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山
雒玄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抓抓头皮，不去多想，但他有种预感还会和嬴宕再见。
现在的他累极了，于是回房休息，他要多点休养，明天大早还要下山，把猎物卖出去，买柴米油盐回来。
日夜交替，昼转夜，夜转昼，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雒玄起得很早，早一点才能赶上早市，因为早市最多人在外买卖。
松筋活骨，出拳踢腿，雒玄活动了一番。这是他每天起床后必做任务，开始时是他爷爷要求他的，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这是好习惯，有明目、醒神之效，也可以驱走早上睡不足犯困的毛病！
带上猎物，备好一切，锁上屋门，就大步下山了。
雒玄的体质果然优于常人，仅仅休养一天，身上的伤就已经好了大半，能走能跳。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过了一夜，他就昨天的搏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本来就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充满阳光，若不是他先天哑巴，他也不会始终感觉低人一等，自卑害羞。但性格已然养成，让他一下改变过来也绝不可能，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如此，强求不得。
此时天还没亮，只能借着还没消逝的月光照路而行，显然他起得比昨天还早！
雒玄一般是不下山的，只是一个月下一次山做买卖，补充家需。并不是他孤僻，他也很想下山和同龄人一起玩耍，只是山下的何家村没有几个是好人，市侩贪钱，瞧不起人。雒玄没田没地，又是哑巴，怎么会不让何家村的人另眼相看？加上他比一般的同龄孩子高大得多，力气更是不用说，也没有几个小孩跟他一起玩耍。
让他更为气愤的是，何家村的人总是欺负他是孩子，不给予他等价的交换，吃他的水。他爷爷在的时候还好，毕竟是老油条，占不了他的便宜。
不过不能一杆打死一船人，劣凤昌盛的何家村还是有心肠好的人的，就比如……
路程不远，八九公里的样子，天色才微亮，雒玄就赶到了何家村。
雒玄是从东村口进去的，。一来，相比西村口，离这里最近；二来，东村口人口密集，早市最为热闹。
村口竖着一块大石碑，东村口三个大字深嵌其中，颇有气势。光看如此三字，常人难以想象里头会住着如此市侩的人。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男女老少的叫卖声，看情况早市已经开始不久了。
一路上，雒玄走马观花，眼花缭乱。有卖草药的，有卖菜得，有卖肉的，有卖配饰的，有卖鞋子的，甚至还有卖走兽、飞禽的……
物品多得一下半下难以数清，好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一般。
现在是早市最旺的时段，大约能持续一个多时辰，而时间一过，人流就会慢慢稀少，回家做饭……
雒玄赶快找了个空位，铺上草席，把肩上的麋鹿放在席上。为了保鲜，他昨天已经将麋鹿解剖，把其内脏、肠子取了出来，只剩下一副皮囊。
他是哑巴，不能叫喊吆喝，所以他准备了一块纸板，写着‘卖！成年雄性麋鹿价：两个银方兄’几个大字。
雒玄来晚一步，好位置已被占去，只好选了此处，一个还算得上的巷里，人流量不是很大。这里是二线，除他之外，还有不少的地摊。
双手高举纸板不停地摇晃，脸上露出一副羞笑的样子，嘴角牵强，有点儿滑稽。雒玄现在有点害羞，脸也有点红。没办法，这么多的人摆摊，就他最小，除他之外，最年轻的也有十八九岁。
一个约六十多的老头走了过来，看了看雒玄手上的纸板，摇了摇头，走向了他右侧的摊位。见此雒玄有点急，想张口叫住老头却怎么也出不了声，有点儿泄气。
给自己打起气，雒玄扬起头，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羞笑，使劲地摇晃手中的纸板。
……
晃了半天，雒玄手都酸了，都无人问津，难道现在的麋鹿变贱了？不太可能啊！贵了？也不是啊，两个银方兄，很地道啊。
雒玄想不太清楚，为什么人人都在他摊前望了几眼就就向别家，价都不讨一下。莫非看出不新鲜就不买了？
雒玄有点急了，都快一个时辰了，离早市散去的时间不多了。
死就死吧，咬咬牙，*起粉笔，大手一划，‘两个银方兄’改成了‘一个银方兄和七个铜方兄’！
果然是刀落血出，效果即显，马上一个经过的中年男子停了下来，看看草席上的麋鹿，不，应该说鹿肉，向雒玄问道。
“小兄弟，你这鹿肉怎么卖啊？”
雒玄心里一喜，有戏！
指了指纸板上的大字，示意卖的价格。
中年男子本来忠厚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符合他长相的‘奸’笑，笑容虽然有点奸，却不阴冷，反而给人一种亲切，很是怪异。
可惜当时雒玄正低头拨开麋鹿的空肚子给中年男子看，以便对方‘验货’。要是给他看到肯定会大呼倒霉，遇到吝啬鬼了，这副模样可是他准备提刀大砍特砍、讨价还价的前兆！他在何家村可没少遇到这样的‘奸人’。
像雒玄这样的小菜鸟向来都是被砍得渣都不剩的，完全不是对手啊。
“小兄弟，我看你就不用拨了，这麋鹿是昨天打死的，肉有点红肿了，颜色艳了，没说错吧。”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
