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安家外面的越妮带领的第三队始终不见里面的人出来,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越来越焦急起来,“怎么搞的?还没出来”来回踱步着,突然听到了什么似地浑身一震,抬头望着西面的天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三队长,你带领一半的人继续执行任务,其他人跟我进去,里面出事了。”越妮语气急速的说完,然后率先冲了进去,刚刚还接到命令说到里面围困贼寇的士兵们听说有一股人从大门口冲进来,只得再次返回来迎战。
越妮心中更加的不安起来,刚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师傅,连她老人家都惊动了里面肯定危险了,心里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始终找不到萧天晨他们的位置。可是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小屋子。本想着就这么过去的,可是心中一紧,明明整个安家都乱套了,为什么这里还是紧锁着大门?试探性的一脚踹开大门,然后迅速闪身退开,并没有机关,越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竟然是一屋子的死尸,而且是那种面目全非让人心惊胆战的那种,身上还好像流着什么液体似地,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想要退出去,可是却碰到了桌子上的烛台,烛火掉在地上。越妮吓了一跳,顺着烛火一看才发现地上都是那种液体,小脸煞白的退了出去,然后抖动着双腿茫然无措的跑了。这可是她自小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心里七上八下的。
越妮刚刚离开不久,那个小屋子里面便剧烈燃烧起来,而且气味中散发出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因为大多数人都忙着追杀萧天晨他们,所以也没太注意,结果火势越来越大,隐隐的竟然将整个居住区包围了起来,等那些下人们急匆匆的想要逃跑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了退路。
萧天晨等人自然很快也发现了这边的火光,只得叹了口气,本来他是不想用放火这招的,因为很容易造成无辜百姓的伤亡,可是如今情势危急,越妮他们也只好这么做了吧。韩真真看萧天晨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两人这样子靠在一起太过于暧昧,还好天黑看不到她此时的害羞模样。
看到火势的方向安信扬着了慌,立即分派出大批人手去救火,而却命令剩下的人不遗余力的杀掉萧天晨他们几个,顿时压力骤增。
韩真真看萧天晨动作开始缓慢,好几次都是惊险的躲开,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想要离开以免成为他的负担,却被发觉了她意图的萧天晨更加紧的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动,到目前来看我还做不到让女人承担危险的事情。”
虽然萧天晨的举止很霸道,可是韩真真却感觉心中暖暖的,目光柔和的看着萧天晨。
“放箭,”安信扬听说又一拨人冲了进来实在担心安平成的安危,也不顾混战中自己的人马,就命令赶过来的弓箭手放箭。手下们犹豫了下很艰难的举起弓箭,此时他们要瞄准的不再是敌人,而是一直伴随着他们的信念,当兵味的是保卫国家,可是如今却要为了一城之主的私人恩怨而擅杀同伴,这根本不是在当兵,甚至于说不是在做人。
“刷刷”几声数十支箭飞进人群中,数十人倒地,萧天晨挥舞着宝剑在身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卫圈,箭支霹雳啪啦的掉落在地。身边的人都倒下了,萧天晨知道自己再也不需要顾虑什么,只要逃跑就行了,可是还有韩真真,有她在的话自己想要安然逃脱几乎不可能。
“停。”看到萧天晨跟韩真真在自己的弓箭手围攻下已然没了生路,安信扬抬起手示意手下人停止攻击,“穆斯?如果你说出你的本名的话或许本官会看在你的家族面子上饶了你。”
“是吗?安大人真会说笑,不过本少爷的家族之人只会在功劳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当然如果能够手刃你这勾结江湖邪派的逆贼的话或许可以。”
被萧天晨说穿了自己的阴谋安信扬也不恼怒,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让他过会儿嘴瘾又如何。
“安信扬,你应该清楚你做的事情足够诛灭九族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萧天晨语调平缓的说道,手中的宝剑也低垂了下来。
