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处荒废的宅院中,萧天晨斜躺在破旧不堪的床铺上,越妮一脸为难的样子,萧天晨的胳膊上不停地流血,可是她却不敢靠近,明明知道他对于自己计划的重要性。
“啊,”萧天晨被阳光照射,感觉有些不舒服,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越妮关切的模样,昨晚还没有看太清楚,今天确实能够一窥全貌,确实是个美人,只是比较起来多了一分田野女孩的单纯。
“你好了?”越妮看萧天晨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语气生硬的问道。
“没有,话说你都没给我进行最简单的治疗,你想我死的话不需要把我带到这么个地方来吧,难道说你想把我分尸?把头砍下来挂在房梁上,把胳膊、大腿卸下来做成装饰品,耳朵的话我建议……”
“住嘴,好恶心。”越妮捂着耳朵蹲在门口,好像十分厌恶的样子。
萧天晨挣扎着站起来,扶着门框说道,“不过我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如果弄下来镶嵌在宝剑上,我想肯定是精品哦。”
“啊。”越妮捂着耳朵跑了出去,萧天晨错愕非常,至于的吗?
撕开袖子,看到里面被金刀砍伤遗留下来的伤口,黑色的血渍渗透了衣服,伤口的嫩肉都翻了出来,看样子老家伙下手还真狠,“嘶”萧天晨揭下已经深深植入到伤口中的衣服感到一阵难忍的疼痛。
越妮小脑袋凑到门口,扒头看着萧天晨,“喂,你想看的话就进来,藏在哪里干什么。”
“我才不要看呢,”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越妮却没有退缩的打算,依旧在那里。
萧天晨依靠着床,从衣服里取出一瓶药粉,“喂,还不想我死的话就去弄点清水过来。”对着越妮喊了一声,萧天晨感觉疼痛似乎顺着胳膊来到了喉咙。
越妮哦了一声就到院子里面的水井中打了一盆水过来,可是放在门口就又跑了出去,根本不靠近萧天晨,“喂,我说你看看我现在的情况还能够过去吗?”
“你刚才不是都起来了吗?自己过来拿。”越妮背对着萧天晨,心里默念着什么。
“快点弄过来,否则我真的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萧天晨大声吼了一声吓得越妮身体一抖,“你叫什么叫啊,我送过去就是了,不过你不许再说那些恶心的话了,不然我就杀了你。”越妮小脑袋缓慢的往回转,看到萧天晨一脸的愤怒,只好低下头端着水盆来到萧天晨身边。
“看我的脸干嘛?伤口在胳膊上,我说你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
“你好啰嗦。”越妮的目光缓慢的下移,刚刚看到那道伤口便迅速转过头去,“好可怕。”
“可怕?”
“是啊,流着血呢,丢掉算了。”
“丢掉?你每月是不是都把自己丢一次?”萧天晨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个看似冷酷的杀手说出来的话竟然跟三岁孩子一样幼稚。说完这句话实在忍受不住头脑中的眩晕感觉,再次倒了下去。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啊。你说啊,”越妮晃动了下萧天晨的身体,可是后者却已然昏了过去,还怎么回应。
忍着心中的厌恶感,越妮用手帕沾了些清水擦拭干净萧天晨伤口四周,然后拿出匕首在火上烤了下,然后处理起萧天晨的伤口来,整个过程萧天晨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让本来就十分害怕的越妮安心了不少。
其实萧天晨在她刚动了第一刀的时候就清醒了,可是却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否则谁敢保证这丫头不会落荒而逃,把自己一个人撂在这里。
擦了把汗,越妮浑身无力的坐在旁边,今天她可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生性喜欢干净的她平素哪有机会真的接触伤员,这次却是破了列。
“多谢。”萧天晨额头上也是布满了汗珠,然后在伤口上撒上药粉,疼痛感更加强烈。
越妮错愕的看着萧天晨的举动,“这个白白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原先是带状的,研碎之后就是这个了。”萧天晨有意跟这个单纯的丫头开个玩笑,看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白色的带子?你哪儿弄来的,师傅说这个脏死了,必须要扔的。”越妮十分认真的打量着萧天晨的伤口,“难道这个也能救人?”
“嗯,如果掺入一些其他的药材的话是治疗外伤的特效药。很珍贵的,你居然扔了,真是暴殄天物啊。”萧天晨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让越妮还真的以为扔掉的那些是好东西呢。
“可是师傅说那个脏,所以都扔掉了。”
“你笨啊,你听你师父说,你师父听她的师傅说,最上面的那个还没有发现这个的妙用,当然世代传下来就是你们这些糊涂虫咯。”
“不许你说我师父,哼。”越妮扭过头去,不过确实对那奇特的药粉感兴趣。如果以后师门的姐妹们都有了这样的特效药,那样子自己就不用担心比试的时候伤到她们以致于好几天都要帮她们换药这么麻烦了。
“我没有侮辱你师父的意思,作为补偿,我把药方给你们好了,但是呢我手里的药品也不多了,你们要负责给我提供些原材料,如何?”
