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息,让张任等人十分惊讶,即使他父亲生前多么受到刘焉的器重。这种通传消息的工作,也不用劳烦的他的亲生儿子和他身边最红的董扶大人,亲自来传递吧?
想不通也没办法,下人传话,马车已经到达街口,因为派系不同,吴懿等人一起告辞,从侧门溜走。张任赶紧领着赵云、韩风、王双等一众人走出了童渊的小院子,快步跑到门外迎接。
“属下张任,恭迎四公子、董主薄。”张任领着众人,单膝跪在刘璋的马车前。
“张任贤弟,快快请起。”刘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伸出双手把张任搀扶起来。那憨厚的面容,配搭上至诚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让所有人都相信此举并不造作,就连站在一旁的韩风都觉得看来这刘璋真的是一个没啥机心人。
“董扶,见过少将军。”刘焉当今身边的大红人,董扶笑吟吟的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张任身上。
张任客气两句,把两人迎入大厅。一路上刘璋挽着张任的手嘘寒问暖,亲密的就好像亲兄弟似的。到得大厅,张任把刘璋请上首座。
刘璋示意董扶说明来意,董扶依旧笑吟吟的说出了三个月后,刘焉要举办秋猎大会的意图。随后告诉张任,他准许带着二十人侍卫,并代替死去的虎贲中郎将张清推举一位贤能,参加这次的秋猎大会。
还有第三件事,刘焉已得知童渊现正居住张任家,这次秋猎大会也希望童渊给点面子出席。并且说明了,只要人到场即可,绝不会要求童渊做任何事情,日后也不会烦扰童渊的清修。
张任不敢自己擅作主张,马上让韩风到后院问准了师尊的意见,童渊觉得张任日后还要在这里混日子,当师尊的就卖个人情,答应了。
众人都以为,童渊答应后刘璋和董扶就要告别,但是这两个人竟然恬不知耻,东拉西扯的蹭了顿午饭。饭后还不肯走,说什么张任回来了这么久,还没到过州府的各个机关办事处,非要拉着张任去参观。
下午刘璋和董扶就拉着张任、赵云、韩风在城里四处乱串,每到一个地方,刘璋都会亲密的挽着张任的手,向他介绍各个地方的作用和负责官员是谁。向每个官员介绍的都是说:“这是张虎贲的儿子,我的兄弟张任少将军。”
即使大多数人在张清出殡期间见过的,刘璋也要再说一次。就好像怕人家给忘记了似得,而这些官员们的反应也各有不同。嘴上说的,都是果然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脸上的神情却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有的很欣喜,有的很惊讶和不屑,有的比较漠然。
最后刘璋带着张任游荡到了整个成都,乃至整个蜀中益州的权力核心,成都官衙。
一众人等刚到官衙门口,里面也刚好有几个文官打扮的人走讲出来,为首是一个青衫紫纶,下颚三寸短须,犹如仙家羽士,卓尔不凡的中年,正回头向着身后的人说着什么。所以连刘璋就在他面前不远,也没看见。
“法大人!真巧啊。”董扶一看见那文士就出声喊道。
“下官见过四公子,见过费主薄。”被称作法大人的文士看见刘璋,带领众人,对刘璋俯身行礼。
韩风脑里对蜀中有名又姓法的文官,记忆只有一个,就是刘备唯一给与谥号的法正。不过看这个中年文士的年龄,差距太大了点,按照历史推断,法正现在最多也就一不到十岁的孩子,他比较可能是法正的父辈。
也正因为韩风留心这个姓法的文官,所以对他多留意了几分,这位法大人虽然对刘璋很恭敬。看着董扶的那一眼,却有点不屑,韩风理所当然的觉得,估计又是政敌之类的官场勾当,不过这法大人也太过没城府了吧,看看人家董扶,一脸谦恭,丝毫没有因遭受冷眼而露出不快。
“法大人清减了,想必是因为犍为初平,太守府公务繁忙,日夜*劳所致,您辛苦了。”刘璋倒是一脸诚恳的对文士回礼道。
“此乃下官本分,谢四公子关心。”
接着刘璋又再次重复了一个下午的说词介绍张任道:“这是张虎贲的儿子,我兄弟张任少将军。”
“少将军,这是犍为新任太守,法真法大人。当日以轻骑急进,断敌退路便是法大人的‘奇谋妙计’!”董扶笑吟吟地介绍道。
“见过法大人!”听见这个消息,张任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任谁面对着一个和自己父亲的死这样一层有直接关系的人,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何况是耿直得比法真更无城府的张任?
“张虎贲?可是张清张校尉?”听见这个称呼,法真脸上有些疑惑,看着张任又有点内疚问道。
“法大人,主公已经奏表皇上,为国捐躯,连升三级,追封张清大人为虎贲中郎将。想必是法太守公务繁忙,没留意这些‘无关’的信息吧。”董扶把‘无关’二字说的特别重,似乎带着某种煽风点火的味道。
“四公子,张贤侄,我们还有公务需赶回犍为,先行告辞了。”匆匆丢下一句话,法真带着手下有点狼狈的走了。
“哼,张贤侄,这法真貌似正直,其实睚眦必报,一向和你父亲不对,日后你要小心提防此人。”法真走后,董扶‘语重心长’挨着张任耳朵说道。
法正是韩风少数深入研究过的蜀国文官,他记得诸葛亮对法正善出奇谋十分欣赏,陈寿也将他比作魏国的程昱和郭嘉。但陈寿同时也认为法正品德不佳,这一点也与程昱和郭嘉相似:程昱性格急躁,喜欢与人结怨;郭嘉不喜拘束,行为不检点。两人虽对魏国功不可没,但性格及*守上皆有缺陷,故陈寿以此二人比拟之。
陈寿所指法正的品德不佳就是因为这‘睚眦必报’,最经典的就是,刘备入蜀后,受到重用的法正为了帮好友张松报仇,利用私权把张松的哥哥,大义灭亲的张肃以秋后算账的形式灭族。韩风很恶趣的想到,难道这个东西也能遗传的?
