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蒲达和他身后的人跑近,眼力最好的张任已看清楚了来人。
“王双?深夜赶来可是父亲出了什么事?”
蒲达身后的人,正是王双王子全。也是刚刚深夜闯庄,引发一阵骚乱的人。
“大人,危在旦夕!王双特来请公子回府。”听见张任的叫声连忙应声道。
不祥的预感应验,张任大叫一声,不等王双和蒲达到面前,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父亲危在旦夕,张任急急回房间收拾行装,准备深夜赶回成都。
童渊等人也是同样动作,不等王双说清楚缘由,转身就走向自己的房间。韩风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还叫上了周裴韩三个下人。
不到一炷香时间,众人已经收拾了简便行装,深知事情紧急的蒲达已经为众人备好了马匹。王双那匹马已经奔跑了一整天,不能再骑,蒲达也贴心地为他更换了一匹,和给饥肠辘辘的王双吃了些东西。
待张任急冲冲的赶到的时候,王双率先翻身上马说道:“快随我来,路上边说。”
一行八人急赶了一日一夜,在驿站换了三四次马。终于赶回了成都,路上王双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众人。
刘焉刚入蜀时,办公之地设在绵竹,安抚当地的百姓和叛军,广施恩惠,收敛民心,暗自图谋更远大的计划。张鲁的母亲懂得些鬼道巫术,又有几分姿色,因此经常出入刘焉的家门。刘焉先派遣张鲁任司马,前往汉中断绝道路,杀死当地的朝廷使者,刘焉上书谎称米贼断绝栈道,无法与朝廷往来,从此当上了真正的土皇帝。
后来又寻事端诛杀了当地豪强士族王咸、李权等十几个人,以此立威。蜀中权贵大臣见刘焉手握重兵,又沙发果断,人人为求自保俯首听命。
当然死忠于汉朝的人还是有的,其中犍为太守任岐、贾龙二人便是,当初他们自发平定马相、赵袛叛乱,率领士卒迎接汉室宗亲刘焉入住巴蜀,千想万想却是引来一条披着宗亲名义的豺狼,两位大汉忠臣再次为汉朝而挺身,举起不知道属于平乱还是叛乱的大旗,以犍为为根据地领兵讨伐刘焉。
刘焉现在兵强马壮,当然不惧二人。下令庞義为主将,刘贵、张清为副,领兵两万迎战二人。张清领五千人马为前锋,一路突飞猛进,把任岐数万兵马打得节节败退。庞義因惧怕任岐、贾龙连败后龟缩犍为城内,边自己领大军摆出步步为营的姿态,同时密令张清率领三千轻骑,绕小路截断敌军后路。
岂知任岐、贾龙识破庞義计策,张清骑兵到达之时,被大军包围。幸亏诸将拼命,三千人在硬生生坚守了一日一夜,三千人被杀至不足百人。终于等到庞義大军来援,将敌人一举击破。可是在混战之中张清被流矢射中,性命垂危。
靠着一支早年童渊送来的千年人参掉命,张任赶回家时张清已经在弥留之际。郎中说能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苍天开眼了。当天深夜,在张清回光返照交代过身后事便一命呜呼。张任抱着母亲跪于床,前放声大哭。
第二天一早,接到张清亡故,对他十分器重的刘焉亲自来到府上安慰张任母子。送赠了大批金帛绸缎,追封张清为虎贲中郎将。