越妮红着脸不说话,那个怎么能给他呢,“喂,你不说话就算了哦,说实话这药方要不是看在接下来几天还需要你照顾的份上我才不会给你呢。”
“用别的东西交换不行吗?这个有点为难的说。”
“别的?红薯的话也可以哦。”
听到用便宜的红薯就可以,越妮兴奋地凑到萧天晨身前,“真的吗?”
“当然,不过不是治疗外伤,而是当食物充饥有效的很。”萧天晨一脸的认真可是却这么戏弄越妮,自然让后者很是不满。
“切,你又骗我。不跟你说话了,”
“哎,等等,我现在真的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好了,如果我满意的话到我康复的时候就把药方给你,如何?”
“那必须是治疗外伤的,不许用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来冒充。”
“放心,如果我骗你,你就给我弄点外伤出来如何?”萧天晨咳嗽了两声,笑呵呵的望着越妮。
“好吧,你现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等等,如果你是要去通知韩真真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的好,”看越妮一脸的疑惑,萧天晨接着解释道,“杀我的人应该是安平成指派的,他的目的无非是想我死了以后韩真真可以死心,然后嫁给他。以他对韩真真那痴迷的态度,虽然还没有确定我已经死了,可是肯定已经急不可待的去找韩真真通报我的死训了,这个时候如果你告诉韩真真我还没有死,岂不是变相的*迫安平成继续追杀我吗?”
“这个。”越妮听萧天晨所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要瞒着师妹却是有些为难,自己一向不会说谎的啊。
“有什么好想的,这也是一种策略,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很多时候适当的利用下自己人才能让敌人失去戒心。而且这样子才能给我们制造充足的准备时间来报复安家,对吗?”
“嗯,我知道了,你心思还真多。”越妮关好门之后飞出这个荒废的宅院,大门口早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了,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会有人误闯进来。
萧天晨趁机休息了一会儿,等待体力恢复了些之后便到屋外看了看附近的情形,晒了会儿太阳后就拿出凌晗临走之时交给自己的玉佩,“到底是什么来路?”反复看了看却是一点思绪没有,毕竟这些世家豪门的核心人物都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印记的,而这些都是各个世家的秘密,萧天晨如何能够得知。
“喂,你怎么出来了?”越妮回来的时候看萧天晨躺在藤椅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晒晒太阳有利于伤口恢复,你连这都不知道,你师父都教了你什么?”
提到师傅的时候越妮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敬意,“师傅很厉害,她什么都会,我笨而已学不到她的一成而已。真真就比我强多了,师傅总说她鬼灵精怪的。”
“她的话我倒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她功利心太强,远不及你心地单纯。”萧天晨这是说的心里话,从第一眼看到韩真真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抗拒之意,这种人如果不发生超出特定的剧情的话是那种没有利益纽带的话就是陌生人的那种,这倒不是说韩真真为人有多差,也不是萧天晨如何功利,而是萧天晨不会白费功夫的去了解那样一个人,那样对他来说几乎没有意义。
“你不用夸我,我该怎么照顾你就会怎么做的,不会有什么改变,反正咱们也只是一时的合作伙伴而已,说不定以后会是敌人?”
“敌人?我是官府的,而你是江湖的,咱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次发生那样的对峙,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做了错了人们都会警戒的。”
听萧天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越妮也没有解释,反正跟柏青公子合作的话很可能就会对萧天晨这个人怀有敌意,毕竟朝廷也不是个太平地方。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说说外面的情况好了,虽然有伤在身,可是还是要为外面的事情做准备的。”
“你真的是为了升官才这么拼命的?”越妮不管怎么看萧天晨都是一个豁达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是那种执着于功名的人,而且以他的武功智谋再配合恐怖的家世,恐怕并不会为了功名而发愁。
“怎么这么问?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功名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道义是一种,还有很多其他的,至于具体是为了追求哪一个或许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明白做好了的话就能得到想要的那一样而已。言尽于此,至于你怎么评价我那就不是我该*心的事情了。”
越妮沉吟了下,然后将手里的点心递给萧天晨,又到屋里拿了茶壶,斟好茶后推到萧天晨面前,完全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如你所说安平成已经对韩家透露了你的死讯,并且*迫韩文同意真真与他的婚事,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初一,至于其他世家的反应目前还不明显,恐怕你这个穆斯是假的吧,我很难想象一个大世家的核心的死亡会如此平静?”
“真假又何妨,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私事,不会太多的牵扯到家里面的,而且这也是我成长的机会不是吗?”
