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朔日,夜幕笼罩下的大崂山顶,漆黑一片。暗青色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星辰。微弱星光洒满大地,使得大崂山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林凡静立几天前自己坠崖处那块突出山石上,倒背双手,仰首望着迷人而又深邃的夜空,欣长挺拔的身形跟周围环境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几个小时前,林凡和碧瑶,三笑三人从山谷中走出。原本林凡想回白水城请他们一顿,以便完成自己的承诺,可碧瑶却提议来此峰顶野餐,说是要回味下山前那种以天为罗帐地为席完全融入自然地舒心和惬意。于是索要林凡的信用卡,带上三笑这个免费劳力去采办酒食,林凡则提前来此等候。
这个崖边林凡已经来了数次了,可是直到涉足天人合一境界后,才真正体会到这里的不凡。几天前,林凡凤雅轩受创,跌下天人境界,也正是此处恢复的。
这一刻,林凡似乎感觉到了天地的心跳,听见了大自然的呼吸。
缓缓地,林凡闭上了双眼,盘膝坐了下去。
传闻高僧修佛是要将须弥山没入芥子中,林凡此刻脑海中却生出一幅巨画。
画生于心,而孕于天地。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大崂山顶的一切,天地,星辰,花草,飞禽,走兽,山石,土壤等等均生于画,显于画。
心之所至,情之所往,天地巨画便会合一。
而此刻的林凡正是这个一,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刹那间,林凡明白了自己的天人合一境界更加稳固了。心之所动,意之所趋,天地万物似乎都能为之所用。
缓缓的,林凡站起身来,双目依然紧闭,面向悬崖而立。
突然一阵烈风袭来,林凡的衣物秀发随风飘扬。
“好帅啊。”不知何时携带食物来到此处,恰好见到林凡的这一幕的碧瑶脱口呼道。
林凡天人境界外放,立即察觉到百米外的碧瑶和三笑以及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看着林凡方向,心头还略微一震。
“小依也来了。”林凡睁开双目,惊讶自语道。
“旭兄的天人合一果然不同凡响,没回头就已经知道秦依小姐来了。”三笑手提着大包小包酒食向林凡走来道。
“和尚你这是在夸我?”林凡含笑转身揶揄道。
“当然,否则是什么?”三笑憨憨一笑,挠头道。
“他们两个酸死人了。是吧,师姐。”碧瑶娇俏鼻子微微一皱,白了林凡和三笑一眼,回头对秦依道。
“哦,是吗?”秦依目不转睛盯着林凡随口应道。
林凡刚才那一瞬间,就像一个超尘脱俗,即将羽化登天的谪仙。这一刻,秦依不由记起林凡下山前的绰号“剑荡九天敢向羲和索日”;更忆起那个暴雨夜里为了自己穷追山贼百余里,最终将其人头提了回来时的一幕。
秦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自己这个师兄似乎正慢慢远去。
“小依,你怎么了?”感受到秦依心绪难宁,林凡担忧问道。
“没,没什么?”秦依忙避开他的眼神,低头轻声道。
林凡点了点头,右手搭上她的肩膀道:“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师兄嘛,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恩。”秦依红着脸低声应道。
“好了,人家都饿了,大家快点坐下来吧。”碧瑶娇声对三人道。
“呵呵,是啊,咱们也该摸着酒杯听听旭兄死里逃生的经过了。”三笑拿出食物递给三人,口中说道。
四人就那么席地而坐,星空为伴,山石为友,佳酿素食,沐山风彻骨,享独得之乐。
“师兄啊,当晚凤雅轩的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么?”待众人相对坐好后,秦依便迫切问道。
“恩,差不多吧,细算起来,我大概掌控了七成。”林凡右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随即笑道:“不错嘛,小依见事比以前透彻多了。”
秦依娇羞低头,回道:“哪里啊,这些都是叶晓枫大哥分析的。”
“大哥真的回来了?”林凡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观其表情,此事分明已在其意料之中。
见到秦依点头,碧瑶对林凡道:“师兄那晚失控的三成指的是什么呢?是指聂炳延的出现么?”