安信扬看看夜空,看看那些迷茫着的手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这么样子一步步地走过来,为了权势巴结那些人,为了掩藏罪证杀人夺权的事情干的多了,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没有那种想要劝你归降的想法,只是同样作为一个贵族子弟,我为你这种置家族利益于不顾的做法感到羞耻,家族是每个世家子弟的根基,是需要世家子弟去维护去添彩的,像你这种为了一己私利而废弃了家族使命感的人不配世家二字。我说完了,接着来吧。”萧天晨扬起手中宝剑,剑尖上流转着月光的清辉。
安信扬没有下令继续放箭,而是让手下去拿来一匹白布,扔给萧天晨,“给你个机会。”
萧天晨挑起白布,掷到半空中刷刷几剑将其砍成数段,“家族古训,死无完尸方为男儿汉。”说到这个的时候萧天晨脸上洋溢起一道自豪的笑容。
安信扬错愕了下,叹了口气道,“果然啊,早就该想到的。不过实在想不到你会死在我手中,说起来因为我的一点私心就让你死去还真是对朝廷的损失。”那句古训安信扬自然清楚的很,整个朝廷还有谁家有这般气魄,在一个英雄渐渐离去的时代,这样的人太少了。
“不需要了,来吧。”萧天晨身形再次晃动起来,夜色下仿佛鬼魅般,但是因为韩真真使得他的行动慢了许多,安信扬命令弓箭手退下,再次真刀真枪的拼杀起来,也算是对这位朝廷新星隆重的仪式。
“咣当”一声萧天晨的宝剑飞了出去,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冒着鲜血,韩真真吓坏了,可是看萧天晨却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一如他看到自己时候那样子冰冷的不近人情。折断一个小兵的长枪,枪头飞掷而出,刺入那人的胸膛中。
“老爷,不好了。”管家匆匆跑过来,在安信扬面前还跌了一跤,爬起来后拉着安信扬的衣服,“老爷,不好了,少爷被人抓住了。”
“废物。”安信扬一脚踹开管家,“人在哪儿?”话刚说完,只见一个娇弱的女子挟持着安平成走了过来,两边的士兵识相的往后退去,那些围困萧天晨的人也跟着往后退,谁知道这个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的家伙会不会再次突然下杀手,他那诡异的速度谁防得住啊,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放了他们,不然这小子死。”越妮将手中的宝剑往上提了下,距离安平成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厘米了。吓得安平成浑身发抖。
“放了他们?不可能,本官劝你还是快点放了他,否则你会后悔的。”安信扬一边威胁着越妮,一边眼神示意手下人不要放走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看到士兵们活动起来,越妮一使劲,安平成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这个没见过血的贵族少爷吓得嚎啕大哭,弄得安信扬只好下令停止。”放了他,本官保证让你离开。”
越妮将手里的剑又提高了点,吓得安平成赶忙说道,“爹啊,救救我吧,她真的要杀我啊。”
“如何?用贵公子换取三个平民的买卖划算的很,”
安信扬回头看了看萧天晨,“两个女人可以走,那个小子不行。如果你还是不肯答应的话那么尽管动手好了。“安信扬说完这话就转过头去,任凭安平成如何呼喊也不做声。越妮正为难的空当,萧天晨突然将韩真真扔出去,而他则十分诡异的穿行到越妮那边,剑尖直指已经软做一团的安平成。
安信扬大怒,抢过手下的弓箭朝着韩真真射去,手下们自然一拥而上想要救下少爷。越妮看到萧天晨的神色,在安信扬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后将他扔了出去,安平成大喊”我要死了”,其他人看到安平成身上的鲜血还以为真的重伤了,一部分人很自觉地围过去,保护少主子功劳可不小。
萧天晨跟越妮对视一眼,然后接着混乱飞上屋顶,几个飞跃到了府门外面,早已经等候在此的第三小队全力阻击赶过来的城卫军,掩护着二人离开了。
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隐藏地方,萧天晨才松了口气,越妮帮他脱下衣服,看到胳膊上那一道伤口,虽然很害怕,可是还是忍着给他包扎起来,萧天晨忍着剧痛没有吱声,等越妮弄好以后才好些。
“我师妹她?”越妮还记得萧天晨最后是把韩真真扔出去借此吸引安信扬的注意力来着,难道说师妹已经?
“放心吧,她早就被你师傅带走了,我扔出去的那个不过是个假的而已。不过你师父藏身的功夫还真厉害,到了我身边我竟然没有发现。”
听到师妹没事儿越妮才放下心来,“她都走了,那你干嘛还一个人在那边逞强?”
“咳咳,你以为我想啊,几十个人拿弓箭对着我,到处都是人,我走得了吗?”萧天晨心中那个苦啊,到处都是人,自己那功法又不能空间移动,始终是借助光线骗人的把戏而已,怎么能够逃脱。
越妮给萧天晨披上衣服,然后看看外面的天空,“你觉得城外如何了?”