“盲目的逞强会让你有一天欲哭无泪。”越妮对萧天晨如此的自负很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些所谓寻求历练的世家子弟虽然比那些整日花天酒地的败家子强些,可是仗着自己家世雄厚便胆大妄为,其实根本算不上历练,因为真正的历练是要拼死相搏的,而他们接触的太过浅显。
“你们是什么门派?”萧天晨突然对于韩真真这个千金小姐如何能够瞒过所有人成为江湖人而好奇起来。
越妮却是一脸的敌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紧张,我对江湖的了解几乎就局限于中原八大门派,甚至我连他们的方位都不是很清楚,只是随便聊天而已。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换个话题。”
“那你先说。”越妮自小在山门中长大,对于如何跟陌生人聊天很是陌生。
“可以,跟你说说我的家乡吧。我自小就生长在苏州湖畔,那里气候宜人、风景独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安静祥和的地方。夏天那里大多数时间都会下雨,所以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呆在家里看书,可是那样子会很闷,我就会想方设法的出去玩。对了,我在老家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我喜欢叫它阿宝,因为它鼻子特灵敏总是能够找到让我高兴的东西,作为奖励我就给他烤肉吃,又一次我在厨房偷了一只鸡然后带着阿宝到外面玩。我把鸡烤熟后就去找阿宝,可是回来的时候居然是一只还没有处理过的鸡。”
越妮听的津津有味的,“你记错了吧。”
“我也觉得是,还觉得很对不起辛苦了很久的阿宝呢,就急忙又给它摆弄起来,可是啊还没熟呢就听到有人喊自家的鸡被狗叼走了。我看看阿宝那模样,呵呵大笑起来,原来是阿宝回来的时候看我不在就偷偷的把烤好的那只给吃了,可是又担心我会责备它,于是它就到附近的村舍偷了一只回来。”
“嘻嘻,阿宝是只狗啊,不过它真的很聪明诶。后来呢。”
“后来我就给了那家人一点钱,然后把鸡烤熟后给阿宝吃了。它还不停地对着我摇尾巴呢。回家后我把事情告诉了外婆,外婆是那种典型的千金小姐,不是很喜欢阿宝这个品种的狗,可是那天她竟然也抱住阿宝,跟我说小时候我不管去哪儿玩,阿宝都会跟着,有时候外婆找不到我就派人四处找阿宝,只要看它在谁家门口窝着,我就肯定在那家里面藏着。”
“呵呵,那么说来阿宝跟你是死党咯。”
“当然,因为我很孤僻,没什么朋友,所以它就成了我童年唯一的记忆,也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幸福回忆,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会想起当初一起追赶夕阳的时候,不过每次都是我跑到半途然后欺负阿宝一个人跑回家,说它输了,然后也不管它高不高兴就抓它的毛。”
“哦,其实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懂事,而且你很幸运有那么个好朋友,那么后来呢?”
“后来阿宝死了,听外婆说是追赶一条母狗的时候被几只公狗咬死了,尸体都没有见到,外婆说怕我难过所以没有带回来,将它安葬在我家祖坟外的一块地方了。”说道这个的时候萧天晨的眼睛也湿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这个了,可是今天却又提起来。
越妮看萧天晨很难过,递给他一块丝巾,“我想它在天堂也会为你祝福的吧。”
“多谢,我当时没有哭的,真的很坚强,可是每次想到它的话我就会疯了似地在街上跑,直到累得实在跑不动,然后还在望着天边坠落的夕阳,阿宝就在那里对着我叫。”萧天晨闭上眼睛,压抑下哭泣的欲望,然后才接着说道,“三年前,突然间我要离开故乡去京城,真的很不舍得,那天早晨我再一次疯了似地在街上跑,跑出去好远好远,然后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看到天尽头的阿宝在对着我叫,我大喊你赢了,回来吧。它像往常我给它好吃的东西时候一样的活蹦乱跳,然后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说到这里萧天晨彻底哽咽了,实在不想再说下去,阿宝的死让他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渴望。
越妮看得出来萧天晨是发自内心的痛苦,可是自小同样孤单的她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靠过去坐在萧天晨旁边,“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我的家没有风景如画的庄园,更没有追逐夕阳的激情。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师傅带上山,在哪里我见到了很多跟我一样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大家一开始都不接受我,因为我长得很小,很瘦,她们说我肯定生病了。只有师傅一个人关爱着我,她总是跟我说要坚强,于是为了更多的跟她在一起我拼命的练习武功,一晃就过去了七八年,师傅依旧是那么漂亮动人,可是我却发现她的头上长出了白丝,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事事依赖师傅的孩子,我的下面还有更多需要关爱的孩子们,于是我更加刻苦,然后空出些时间来教导小妹妹们,减轻师傅的负担。感觉这样做我的心里就暖暖的。”
“嗯,可以理解。”萧天晨静静地听着越妮的话,感觉得出她对师傅的眷恋之情。
两人就这么谈论着彼此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
“什么?穆斯死了。”柏青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安家找死。对了,有没有确认穆斯的真正身份。”
“还没有,不过近期八大世家似乎都对青州感兴趣起来,会不会穆斯是个假名字,其实真实身份是八大世家的后辈。”手下低沉的嗓音,很具有感染力。
柏青点点头,“有可能,严密注视着八大世家的举动,一旦他们准备对安家出手,立即通知我。另外,我去了客栈,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我觉得穆斯让那些人吃了大亏,你去查清楚,如果确实如此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减少些顾及。”
“属下明白,至于韩小姐,要不要知会一声。”
“没必要,那个贱货自甘堕落,竟然背着我去色诱穆斯,以后一定饶不了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