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京城分号总管钱书是个很低调的人,他是钱文的族叔,但是却丝毫没有以此炫耀过,反而处处谨小慎微,做事谨慎的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坐到了京城分号的总管,在钱文极力打压非亲信的情况下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不过这也说明了钱书的能力。京城不比别的地方,除了要衔接各地的业务外,还要具备妥善处理与各大世家关系的能力。毕竟钱文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所以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的地方,必须是一位具有敏锐政治触觉,且具备极强交际能力的人担任。
钱书的车架经过城门的时候看到许忠带领猛虎队运送着大批物品返回,等许忠等人走后钱书才命人继续奔往曾家会馆,这次的事情他们钱家决不能善罢甘休。
曾家会馆里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逗弄着小孙子,听到钱书来访,心中暗暗猜测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会客厅里面,钱书面色沉稳的等待着,“哈哈,没想到钱先生深夜造访,真是不胜荣幸。”白发老者自内堂而出,身形矫健,丝毫没有老弱之像。
钱书起身躬身一礼,但是表情相当严肃,丝毫没有往日和蔼的样子,吓得白发老者的孙子躲在外面不敢进来。“曾老,刚接到消息我们钱家的一批货被官府劫了。”
曾老只是略微停顿了下,然后就继续品茶,“看来这次你们损失很大?不然你这尊菩萨也不会光顾我这小庙。”
钱书并没有如何反应,只是铁青的脸似乎曾家也是帮凶一样。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的,钱先生还是回去稍微等等吧。另外如果你们担心官府追究,那我们可以替你们解决掉。”
钱书冷哼一声,“这点小事我们钱家还有能力摆平。只是曾老不觉得这是许忠在对我们四家联盟挑衅吗?这样的话,曾家依然等闲视之是不是有伤道义。”
曾老话虽不说,脸上一派和谐景象,但是心里却也在怒斥钱家胆大妄为,导致如此境地,朝廷如今百废待兴,而盐铁等正是朝廷的关键,这时候钱家不仅不思报效朝廷,甚至还以为官兵势弱变本加厉起来,这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曾家虽然跟你们同盟,不过各家族尚且不能一致,更何况是外姓呢。“钱先生稍安勿躁。如果你们想要回那些东西的话,抱歉,我们无能为力,如果你们想修复与朝廷的关系,那么我方倒是可以给你们行个方便,引荐下许将军。”
“哼,你会后悔的。”钱书怒气冲冲的走了。
“父亲,这样做好吗?钱家毕竟跟我们关系匪浅。”曾老的儿子一直在侧堂,听的很清楚。
“那又如何。钱家是条毒蛇,你敬他他反而会恩将仇报,对这种人只要牢牢的控制住度就好,至于深交,我没兴趣。”曾老转身进去了。
军械所内,当许忠将大批的私盐运进去的时候不少官员都来围观,这可值不少钱呢。内务府总管马表得到消息后急忙去找皇帝,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即位不久的皇帝还是要表现出一番勤政之象,所以还没有睡觉。
“什么?许忠劫了一批私盐,至少值两百万两。”皇帝虽然表面上拥有天下,可是也同样要负担很多东西,他倒是也想把国家的东西划归私有,不过朝廷里那些大臣成天嘟囔着国家孱弱,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拿许忠的奏折去讨好世家豪门,从他们那里获得些好处。这下听说有两百万两,皇帝的小心眼就又动起来。
“马表,你想办法把那东西给朕弄走。有事儿朕给你撑腰。”想到有钱修建豪华的苏州行宫,皇帝心中就痒痒,到时候江南美女不都是自己的吗?哈哈。
马表鬼心思一转,这又是自己发财的机会,当下领旨而去。
许忠等人大肆庆贺一番后就离去了。仓库中突然多了这么昂贵的东西,管理的官员自然不敢怠慢,将本就很少的人手全部调到此处,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马表带着大批人马去仓库,刚好碰到出门的许忠一行人。
“许大人?您怎么在这里。”马表明知故问道。
许忠并不太喜欢这个外甥的红人,只是随意回答了下就走了,其他的猛虎队员也没太在意这个只会耍嘴皮的总管。
“哼,许忠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说完马表恶毒的眼神转向仓库。指着那个最忙碌的说道,“给我上。”
第二天一早,人们赫然发现朝廷的仓库竟然被抢了,而丢失的正好是那些私盐。许忠得到消息后震怒不已,穿上朝服就匆匆来到仓库,当看到那几个昨晚还很精神的小伙子的如今倒在已经凝结的血上面的时候怒不可遏。
“这是怎么弄得?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马表那讨人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想到昨天自己走走马表就带着大批人过来,许忠走过去怒视马表,“你昨晚来这里干什么?”