雒玄点点头，他知道这点瞒不过，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所以他刚开始才会卖两个银方兄。
“小兄弟，看你这身打扮，你是个猎人吧。这头麋鹿也是你的打得吧，哦，是啊。我看你年纪小小就能猎如此雄鹿，英雄出少年啊…………”（此处省略三千字），噼里啪啦，中年男子口灿莲花，喋喋不休，一副说死雒玄的样子。
听得雒玄一脸黑线，直叹高手。
“……，一个银方兄加三个铜方兄吧。”
雒玄真的服了他了，砍价砍到这个地步，真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干出来的。但服他不代表不还价，如果就这个价的话亏都亏死他。
坚决地摇了摇头，本来两个银方兄就已经亏了，好不容易自减到一个银方兄加七个铜方兄，他可不能再减了。再加上只是肉艳了点，他相信以这个价是能卖出去的。
“呃……”中年男子脸难得红了一下，看到雒玄的表情他知道雒玄没有被他忽悠到，敢情刚才的水是白吹了。
“小兄弟，咱们各让一步，一口价，一个银方兄加五个铜方兄！”
雒玄还是摇头。
中年男子眼珠转了转，他决定再加一个铜方兄！
中年男子刚张嘴，一道颇为浑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我出三个银方兄！”
这是一个身穿蓝锦长衫的壮年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身着华衣，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三十来岁上下，正值壮年。听其语话，气宇轩昂，姿态高贵。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至于被他牵着手的小女子，长得也煞是好看！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含苞欲放，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高若四尺，虽算不上绝色，但一颦一笑之间也能牵人心神。最吸引人的是她双眉间的那股羞涩，让人无法抑制地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雒玄何时看过如此美女，片刻间不禁愣了愣神。
那小女子被雒玄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更加害羞了，脸上升起了一团红霞，小手紧紧地抓住她身旁华衣男子的衣服。
“咳咳！！”
顿时，雒玄的脸像是裹了一块红布一般，红得快滴出血来。他何时经历过这样尴尬的场面，一向自卑害羞的他此时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倒是那小女子看到雒玄比自己还要害羞的样子，隐隐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门牙，抓住华衣男子的手也松了松。
“小兄弟，你这鹿肉我闺女想吃，我给三个银方兄，你卖给我行吗？”华衣男子笑笑道，他觉得雒玄很有趣。稚气的脸庞，健壮的身体，还有这么害羞的表现，一般的孩子调皮捣蛋，极少像雒玄这般。
“啊？是房相公啊，小的有礼了。既然房相公的千金想吃这位小兄弟的鹿肉，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再见！”
雒玄一听这话脸上有些怪。这话怎么怪怪的，什么叫房相公的闺女想吃我的鹿肉啊……
中年男子转身离去，他脸上一阵抽搐，那表情跟死了爹妈一样。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嘴就铁定不会那么贫了，就一口价买了去，何必为了一两个铜方兄废话了那么久，就他妈嘴贱！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可不是？以雒玄的鹿肉起码值三个银方兄！
“呵呵，小兄弟，你这鹿肉还卖吗？”
本来还在低着头不敢见人的雒玄猛地抬起头，用力地点了点。
卖！当然卖，三个银方兄啊，不卖就是傻子了！
华衣男子从袖子中探出三个银白钱币递给雒玄。
雒玄从地上站起来，让开身子，示意可以带走鹿肉。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成功！
华衣男子房相公并没有动身，对雒玄说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出门没带随从，你可以帮我把鹿肉扛回去么？我会付钱给你，两个银方兄够吗？”
雒玄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怎么，小兄弟不愿意？难道是觉得酬劳不够？”华衣男子略有失望地道。
雒玄大力地摇头，想表达又无法表达，憋得他稚脸发红。
华衣男子身旁的小女子扑哧一笑，一时间，百花失艳。只惹得雒玄的脸更红了。
忽然，雒玄心里一动，笨，自己不是把小黑板带来了吗，怎么现在才想到！
雒玄抄出背后的黑石板和粉笔块，刷刷，快速地写下‘我可以帮你扛，但你不用给酬劳’。
看着雒玄眼中坚定地眼神，他点了点头。
雒玄憨厚地笑了笑。
（注：十个铜方兄等价一个银方兄；一百个银方兄等价一个金方兄；一千个金方兄等价一个紫金方兄。均是钱币。借助古代钱币，‘孔方兄’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