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要去找个湖,找条河,找根鱼杆,找几条小鱼,找一难火,找一点油,盐,还有胡椒粉……嗯,再找一个真正的厨子,不能再找凤凤了,对,不能带着凤凤,这个丫头其实也只是个半吊子。如果有一个姑娘,她温柔美丽,拿勺子的本事又胜过御厨,我宁愿为她舍弃我浪子方牧和称号。不弃,你去哪里,跟我一起吗?”
三人远离那处山顶,将韦楠也带着,韦楠捧着他父亲韦修列的骨灰盒,一语不发,正坐在一棵小树下。
他们正在讨论着何去何从。
“不了,我要跟即即去一个地方。”丛不弃淡淡地道。
“好吧。你呢,在天,嗯,对了,你也要去一个地方,要将韦楠送回去。那来么说来,我方牧又回复到浪子的身份咯?”
“这正合你的个性,浪迹天涯,也是一种福份。”刑在天道,“这一次任务之后难得三老给我们一个假期,不过我答应了韦楠,要将他送回他母亲和哥哥那里,只能做到。”
“要不要我同行?”方牧问道,丛不弃也抬起头来,相同的意思。
“不必,忙你们的事情去吧。”刑在天笑笑,他却明白方牧虽说只是四处游荡,但是修行还是少不了,否则虽有过人的天赋,但是后天不努力,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成就;丛不弃也不会漫无目的去某一个地方,各有各的活法,也不必非得凑到一处去。
“古驰这个家伙真是厉害,他已经是真灵体的境界了吧,简单的两三招便将两名凝聚出灵器的高手击倒,毫无还手之力,不是完全凭借着幽暗天平之威,即使徒手,也没有问题,我们要到这个地步,还要花不少时间。”方牧又道。
“迟早的事。”刑在天道。
丛不弃表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方牧与刑在天看在眼里,倒也没有问。
谁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隐秘,以三人的关系,虽不是多年的至交,但是也算在天鉴的大旗之下出生入死过了,有些话不用多说。
方牧与丛不弃与小韦楠道了别,随即三人分道扬镳,各自踏上一个隐约是新开端的道路。
刑在天对韦楠道:“你准备好走了吗,我们也出发吧。”
韦楠抬起头来,目光忽地变得坚定起来,说道:“我想习武,你可否教我!?”斩钉截铁,不像是一个十岁以下的孩童说话的语气。
“这恐怕不是你父亲希望你走的路,你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
“你习武为了什么?”
“报仇!”
“向谁?”
韦楠不出声。
刑在天叹口气,道:“我说的话你未必会懂。每个人都面临着选择,有一些选择更是事关生死。你的父亲完全有机会可以不用去死,但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而且你也看到,你父亲之死,是自尽,所以我认为,如果你要去找一某一个人寻仇,比如说,那个三皇子宇文亢,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见解,你也许长大了,以你对你父亲的理解,会有不同的看法。不过,现在你还太小,我建议你还是与你的哥哥商量,再来作决定。”
他循循善诱,也没有摆出“吃盐比你吃饭多”的派头出言教训,而是以朋友的姿态与韦楠交谈。韦楠低头看中手中的骨灰盒,似懂非懂。
“我帮你拿着好吗?”
“不,我要自己带着父亲。”神情倔强,不容商量,刑在天暗道,长大了倒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两人缓缓行了半个时辰,遇到一名散落的大信兵士,刑在天躲在树后,忽然出手如电,将他提下马来放在一旁,自己一手抱了韦楠飞身赶上仍然疾奔的马儿,整个过程一言不发,那大信的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只道是在日间遇到了鬼魅。
刑在天抢来只是一匹普通马,但是天鉴三老许了一月的假期,倒也不用着急,抱着韦楠在身前共乘着这匹马,半日间已经行至义安郡,也是耳东五郡之一。
沿途州道不时得见大信的兵士,传令兵、运输兵都有,十分忙碌。刑在天避过他们,拣了山间的小道行走,打马骑行到一处名为三棵松的观景处,只见三株如仙风道骨一般的松树之下,一名少女见了刑在天,忙策马过来,兴奋地道:“在天,你终于到了。”
来人正是因为刑在天三人身入大信军中而没有相随的艾美,秀美可人。
“这是韦楠?”艾美见他身前在马上已经睡上了一觉,微微醒转的韦楠道,见他将骨灰盒绑在身前,心中倒有微微有点心酸。
“对,你与我一道,将他送回到海外他哥哥所在的海岛上吧。”
艾美点头,向韦楠柔声道:“你要不要坐到我这马上。”韦楠睡眼惺忪摇了摇头。
她暗中叹口气,从一个包袱中掏出两只鸡蛋来,塞到他手上,道:“吃点东西吧。在天,我们先下马来休息一会再行赶路吧。”说罢将韦楠抱下马去,韦楠看了她两眼,好感顿生,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觉得实在是饿了,就依言吃了起来。艾美又递给他一只水囊。
她此时的贤淑温柔模样,与当日在冰岚小筑中与方牧等人初次相遇之时倒是判若两人。
韦楠默默地吃了一阵,忽道:“我想好了,我要习武!”