张清死后七日,下葬之前灵堂上跪着披麻戴孝的张任母子,身后还有赵云、韩风、王双等亲兵家将。韩风和张任的关系自是没话说,赵云也自愿为张清披麻戴孝。童渊不想和世俗有过多交接,一早拜过灵堂,便回到房间歇息。
灵堂摆设好后,陆续有宾客前来吊唁,王双在张任背后一一为他介绍。来的最早的是和张清交好的一众年轻将领吴懿、泠苞、杨怀、邓贤等人。韩风跪在身后听的真真切切,微微抬头看着这些将来的蜀中名将。
行过礼后,吴懿代表众将领朗读祭文,最后送上帛金时对张任母子说道:“大人英勇杀敌,为国捐躯,大嫂和任弟切莫太过悲切。吾等受大人照顾久已,日后若有何事尽管来找我,任弟既吾等亲弟也。”
随后一众文士赵韪、法真、张肃等人也先后到来吊唁。
最后益州牧刘焉,在一大堆文官武将人拥簇下登场。韩风看见紧跟着刘焉的身后是两个和刘焉有七八分相似,左侧那人年约三十脸色比较苍白,另外一个二十四五脸色红润而饱满。
“后面两位是刘大人的两位公子,年纪较大的是三公子刘瑁,年纪轻的是四公子刘璋。”王双怕张任认不得这两位大人物,出声提醒张任。
身为西蜀土皇帝的刘焉居然亲自为张清朗诵祭文,朗读之时声泪俱下,把张清生前功绩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末了仰天长叹道:“苍天无眼,折吾爱将,去吾一臂也。”然后趴在张清灵柩之前放声大哭,一时竟起不了身。
韩风深知刘焉也是一个枭雄,此举一半真情,一半是做作,为了笼络蜀中诸将的心。心下也微微轻叹,若不是刘焉年纪已老,刘璋懦弱多疑,刘备日后要入主蜀中就困难得多了。
诸将见刘焉如此悲戚,也是十分感动,连忙上前劝慰刘焉珍重身体,张任也到刘焉身前叩谢大恩。经过群臣连番劝解,刘焉才依依不舍的做到一旁观礼,当他坐下后还指着两个儿子说道:“尔等需好好对待任儿,需如亲弟!知否?”
“儿等谨遵父命!”刘瑁和刘璋同声应道。
那个看似比较羸弱的刘瑁还向刘焉请旨道:“儿想为叔父戴孝送行,请父亲大人应允。”
刘瑁此言一出,在场诸将反应各有不同,有的惊疑,有的脸上闪过不屑之情,有的点头称赞。
这些人的各种表情全部收在韩风眼底,刘焉年老又是一方诸侯,自古行伍中派系林立,文臣武将中互相争权乃是常事,这些将领的微末态度已经清楚的反映了,他们所支持是哪一个继任人。
而看似憨厚的刘璋还呆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在他身后有一中年文士轻轻捅了一下刘璋后腰。刘璋才反应过来,跪下也向刘焉请旨戴孝。刘焉欣然应允。
本来韩风也也懒得去管这些杂事,他很清楚日后接任的必然会是刘璋。张任也会被刘璋重用,成为蜀中一代名将。可是现在的情况跟他知道的有点不同,好奇之中他也留了几分心思,在这两个继任人身上。
“三公子的夫人乃是吴懿大人的妹妹,大人生前也和三公子交好。”趁着刘瑁和刘璋入内堂戴孝,王双再次出言提醒张任。
“王大哥,刚才提醒四公子的文士可是庞義?”刚刚那文士的举动,刘焉被刘璋挡住看不到,但是跪在他们后面的众人看的一清二楚,韩风一时好奇就问道。
王双摇摇头,眼光看向刘焉身后高大中年说道:“刘大人身后将军才是庞義,那文士乃是四公子舅兄董扶,不过董扶和庞義也是交往甚密。”
“那为何不见大公子和二公子?”
