋都只听见“叮叮叮”三下几乎完全重叠在一起的三个脆响，与凡铁打造的兵器碰击之声极为相似，但是远比后者拥有更强的穿透力，每一下撞击都震荡出来灵波纹，从撞击之处荡了开去。
那隐形的司空见初暗暗一声叹息——杀方牧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
他在最早的一刹那间已经判断出来方牧将要踏入凝器之级，在灵力涌出来形成薄膜之时本有一瞬间的动作迟缓，但是习凤凤卷过来的两条光带将这一瞬间弥补过去，虽然断不可能挡住他的进攻，但是为方牧争取到了那宝贵的一瞬间。
方牧进阶所花的时间也比司空见初想像的要短，再行猛刺之时，方牧已经回勇，尽数挡下他的如式。
他微一沉吟，闪身而到两丈之外，一把揭开身上的百劫离影衣，将他的身体现了出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楼主，你作为黑雾楼楼主，这个问题问得还真是太迟了。一个杀手，杀敌之前没有查明对方身份，杀错了人传出去，多让人笑话！”方牧收剑道，两道目光落要去查看司空见初的神秘兵器，但是他只露出左手，拿武器的右手仍遮在银袍下。
即即插嘴进来：“司空老儿还有个女儿，要许配给你，才来问你姓名，一会肯定还要讨你的生辰八字。”
“好吧，我叫方牧，但是生辰八字现在还不可以给你，我还要问一下我爹的意思，不要搞得门不当，户不对。”方牧笑道。甫一身入凝器之级，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畅，似乎将一身的污秽排出去一般。方才那几招也使得极随心意，逐渐摸索出来一身崭新灵力的使用方法，正要与司空见初大战一次，将种种以前有所顾忌的招式一一使出来。
“你说得不错，我最根本的，还是一个杀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现出身来，又与你有所言语，已然违背了杀手刺客的行事准则。但是武道之心的本性使然，今日有一种与你好好一战的冲动，你可不必理会我那黑雾楼楼主的身份了。我还要向你介绍我的兵器。”
他说罢将手从银袍之中抽了出来，举在胸前。
这是一套三刃的利爪，全身灰蒙蒙，没有任何惹眼的亮色，套在他右手手腕之上，三道利爪中中间那一道略长，其余两道稍短，如同买来又被冷落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兵器一般，没有任何的光芒冷动，但是各人眼见刚才这几下凝器级高手的较量，均自心中给它增添了无尽的寒意锋芒。
但是方牧看出来这种锋芒离精纯完美有一点点的区别，他一时说不出来差在哪里。
“这是三断空。大概你从它的灵息中可以发现，它还不是一个完成品，我尚差一些时间来凝结出它的爪蕊，所以这一部分我用庄鲁沉钢代替，威力按我估计，在完成品的七成左右。”以他黑雾楼主的身份，也没能获得天地异宝凝制灵器，只做出来一个半成品。
司空见初对此毫不隐瞒，将自己暴露出来，教人不知他的用意。黑雾楼门的各弟子也一头雾水，他们只隐约知道司空见初已经进入凝器级别，具体的实力却不清楚。两名长老被拿下，众弟子都急切盼望他可以拿出起强的实力，将眼前的一干人等一举拿下。但是其中大多数人已经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
方牧问道：“楼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会给你时间去完成你的三断空，现在就要杀你，不要怪我不尊老。”
司空见初哈哈大笑，一反平日的阴冷，笑声之中倒将年青之时的几分豪气：“我只是将现在的情况扯平，然后再与你轰轰烈烈地大战一场。死在我这把三断空爪下之人不计其数，我同样也没有给他们时间去做好准备，因此当然也不会说些让你给我时间之类的废话。你初入凝器之境，又早有神兵傍身，但是也不要嚣张。”
“那么就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嚣张的本钱！”
“好！”司空见初大喝一声，伸手拉过百劫离影衣，再度消失在原地。
方牧一声暴喝，左掌向前一推，紫光闪耀间，无数比小手指略小的紫色斑点以他为圆心呈一个扇而向司空见初消失的地点蜂拥而去，正是雷鸣万千里的一个杀招：雷蜂。
这一群细细的斑点竟是一群细小的蜜蜂，与一般的采蜜小蜂几无二致，但是嗡嗡习行间尾巴微微向前弯曲，做好了一旦发现目标就将尾部的尖刺一股脑地扎进目标体内的准备。与之前的雷豹雷鹰相比，雷蜂所不同的是表面也随着他的级别跃升，在表面那一层也已经实质化，乍一看上去分辨不出来真假。
一下施放出来，方牧也不清楚具体的数量是多少，应该有二百来只。一部分寻觅消失了的司空见初，一部分散了开来，将方牧护在中央。
司空见初没有冒然进击，见这群雷蜂出来，更是小心避开。他心知只要被其中一只发觉，立时上百只便要围攻上来，想不到这叫方牧的不知来头的少年竟能同时*纵这许多只拟形之物，而且连贯如意，比起一些专门养蜂取蜜之人显得还要娴熟，也更具观赏性。
“司空楼主，不要躲了，成为死在我进阶凝器之后的第一人也不枉了。”方牧嘻笑道。但是司空见初不受他言语所激，相反一招不发，三破空的杀意完全隐藏下去，不漏一丝一毫。
下章：蝉银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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