林凡摇头道:“不,虽然我并不知道聂炳延这个青帮长老会出现,但事前我就已经做好应付青帮武者的准备了。虽然我以前并未真正跟青帮接触过,但斧头帮暗堂中的渔林隐者却并不陌生啊。青帮作为白水城中跟斧头帮齐名的所在,怎么会没有镇派武者存在呢?换句话说,如果青帮没有渔林隐者级别的镇派武者存在,恐怕早就被人吞并覆亡了。”
“那师兄没掌控的三成是什么呢?”秦依问道。
“和尚似乎想到了答案,不如你来说说看。”林凡见到和尚表情,遂将话题抛了过去。
“你知道?”碧瑶疑惑问道,秦依亦转头望了过去。
“我只猜到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定然出乎旭兄意料之外。”三笑嘿嘿笑道。
“谁?”
“说下去。”
“黑龙令使。”三笑回道。
“哈哈,没错,这是一点。”林凡鼓掌笑道。这一刻林凡发现碧瑶看向三笑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东西。
“得三笑师兄提醒,小妹亦想到一个人。”秦依一脸恍然道。
“哦?说来听听?”
“师姐,谁啊。”
秦依一些异样在眼眸中流转,沉声道:“红粉帮帮主叶欣兰。”
“不错,欣兰的出现确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林凡满含笑意点头道,此刻他目光柔情似水,出神地盯着秦依。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中所想跟眼中所见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顿了一下后,林凡道:“不过真正对我计划中的结局产生影响的确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
不待三人追问,林凡梦呓般道:“他就是青帮夜罗刹。我已经尽量高估他了,却依然没想到他有能够至武者于死地的绝世一刀。看来以后我不用担心寂寞了。”
秦依等三人看着林凡的摸样,心中明白林凡真的很在乎这个敌手,或许这就是真正对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吧。
对于三人的异样,林凡并未察觉,兀自叙道:“不过另一个不速之客冷不凡的出现,彻底搅乱了局势,同时也多少弥补了夜罗刹为我计划造成的影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兄快点说嘛。”碧瑶娇声道。
“原本那天晚上我就准备不计后果的大闹一场,然后让和尚带我来此,借敌手而落下悬崖,而由明再转暗。现在碧瑶你们也知道了,此悬崖看似凶险,实则十多米下雾中有一颗突出小树,树后则是别有洞天。”林凡见到碧瑶等人点头,遂继续说道:“想要达到此结果必须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必须重伤垂死或者功力暂时用尽,在对手眼中成为鱼肉;第二需要一个高手,将和尚和我*上大崂山顶这个绝路。而聂炳延恰好满足了这些条件。虽然黑龙令使的出现使得局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凭着废掉聂玉龙胳膊这一点,我就能肯定,聂炳延肯定会杀回来的,所以结果不会改变。接下来夜罗刹的表现,却彻底让局势失控,尤其是伊芙利特血祭的签订,差点让我命丧当场。不过冷不凡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他不但成了血祭的牺牲者,更抽空我全身功力血气完成第一个条件。”
“三笑弟弟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凤雅轩呢?傍晚的时候你还在文学社打扫卫生呢?”碧瑶诧异问道。
“三笑弟弟?”秦依闻言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是啊,我比武赢来的。”碧瑶得意笑道。
三笑憨厚笑道:“是旭兄派了一位美女来通知我的。”
“美女?”秦依和碧瑶闻言眉宇间均流露出一丝不快。
“那是聂玉龙曾经的女友,当晚在凤雅轩刚认识的。我助她逃离灭口命运,作为交换,她帮我送信,仅此而已。”林凡耸肩解释道。
“师兄你怎么知道她会如约为你送信呢?”秦依秀眉微皱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赌一赌吧。”林凡笑道。
三人闻言异常无语地望着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