马表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神情却是很不自然,“本官是奉皇帝之命来取些东西,怎么这都要跟许大人报告吗?”
许忠受不了马表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拳挥出打在马表的下巴颏,“本官也是手抽筋,怨不得我。”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马表捂着那已经肿起来的下巴,心里却在痛骂许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马表虽然不是什么豪门,不过能够陪伴在大皇子身侧,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比起许家这种凭借许忠二人升起来的新贵来说,他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朝堂上许忠将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然后当堂质问皇帝为何半夜命人去外库取东西,宫内内务府还有什么不齐全的?
皇帝很是不耐烦,只好诏命刑部衙门全力稽查这伙匪徒,并且一口咬定是那些被抢的人伺机报复。完全将许忠等人忽略了,甚至都不记得要赏赐谢什么。
猛虎队员听到东西被抢的消息后个个义愤填膺,“哪有这种事情?竟然有匪徒敢抢劫官库,真是反了天了。”
“可不嘛,咱们辛辛苦苦弄回来的,到头来还让人摆了一道,以后百姓们更得骂咱们废物了。”
“就是啊,朝廷真是腐败到一定程度了,这种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
“喂,可别乱说,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
许侍听到许忠怒打马表的消息的时候感到又是件麻烦事儿啊,“来人啊,去查查钱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既然货是钱家的,那么想来也就是他们有理由这么做,不过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谁有胆子抢劫官府?
许府内,许忠大发雷霆,将书房弄得乱七八糟,夫人也不敢去劝阻,萧天晨从外面玩回来后听说外公暴怒,就静悄悄的去找外婆,“外婆,外公怎么了?”
“可能你外公在朝堂上又被挤兑了吧,过会儿就好了。”
可是今次却不同,许忠越想越气,午饭也没有吃,就带着人马去城门,百姓们看到大批军队接管了城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百姓们,从今天起所有进出城门的都必须验身,”
“为什么啊?”百姓们等许忠走后切切私语着。
官兵们扒拉过来一个小伙子,检查了下没问题,“你们几个闭嘴,别乱说话,”
……
曾家会馆内,曾老闻听官库被劫,那些私盐全部丢失,本来略显浑浊的眼睛中似乎闪现着怒光。
“父亲,钱家似乎没有这么大胆子吧。”
“他们要是敢,拼着被家主责罚我也把他们京城分号给端了。找死。”
当天曾家主动邀请官员对曾家所有仓库进行审查,虽然外人不懂,不过许忠却是看出这是曾家摆脱嫌疑,而且看他们的态度,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能容忍。
钱家会馆,“什么?被抢了。”钱文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摔倒。“谁干的?”
“属下也不知,不过听说许将军今天早晨把马总管给打了。”
钱书眉头一挑,“你是说是马表干的?可他为什么,嗯,难道是?”想到那个可能,钱书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给我通过黑道大批高价买进私盐,来路不问。”
“属下不明白,我们刚刚损失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买?是那边催货了吗?”
钱书诡异的笑了笑,“没什么,这钱花的值。”
京城整个沸腾起来了,宫里传出的消息配合许忠、曾家的行动,以及市面上大批收购盐类的消息让人们开始相信官府府库真的被抢了,而且抢的就是盐。
萧天晨和一班小伙伴出去玩的时候听人们议论起这盐的事情,“哎,你们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抢官府府库,这可是等同于造反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谁知道那个疯子活够了,不过那么多的东西藏哪儿呢,这些天官兵到处都在搜,按说那东西不好转移的啊。”
“可不嘛,听说好十多万斤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用车拉也得好几十辆吧。这么大动静按说不该没人发现啊。奇怪。”
萧天晨听着他们说,可是心里却在思量着如何找到这价值百万两的东西。
“哎,天晨,听说是你外公劫回来的,该不会是你们家自己监守自盗吧。”
“滚蛋,你当都跟你们家一样呢。”萧天晨毫不犹豫的反骂回去,其实他们家里都是清官,不然几个孩子也不会聚到一起了,只是几人经常用这种话来调笑而已。
“监守自盗?可是那些看守全部都死了,没有人消失啊。”萧天晨自问自答道。“难道是那些人抢完后过河拆桥?”
