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师兄弟显是大怒,师兄高飞祥见机极快,臂一伸一屈,已把那少年的脖子箍住了。两少年之间应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放下刀!不然,老朽勒死他!”师兄高飞祥恶狠狠地说,手臂微一使劲,那少年的脸马上胀得通红。
“你找死!”那少女粉面含威,杀机陡起,弯刀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向那师哥凌空劈了下去。
“不要杀人!”那少年狂吼一声,双手合十,随后,双掌外翻,双臂一振,宛如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天殘地缺第一式,天人合一!”弯刀落下来的时,那少年已挡在周志昌的前面,一股血红的鲜血象箭一样喷涌而出。那刀一遇血,象磁铁一样,血入刀,刀吸血,血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强大的吸引力象一支无形的手在拼命地拉扯,那少女惊叫一声,弯刀脱手而去,迅捷绝伦地直奔少年而去。少年咬牙吸了一口气,聚了一点力,左手一把接住刀。刀一入手,少年再以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不要杀人!这是一场误---会---!”这也是他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失血太多!
两师兄弟惊得目瞪口呆,不禁暗暗心惊!
那少女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奔过来。两师兄弟也赶忙过来帮忙,三人手忙脚乱,把那少年的血止住。血刀吸了血以后,通体鲜红夺目,很安静地躺在少年的手里。少年很微微睁开眼皮,对少女轻轻地点一点头,很虚弱地说:
“天心妹,何必大下杀手呢?”少年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柄弯刀。
“我知道!”那少女点点头。
“少侠,咱们到万花山庄吧!万花山庄离此地不远,庄主与老朽还算有交情!”高飞祥感谢少年救了自已一命,说话客气多了。
少年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显是失血太多,有气无力。
少年被扶上马车,少女侍奉在旁。师兄高飞祥一跃上马,双腿一夹马肚,那马撒开蹄子,一马当先,开路去了。师弟周志昌扬起马鞭,紧随其后。一行人穿过峡谷,拐上一条小径,一路上嫣红姹紫,遍山遍野都是鲜花,春光烂漫已极。转了几个弯,却见迎面一块山壁,路途已尽。只见一排花丛横立面前,几只蝴蝶从一排花丛中钻了进去。一行众人弃了马和车,师弟周志昌从马车里提出两个大木箱,高飞祥负了那少年,从花丛中钻了进去。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又行了一程,但见蝴蝶越来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漫山遍野的山花,五颜六色的蝴蝶,清新宜人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蝴蝶也不畏人,飞近时便在众人头上、肩上、手上停留。不知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出平坦的去处,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十来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
高飞祥道:“到了,这是万花山庄的庄主种药材的花圃。”随后,他放下那少年,走到屋前,恭恭敬敬的朗声说道:“省城夺命双捕叩见万花山庄药王神医。”过了一会,屋中走出一名僮儿,说道:“请进。”一行人走进茅屋,只见草厅一侧站着一个丰神迥异,精神矍烁的老年人,正在瞧着一名僮儿搧火煮药,满厅都是药草之气。高飞祥抢上一步,抱拳行礼,
“好久不见药王神医,幸会幸会!”
“好说!好说!”药王神医也不甚热情,瞧这一行人的神情,少年委顿不堪,气息衰弱,定是有求于已!
“师弟,把见面礼拿出来吧!”高飞祥似是对药王神医了如指掌,早已胸有成竹。两只大箱子被摆在草厅中央,箱子打开,两满箱黄澄澄,金光闪闪的金元宝耀目夺人。
“哇!发财了!”那少女一声惊叹,不由嘻嘻一笑说
“早知道是金子,姑娘我就给抢去了。”
“小女娃子说笑了!”高飞祥又转向药王神医,“我本想求你一件事,但如今,这位少侠为救我受伤,就请神医巧施圣手吧!”