艾美一楞,刑在天道:“理由又是什么?还是复仇?”
韦楠点点头,道:“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向谁复仇,但是如果到了我长大弄明白再来修练,我怕已经晚了,所以我想趁早。
刑在天微微一怔,不想他小小年纪,也考虑得如此周详,沉吟了片刻,道:“你再想一想,明天再来跟我说。”
艾美低声向刑在天问明情况,望了韦楠一眼,眼神复杂。
三人休息一阵,吃了一些艾美带过来的干粮便又启程,前往临海的信安郡。依韦楠所说,他是在与哥哥在信安郡中上了船才自己偷偷溜下来,自已又偷了一匹马奔了两日,途中又绕了一些弯路才赶到父亲所在的府邸,正好赶上韦修列被古驰自战场之中抢了出来。
刑在天与艾美惊叹不已,这个小小的男童竟然如此坚强果敢,料想他腿脚不够长,不知如何紧拽住马鞍骑行了两日,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奔回来找韦修列。不过也没有特地找来一匹马供他驱乘,仍是刑在天将他放在身前。
行到傍晚,韦楠终于忍受不住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又在马上沉沉地睡去。艾美在路旁寻了一处农家,与在天谈了价钱住了下来。此处位于一处名山下面,有几户农家专门设了两三间客房,做了民舍,供游玩得晚了的游人休息,收取一点费用以帮补家用,不过如果游人身上没有带了银钱,却也与人方便。
刑在天将韦楠抱到床上,艾美将骨灰盒轻轻解下来放在身畔,又取来热水替他洗脸,将手脚擦洗干净,看他仍然睡得极熟,这才再去取了热水来供刑在天使用。
“艾美,你不用再服侍我了,你不是我的侍女,而且你也是天鉴认可的随从助手,不用做这些。”
“在天不用再说了,我就是做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
刑在天正要再说话,忽听得屋外几人吃喝道:“快,给我们准备两间房间休息,怠慢了,小心大爷一把火烧了你这几间破房。”
“几位实在抱歉,刚来了三位客人将仅有的两间房间住下了,要不,请几位到前面看看,往东还有一家民舍。”房主道。
“好吧,放把火,连房带人,一起烧了。”
“好汉,千万不敢,里面是三兄妹,最小的男孩只有八九岁!”
“滚开!”
艾美怒意上来,想要冲出去,只听得几步粗重的脚步声靠近,随后哐地一声,房门被粗暴地一脚踢开,一个骠形大汉摇晃着脑袋走进来,见了艾美,楞了一下,随后咧开大嘴笑道:“嗯,小姑娘,对不起,打扰你了。你放心,你不用走,你只要也给我大哥倒一盆热水来洗洗脚,我还会好好打赏你。”咧开的嘴仿佛要滴出口水来。
“你多大了?”艾美冷冷道。
“哦?有意思,莫非你要我的生辰八字,和你的匹配一下?哈哈哈,爽快,哥哥我今年二十八了。”
“嗯,你比其他人幸运,现在就可以给自己刻好墓碑了,‘年仅二十八’也刻在上面。”
大汉一时楞住,大脑袋转了几下,才明白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话中之意,一时不可置信,三个人走进门来,走在最前头仅比这个大汉小一点,手执马鞭的男子道:“哪里的野女子,敢来这样羞辱我山海台的兄弟?”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小男子进来扫了一眼,忽地瞪住床上熟睡的韦楠,惊道:“这是……哈哈哈,帮主,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韦修列的幼子韦楠!”
下章:屠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