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琴芽说起四处游历的经历，洛屏心中羡慕，道：“我本也想像你一般，走遍天下，但是家里管得严，不放心我一人出来，不似你这般自由。”
“家里担心也是必然。”琴芽道：“如若天下太平，没有这许多山贼土匪，寻常不懂武艺的女孩家也可以安然地远行出游，倒是一个理想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哪有可能实现。琴芽你习得一身本事，又知书达理，又能亲身一见大信的风土人情，真是让我们这些寻常女子羡慕。像我们这般，最多也就是聚在一起，组织一个沙龙，一起肆无忌惮谈论天下大事，谈东论西，还要让一些夫子武夫等笑话，说我们不守妇道。”
另一名微胖的女子道。
这沙龙，是近一两年才兴起的一种聚会讨论的形式。一壶清茶，几碟点心，几人围坐而聊，气氛活跃。沙龙一名从何而来已经无法考究了，但是迅速在天下，尤其读书人之中流行了起来。不少读过诗书的年轻女子，也时常聚在一起闲谈阔论一番，内容却要广上许多，除去正经八百的时事，还包括哪个姑娘对某个男子有意等闺中之事。如这洛屏倾心于丛不弃，对方却不惹风情，连招呼不打，一走了之，也是女子沙龙极新鲜的谈资。
“琴芽姐，我们早从姚依那里听过你的事情，早就想要一见，无奈你行踪不定，盼了好久。终于你途经阎镇，你可要好好跟我们说一说这大信朝四方的见闻，奇人异事。”洛屏道。琴芽在她眼实中是一名奇女子，否则她也不会舍得冒着让丛不弃再次溜走的危险，而选择来参加这个沙龙。
“眼下大信十一州我已经尽数到过，走过大大小小不少地方，也算了了我要将大信走遍的心愿。不过说到天下，还有别的国家，如那东西告昌等地方，风土人情与我大信之地又大不相同，我读过潘石一的《异国见闻录》，也是极其动人的，日后有机会要去走一趟。”琴芽道。
“不过那些地方，是蛮夷之地，去了怕有危险。”一旁名为姚依的女子道。她早年间与琴芽在路上见过一两面，对后者佩服得五体投地，得知她此回路过阎镇，特别邀请了过来，与平日时常见面的一些密友一见。
琴芽微笑着摆摆手道：“我们视别国之人为蛮夷，焉知在他们眼中，我们何尝不是蛮夷？大信与邻国虽然小战事不断，但是总体来看，还是保持着一个比较和平的状态，国家间的交易虽然没有官府组织，但是民间互有所需，之间的商贸往来一直都很活跃。大信的商人过去，那边的百姓也是欢迎的。”
“但是眼下大信的情形，不像可以保持和平的样子。”那名微胖的女子道。
琴芽轻叹一口气：“显武帝早有一统天下之心，如果功成，可说是千古少见的雄主。但是自古的铁律，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雄主之名，是靠万千将士的生命换来的。眼下来看，显武确实有备战的打算，在多个方面可见一斑。如票号方面，那全尚通的来清文都放弃抵抗，终于是纳入到国字票号了，十分的可惜。”
这个琴芽不但读的书广博，见闻丰富，对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见解，隐隐与来清文对“国进民退”的担忧所见略同。
“这就不是我等可以担心的事情了，最多也就在此处闲谈而已，而且如果说得太多声音，还怕别人听了去。”洛屏说罢，不禁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偷听她们一班女子所谈之事。
“这个未必。”琴芽否定道：“每一个人都有一分力量，将来都是一个个的人来创造的。如那丛不弃，神志坚定，也可能会是影响天下走势的一分力量。”
众女子听出来，琴芽并非胡乱吹嘘。她们只觉得，同是二八年华的少女，这个琴芽的目光所能看到的距离，是她们所远不能及了。
“眼上江湖之上十分热闹，我在路上也感受到，会有不少本已退隐的人物重现，也会有一些少年英雄出来。洛屏现在对丛不弃倾心，说不定日后再见到另一位少年英侠，就不觉得丛不弃如何吸引了。”
一个小小的玩笑，让洛屏一脸羞色。众女子尽皆掩面而笑。
洛屏急忙叉开话题，“琴芽姐，你下一步的目的地却是哪里？”
“江阳州东海郡有一个叫田峪的人，生于前朝有名的世家，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最近听闻不幸死于非命，我回家途中路过东海郡，正好去拜祭一番。如果有机会，顺带查一下真正的死因。不过重说起这个丛不弃，我倒有种预感，或者某一日，我会与他在某个地方遇到。”琴芽又道，让洛屏的双眸中再次掠过一抹亮色。
桑虹望刚出一乐茶庄，便隐隐发现身后一条人影跟了上来。他加快脚步，不多时便跃入阎镇北面的一处林中，站定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老马，是你吧？”
身后一道嘶哑的声音：“正是老奴。”一身青袍，身形微佝，年岁已至甲子以上的一个老者缓缓现出了身形。虽然自称老奴，这一现形却显出不俗的武道修为。