刘璋和董扶继续带着张任参观,最后把张任带到刘焉面前,把童渊答应了出席秋猎大会一事禀告刘焉。刘焉很开心的把刘璋夸奖一番,还设宴款待了张任等人。
开席前,刘焉让董扶去叫三公子刘瑁前来赴宴。等待时韩风仍然不能习惯跪坐,坐了一会便告个罪,要去方便方便。宴会不知要等多久才开,韩风不想那么早回去遭罪,找个借口要赏花,把下人支开独自在花园游荡起来。
三公子刘瑁因为身体不适,最终也没有出席宴会,回到张任家,大家都觉得张任有点闷闷不乐。
韩风趁着几师兄弟聚首童渊房间的时候问道:“二师兄有心事?”
“这,这个也没什么。”张任没想到韩风忽然有此一问,此口否认道。
“可是因为董大人所暗示,法真和叔父之死有关?”
“唉,什么都瞒不过小师弟。”
“二师兄可听过‘来道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个道理?”这句话是出自后世,临济宗大悲和尚之口,张任等人当然是第一次听闻。这句话十分浅白,大家都是聪明人,听一次就都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韩风理所当然的再次把‘原创者’安到自己那些‘已死’的族人头上。
“风儿这话,虽从未听闻,细细考究也有一定的道理。为师观董扶此人城府极深,他的话不可尽信。”童渊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和韩风的解释,也就着自己观察说出了意见。
一向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赵云发表自己的意见道:“二师兄,我也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去求证后,再做判断的好。”
堕入局中的张任,一时间还没能能完全抽离,有点激动的说道:“如何求证?求证什么?我父亲死于战场,大丈夫马革裹尸,即使是法真的计谋导致父亲战死,我又能怎样?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看着张任的痴迷,众人才发现原来,张清的死对张任的打击是这么大。十八岁,张任就从一个无忧无虑,努力求学的儿子,转变为要承担起正头家的一家之主。打击和身份转变的压力下,再陷入这有着种种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阴谋气息,一个初入世道的孩子如何能承受过来,张任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
心理年龄已经接近四十的韩风,知道张任已经钻进牛角尖,伸出小手在张任面前晃了几下,等张任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才道:“叔父之死,表面上无任何疑点,乃是平贼捐躯。但是也不是没有任何疑点,二师兄难道就不想查个一清二楚?假若这里面真如董扶所说,存在着阴谋诡计,那叔父岂不是含冤枉死?你便是如此为人子乎?”
“父亲临去之前,亲口跟我说,此事恐怕有小人作祟。我当时也想查个一清二楚,找出那幕后奸人,但查清楚后呢?假若父亲真的死于奸人之手,此人又位高权重那该如何?假若我孤身一人,大可快意恩仇一走了之,可是我家老母如何?”张任终于肯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出来,性格耿直,但绝不是无知蠢材的张任已经感觉到此事若真的要查下去很可能会闲扯到更多的事情。
终于知道张任担心何事,韩风知道此刻应该下重药了:“哼!只要二师兄一句话,莫说一个权臣,即使得罪整个益州乃至天下!我韩风也在所不辞!二师兄,难道你怕了?”
“大丈夫有何惧?小师弟莫要激我,只是我无权无势,更怕连累你等。”张任觉得这是韩风一时小孩子心性,才会说出如此冲动的话语。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况且秋猎大会就是二师兄你的最好时机。到时你只需要好好表现,定能得到刘焉器重,何愁无权无势?待你建立军功,掌握实力,再途报仇一事!”
“那我们该如何去查?”
“这段时间,我已着裴德、韩忠二人去监视庞義,很快将会有所收获。你明日先去吴懿等人府上打听一下法真和你父亲还有其他大臣的关系如何。”
“难怪这些时日这两人早出晚归,只有周仓一人陪侍你左右,原来小师弟早已有所安排。”赵云讶异的看着韩风,想不到他居然比当事人张任想得更多,走的更快。
“小师弟!!”张任感激的看着韩风,想着自己还瞻前顾后,怕连累的人,早已为自己做出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
“风儿武道上虽然体质所限,胜在天资聪颖。你们几个师兄都有所不及,彻查清弟一事你们必须多听风儿的意见。”童渊终于开腔,钦点了韩风这个狗头军师。
得到童渊的支持,张任终于完全把自己解放开来,其实心思耿直但是细密的张任,真正担心并不是敌人势大,而是怕想要报仇又连累了师门,为师尊和师弟们带来无妄之灾。自入听到董扶的话,自己的对手可能是刘焉大人新近重用的犍为太守法真,才会表现的如此恍惚。
韩风见张任恢复过来,连忙把自己这几日的筹划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