“师哥,你未免太大方了吧!我们千辛万苦从省城北京运到广州这儿,就为救这个小子?咱们的心血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师弟不乐意了。
“呵呵!好说!好说!”药王神医一改先前的冷冰冰的样子,笑哈哈的说,“在我这儿,你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说出来!快说出来!我帮忙你分忧解难!”
“好大的口气!”那少女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药王神医并不生气,显是不愿与小孩子一般见识。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飞天蝙蝠罗一峰求见!”
“鸳鸯蝴蝶派冷面罗刹贺媚娘求见!”
“河北铁臂金刀聂啸天求见!”
“江南烟酒二鬼杜杰武,王发伟求见!”
众人不由大惊,纷纷走出草厅。
但见草厅外,高高矮矮站了一百来人,少林派智长禅师,武当派松溪道长,峨嵋派清泉掌门,嵩出派白眉掌门,等等,还有根本叫不出名的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奇形怪样的,妩媚漂亮的,凶恶丑陋的,不一而足。一时间,莺声燕语,嘈嘈杂杂,很是热闹。药王神医一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少林派智长禅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缓缓说道:
“万神医,老衲有礼了!”
“不知诸位有何事?”药王神医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近日江湖上出现一批杀手,不问来由,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死者身上不见任何伤口,敝寺的护法长老已惨遭毒手!老衲与那歹人交过手,不过,实在是惭愧,不能胜过那歹人一招半式,让那歹人走脱了。那歹人显然并没有杀我之心,并扬言再来与老衲挑战!但自与那歹人一战后,功力大失,神思力倦,身衰体乏,似突然老去多年。还望神医援施神手,救助老衲和这一干人。”
“好说!好说!”神医不亢不卑,不置可否。他心中不由幸灾乐祸:你少林也有今天!
少林派智长禅师碰了一鼻子灰,想少林派在江湖上威望如此之高,神医竟不买帐,好不尴尬!
飞天蝙蝠罗一峰见状,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抱拳行礼,:
“万神医,久仰大名!我一直想拜会你,想一瞻一你的丰采,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好说!好说!”神医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和智长禅师的遭遇大同小异,只不过那个王八羔子把我的腿给打瘸了!”飞天蝙蝠罗一峰一边说,一边向神医走近,左手掏出一大把珍珠翡翠,右手伸出宽大的袍袖挡住众人的目光,悄悄地塞到神医的手里。
“那个王八羔子事毕,还约我每个月底还要决战!这不是玩猫捉老鼠吗?还不如一刀杀了老子来的痛快!说实在的,人生真是它妈的快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嘴上说话,目光却没离开神医,只见神医不动声色,轻轻巧巧地掖到袖子里去了。不过,有眼尖的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心照不宣,也都心知肚明。药王神医救人不看人,有钱救人,无钱走人。普通人是还不起病的,有的人为了找药王神医看病,甚至搞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还不入他的法眼。少林派智长禅师一向以正派自居,不屑搞这样的小动作,所以,碰了个钉子,这是很正常的。药王神医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伸出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别看人家白胡子出来了,一双手还是保养得如同一双女人的手,细嫩滑腻,小巧动人。若不看面部,你一定会认为是一双女人的手的。药王神医一抓到飞天蝙蝠罗一峰手腕,只觉他脉搏跳动甚是奇特,不由得一惊,再凝神搭脉,心道:“这人的伤却是十分古怪,难道竟是幽冥血刀?