“哎,天晨,听说你外公把马总管打了,该不会你外公认为是马总管带人干的吧。”
“别胡说,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姓马的那鬼样子,看着就让人想揍他,可能外公当时气恼,所以一时忍不住吧,”
“哦,也是,那次我记得陛下玩蹴鞠,马总管守门,结果让人家进了一球,陛下让马总管哭一个,结果看着跟笑似地,气的陛下连踹了他好几脚呢。他就是欠揍的玩意儿。”
几个人玩了会儿看天黑了就各自回家。许忠此时还没有回来,大有不弄清楚事情就不罢休的迹象。
恰好许侍经过,看到萧天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叫住了他,“天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叔公,我在想那些盐的事情。”
“这个你就别想了,叔公都感觉棘手,你就别费那脑子了。”
“叔公,你打算怎么查?”
“还能怎么查?找到那些盐就清楚了。”
“可是那样子很被动不是吗?我们为什么不设局让那些人自投罗网呢。”
许侍听萧天晨似乎有了打算就问道,“怎么说?”
“我听说私下里有人开始高价收购盐。”
“哦,那是钱家人干的,可能是被我们抢了以后没办法交货,所以着急了吧。这不能说明钱家是幕后主使,太牵强了。”
“我不是说这是钱家人干的,我是说那些人抢了盐没办法出城,而且每天都要担心被人搜查到,肯定急于将这些盐出手,我们如果假装买家,联系到他们,然后在交易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就好了吗?”
听完萧天晨的计划,许侍恍然大悟,“对啊,好想法。只要我们高价收购盐,到时候肯定有人联系我们。聪明,我这就去办。小家伙,行啊。”
“等等,叔公,错了。不是高价,是低价,而且是很低。”萧天晨一字一句的强调说道。
许侍有些糊涂,为了吸引那些人上钩的,当然是要高价了,谁会把东西低价出卖。“这怎么说?”
“叔公,这个不同于一般的商品,它是贼赃,买家是要担一部分责任的,而且如果我是那些抢匪的话也会考虑高价是不是官府出的计策,所以我宁愿选择低价出手,而且本来就价值两百万两的东西,再低也是接近一百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他们来说也足够了吧。”
“对啊,我知道了,天晨,这次你又立大功了,叔公稍后给你奖励”然后许侍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这样子或许真的可以找到,而且确实更主动。
许忠回家吃了顿饭就又出去了,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抽了他一个大嘴巴,这样的窝囊气他不能忍受。而且那几个冤死的小伙子,他也要为他们找回公道。堂堂京畿道总管守城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也有些进出城门的豪门对于许忠这样做很是鄙视。
傍晚时分皇帝有旨宣许忠进宫。
“舅舅,你堂堂一个京畿道总管,坐在城门口成什么样子了,朝廷威严不是让你这么败坏的。”皇帝很不客气的训斥道,这一天来不少人跟他抱怨许忠这么做太丢人。而且毕竟做贼心虚,许忠这么纠缠下去倒霉的是自己。
许忠低垂着个头,也知道自己有些*之过急了,不过自己是好心总没错,“陛下,臣知道这件事情臣做的不对,可是臣也是着急啊,那些贼人竟敢抢劫官库,这事儿历朝历代都没有过,臣掌管着京城的军队,发生了这种事情臣愧对这个职位。”
“哎,舅舅,这也怨不得你啊,充其量这是应天府的事情,不关你事。而且这事儿吧,怎么说呢,确实挺麻烦的。”
“臣不怕麻烦,这件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臣心里总不舒服。”
“许忠,你有完没有,你一个将军不好好训练军队,尽管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想干什么,如果是想告诉天下臣民朝廷没得救了,你一个将军不得不身兼数职的话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折损其他人吧。”
“臣,臣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你马上回家反省,这次你越权追缉私盐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就乖乖的练兵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心。再有此类事情,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