“两位公子在京都洛阳为官,未曾随刘大人至蜀中。两位公子来了。”
韩风也听见脚步声,和赵云一起挪了挪位置,向后靠在王双旁边,留出张任身旁的跪席给两位公子,调整好姿态后不再言语。
两位刘公子在张任身旁跪下后,王双也不再好意思出言提醒,那些拥簇着刘焉而来的宾客也一一上前拜祭,最后的一个将领正是王双提到过的庞義。庞義行完礼数,借机在刘璋身旁耳语了几句,灵堂内哀乐不断,就算跪在刘璋身后的韩风也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只听的一个‘好’字,灵堂之上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字眼?韩风感到疑惑,微微抬起头看了面前一眼。这时候庞義刚好要站起来退回席后。
眼尾掠过之见庞義那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韩风怕被看见连忙垂下头。
葬礼过后,众宾客渐渐散去。
张清出身白丁,府内只有夫人和一些亲卫。府中杂事多数都是由亲卫的家眷兼任,经此一役五十名亲卫带上王双也只剩下十六人,大多数家眷失去了儿子丈夫,正是一片愁云惨雾。
张任这时知道自己必须负起这份家业,经过母亲同意把刘焉赠送的大部分金银分派下去。又找来剩余的亲卫,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再留在张家,张任可以代为向刘焉帮这些忠诚的下属们另寻出路。
韩风开始并不明白张任为何要让亲卫们另寻出路,后来想了想,张清已死,虽然被追封了个虎贲中郎将,能月月白领俸禄。可是张任还是一个白丁,年纪尚幼的他日后前景也不知如何,这些亲卫跟着张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出头之日。在这乱世,除了两餐温饱谁不想凭借文韬武略创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韩风当然知道张任的本事和日后的成就,可张任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就是给下面的人一条更好的出路,而愿意留下来跟随自己的,那必定就是死忠的人。
平日张清对待下属极为宽厚,对这些卫士们更是视如子弟。以王双为首没有一个愿意另寻出路,一心要追随张任重振家声。
安排好了亲卫和家属的问题,张任找上了童渊。现在他已经是张家一家之主了,张任找童渊只有一个大家都很清楚也很不得已的目的,出师!
张任见了童渊,马上跪下说道:“师尊,请恕徒儿不孝,不能再伴随师尊身旁。”
“唉,好徒儿,为师都明白。你也不用为难,为师以决定在此居住一年,教导你们三师兄弟《百兽降龙枪》可好?”
“谢师尊大恩。”童渊这样一个闲云野鹤的性格,肯为自己留在这是非地一年时间,张任如何不感动涕零。
童渊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张清少年时出身于微末,父亲只是个猎户。有心报效国家却白寻不到途径,更屡次受到世家豪族的轻视屈辱。好不容易遇上了刘焉,凭借多少次出生入死终于博得今日的成就。张任的才学能力自己最为清楚不过,日后跟随刘焉,必定能得到重用。
自己再留在张家一年,照顾张任两母子,帮他们渡过这个艰难的时刻,也是尽了一番兄弟情谊。
接下来的日子,张府很冷清,张清的班底只剩下十多个人。原有的番号已经被取消,也许是刘焉新平定了叛乱,政务太过繁忙,无暇无极张任这个刚继承了家业的半大孩子,更别提为他设立新的军队。倒是吴懿、泠苞几个年轻的将领会隔三差五到来探望一番。
张任更是暂时没有心思去想这是不是刘焉冷落了自己,他觉得这一年时间并不充裕,没有闲暇功夫去想这想那的。对于刘焉暂时不征用他,也是乐得清闲。也许武学真的很讲天赋,张任在《追星逐月》和《百鸟朝凰枪》上的修炼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比之早已出师的张绣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对比较需要巧劲的和灵活转变的《百兽降龙枪》的修炼,就有点强差人意了,他的进境甚至比起陪练、陪学,被韩风戏称为‘三陪’的裴德裴元绍都低了一点。童渊发现后马上让张任把精力放在《百鸟朝凰枪》、《追星逐月》和兵法之上,张任也丝毫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努力。
转眼间,一年就剩下三个多月。今天吴懿又来找张任,也没有使人通传,问清楚张任在哪之后吴懿快步奔向演武场,后面还跟着个高壮的少年。两人脸上的神情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