这幽冥血刀久已失传,难道江湖上又出现了?”又想:“若不是幽冥血刀,却又是甚么?如此阴损狠毒,更无第二门功夫。他中此伤为时已久,居然没死,又是一奇。是现下阴毒已散入五脏六腑,胶缠固结。敌人显然只是伤人,却并非要人性命。”他想了想,取出十二根银针,运内力在飞天蝙蝠罗一峰丹田下“中极穴”、颈下“天突穴”、肩头“肩井穴”等十二处穴道上插下。那“中极穴”是足三阴、任脉之会,“天突穴”是阴维、任脉之会,“肩井穴”是手足少阳、足阳明、阳维之会,这十二根银针一插下,他身上十二经常脉和奇经八脉便即隔断。人身心、肺、脾、肝、肾,是谓五脏,再加心包,此六者属阴:胃、大肠、小肠、胆、膀胱、三焦,是谓六腑,六者属阳。五脏六腑加心包,是为十二经常脉。任、督、冲、带、阴维、阳维、阴跷、阳跷,这八脉不属正经阴阳,无表里配合,别道奇行,是为奇经八脉。飞天蝙蝠罗一峰身上常脉和奇经隔绝之后,五脏六腑中所中的阴毒相互不能为用。药王神医然后以陈艾灸他肩头“云门”、“中府”两穴,再灸他自手臂至大拇指的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少商各穴、这十一处穴道,属于“手太阴肺经”,可稍减他深藏肺中的阴毒。这一次以热攻寒。灸完手太阴肺经后,再灸足阳明胃经、手厥阴心包经……药王神医下手时毫不理会飞天蝙蝠罗一峰是否疼痛,用陈艾将他烧灸得处处焦黑。不到二个时辰,从飞天蝙蝠的十个手指,十个脚趾渗出黑漆如墨的黑血。药王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的功力很难短时间恢复,最要紧的是静养,千万不要再与人交手!否则,轻则吐血,重则殒命!切记切记!”这时天明已睡着了,天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天心坐在椅子上瞧
着,他就像个木头人做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见天明鼻息沉沉,似睡得安稳已极,就像是个睡在母亲旁边的孩子似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他醒着时,这张脸上,不但充满了一种*人的魅力,也充满了飞扬洒脱、潇洒自如的神气。但此刻他睡着了,这张脸却变得有如婴儿般纯真.天心瞧着他这张纯真而英俊的脸,瞧着他脸上那条永远不能忘怀的嘴唇,整个人突然都颤抖了起来。她的手掌紧握着椅背,握得那么紧,冷漠的目光,也变得比火还热,像是充满了痛苦,又像充满了仇恨。
只听“啪”的一声,柚木的椅靠,竟被他生生捏碎!
天明缓缓张开眼来,揉着眼睛向她一笑,道:“我睡了很久了么?”
“很……很久了。”她拼命要使自己语声平静,却还是不免有些颤抖。
天明笑道:‘你一直坐在这里守着我?”天明身子虽不能动,腿一挺,就跳下床
来,笑道:“我睡觉,让你不能睡觉,真抱歉得很。”
第二天天明醒来时,只觉得全身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躺在床上竟连坐都坐不起来。
屋于里一个人也没有,四面花香鸟语,浓荫满窗。
突听屋子后一人在怪叫道:“出去,出去,这捞什子的草根树皮,你为何总是要给天明吃,是不行的!”
又听得天心柔声道:“这不是草根树皮,这是人参.’那人又吼道,“管他是人参,鬼参,我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天心笑道:“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好好好,你说不能吃,我就
拿出去。”
她这样的人也会受人家的气,天明听得实在有些奇怪,忍不住暗暗猜测,不知道给她
气受的这位仁兄,究竟是怎么样一位人物。
过了半晌,只见天心垂着头走了进来。
她一走进屋子,立刻又恢复了她那种清丽脱俗、高高在上的神情,只不过手里还是捧着
碗参汤。
天明暗叹道:“那人不吃,她难道就要拿来给我吃么?’他现在虽的确很需要此物,但心里却暗暗决定,她若将这碗参汤拿来给他吃,他也是不吃的。
谁知天心却走到窗口,将那碗参汤都泼出窗外,她为“那位仁兄”做的东西,竟宁可拨
掉,也不给别人吃。
天心已走到床边,淡淡道:“现在你是否觉得舒服多了?”
天明这才又想起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才觉得现在实无异登天一般,不由得叹道:“多谢姑娘。”
天心道:“现在你还不必谢我。”
天明动容道:“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