“你还是一路都跟着我吗？”桑虹望问道。
“远远跟在后面，少主身上有主人布下的灵息印记，老奴可以随时感应到方位。”
“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现下我要问你的一件事是什么了？”桑虹望转过身来面对老马，声音微寒。
“老奴如果猜得不错，少主要问的，是少主身上的双面人格之事吧。”老马眯着眼道。
“你果然知道，为何一直瞒我？”桑虹望声音之中已有厉色。
“此事说来话长，主人他早知少主身上具备双面人格，一直不说，是因为当中有一个重大的发现。而这个发现，让他决定不去解决恶的一面人格，而是放任两种人格，包括恶的一面人格一起发展。”
“这是为何？你可知道，当我发觉另一个自己兽行累累，心里是什么一种感受！？”
老马没有马上答话，等桑虹望稍微发泄完，平静下来之后才道：“我方才在茶庄之中远远观望，少主与那名少年动手之时，所用的苦梨圈比平时威力要大上不少？”
桑虹望微一沉吟，“我当时被恶的一面侵染，意识已经不清，不过威力的确涨了不少，这一点令我也感十分到不解。”
老马点点头：“嗯，那是善与恶相融合的力量，也是主人做出选择的原因。善与恶原本人人都有，但是都是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一部分是善，哪一部分是恶。但是少主你却不同，你身上两者径渭分明，是独立，不相融的。但是在各自*纵的力量一挤压分裂出来的灵力，如同爆炸一般，非同小可。”
桑虹望怔怔不语，其中的威力他的确可以感受得到。力量对于任何修灵之士都有莫大的诱惑，一旦有机会掌握巨大的力量的机会，没有人会主动放弃。
“少主拥有这样奇异的体质，世间少有。当有一日，善与恶都发挥到极致之时，融合所产生出来的力量定可威震天下。至于那恶的一面所犯下的事，相比之下可以略去不提。天下又有哪一个武道上修为到顶端之人，双手不是沾满血腥？”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目睹我做下种种错事，也不出手阻挡？”
“是。”
桑虹望眼中闪过寒光，“那悟堤封印我身上恶的一面之时，为何你却又不出手阻止？”
“并非老奴不想出手，而是我灵息一动，悟堤已经有所察觉，那名小孩童不知为何竟也像发现了我。悟堤修为精深，我没有把握可以胜他。但以他的身份，又是有德的高僧，料想不会冒着伤及你本身灵魂的危险将恶的一面人格抹除，最多只是封印恶的一面*控的灵力。不过这也没什么，主人自可为少主解除封印。”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解除这个封印？”
“武道修为的顶端对谁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少主得天独厚，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巨大的优势呢？少主若有信心，可以控制着心性不被恶的一面夺去，但同时又得到恶的一面人的力量。这也是主人所期盼的最佳结果。”
“武道巅峰……”桑虹望重重叹息一下，“他就不要提了吧。身为堂堂五大世家之一的二家主，既然生下了我，为何又不敢堂堂正正将我带入家门，让我母亲无名无份？”
这一句埋怨，却将他身为他人私生子和身份道了出来。
老马叹了口气，道：“此事难全。主人的苦衷，少主还要谅解。终有一日，少主会堂堂正正地踏入欧阳家门，甚至一跃成为欧阳家家主。主人私下传给少主武功，又让老奴看着少主在江湖中打滚历练，为的，就是将来有这么一天。到其时，主人与少主身上的阴郁自可一扫而空。”
“欧阳……你却以为，我会对这个姓氏有任何期盼吗？”桑虹望冷冷地嘲讽道，“天下人不少都盼着头上顶着这个姓氏，但是在我眼中，我母亲的‘桑’姓却要比它重上百倍千倍，即使我将来扬名天下，也是‘桑虹望’扬名天下，而不是什么‘欧阳虹望’，这一节，请你清楚转告于他。”
说罢转身一闪，几个呼吸间远远地去了。
老马面露微笑，道：“你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自我放纵于声色之间，但是血浓于水，主人对你又有莫大期望，将一生的愿望托付在你身上。现下你撒撒气，但是肯定有一日你会如主人所愿，入主欧阳家，并且威震天下的。”
下章：迦叶帖
********************
琴芽的微博：今天邂逅了《丛天牧》中的三位主角之一，“丛”所代表的丛不弃。这是一个对未来有坚定信念的少年，我相信是将来一番大的事业。这是一部三个男主角为主的戏，不可能对女人有太多描写了，不知有没有希望成为一位女主呢？如果有机会，是否可能成为这个丛不弃的女主？他对洛屏的投怀送抱他看都不看一眼，究竟是事业心太重，抑或……不喜欢女人呢？各位观众，想了解这些谜团，请继续，持续以及连续不断地关注《丛天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