“五五分吧。”萧天晨若有所思的说道,想到安家那个小院子里面的布置,那么城外的那个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柏青选择那边绝对是自讨苦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越妮扶着萧天晨坐好,然后在他身边靠着低声问道。
“那就要看柏青了,如果他能够*迫黑师傅使出绝招,那么我们就还有一线希望,否则除了失败别无他途。反正已经尽力了,抓不到他们也没关系。”
“你倒是想得开,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说算了就算了。你还真是冷血。”越妮虽然这么说,可是话语中更多的是伤感,而不是责备。
萧天晨搂过越妮的肩膀,后者只是稍微抗拒了下便轻轻的靠在萧天晨的肩膀上,“世间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后还有事情要做。”
越妮发现很多时候跟萧天晨说话根本就是自找麻烦,因为她总是无法找到说不的理由。不久她就睡了过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她实在太累了。
而柏青此时确实狼狈不堪的跟几个属下逃窜着,那个诡异的地方他是一会儿也不敢呆了,上百手下刚刚过去就被数不清的丝线切成了一堆烂肉,尤其是那些在丝线上滑行的黑衣人,更是如同鬼魅一般的残忍,肝胆都要被他吓出来的柏青只好选择逃跑,到这里他才明白原来实力真的这么可怕。
“少爷,前面是条河,咱们现在这里休息下吧。”几个手下簇拥着柏青,可是大家都没了精神,尤其是柏青,这次他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这就要走了吗?游戏终归是庄家赢的结局太过于无趣了吧。”萧天晨那轻挑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柏青的眼前,可是此时的柏青却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穆兄,你怎么也来了?”柏青话语中多了些悲伤之感,仿佛末日的英雄那样子无助。
可是萧天晨却在他身前几米开外停了下来,“柏兄,都到了现在了说出真名来吧。”萧天晨缓缓举起手中的宝剑,虽然还有些痛,不过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不要做彻底的输家,所以柏青必须死。
柏青的手下人当即围成半圆将柏青护在正中,“穆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吧,你这样做无非是让安信扬高兴而已。何必呢。”
萧天晨却是没有回应,冲过去剑花飞动扑哧几声那仅剩的几名护卫也倒在了地上,柏青跌坐在地,甚至都忘了逃跑。”穆兄,有话好说,别这样啊。”
萧天晨的剑指着柏青的脖颈,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还不肯说?”
柏青抓起一堆土朝着萧天晨扔过去,可是刚刚转过身却被一只脚揣在后背,整个人贴在了地面上,冰冷的剑就插在耳朵边,只要稍微动弹下耳朵就会离开身体。
“穆兄饶命啊,我,我是山西白家的庶子白庆阳,没什么名头的。”
萧天晨略微思量了下,“白家?”
“公子。”一个清丽的女子出现在背后,虽然略显憔悴,可是却无法遮挡那娇美的面容,身材虽然不够劲爆,可是却胜在比例协调,正是逃过一命的韩真真,此时她手中拿着宝剑指着萧天晨的后心,“你敢动公子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萧天晨松开右手的握着宝剑,将双手抬了起来,“可以了吗?”
“你先往前走几步,不许回头。”韩真真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决绝,倒是多了些犹豫之意。不过此时的萧天晨却没有任何感觉,他只知道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丫头很可恶。
恢复了自由的柏青连忙连跌带爬的来到韩真真身后,“真真,谢谢你啊。”不过看向萧天晨的眼神中却是很畏惧。
萧天晨转过身来,冷眼看着躲在韩真真身后吓得差点瘫在地上的白庆阳,不过萧天晨却是没有行动,静尘那老尼姑对韩真真如此器重,该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来,所以萧天晨会等,
“真真,我们走吧。”白庆阳拉着韩真真的手沿着河岸走着,等失去了萧天晨的影子才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萧天晨却看着树林一处出声道,“师太这是何意?”
树木背后慢慢走出的赫然正是一脸正气,身着白袍的静尘师太,“阿弥陀佛,公子又何须多问?”
萧天晨苦笑一声,“我真的无须多问吗?你们干涉了我的行动自由,给我以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师太这样还觉得我没有问一下的理由吗?”
“公子为何要杀白公子,你们同属世家子弟,相互残杀有悖伦理吧。”
就因为这个?萧天晨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江湖人的思想体系了,“正因为我们二人同属世家子弟,所以我们才会相互争斗,因为这是我们成长必须经历的阶段,也是世家去粗取精,升华的阶段。任何一个合理的机会杀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是每个人必须担负的责任。换句话说如果这次他胜了,那么他也不会放过我,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
静尘沉默了一会儿,让开道路,“公子既然选定了此路,那么请便好了,贫尼自然不会阻拦。”
“多谢。”萧天晨提剑追了上去,很快就看到那两个人影。
白庆阳看萧天晨再次追了上来,知道自己此次必死无疑,所以狠下心来趁着韩真真抵挡萧天晨的空当,掏出匕首抵在韩真真的后心,同时右手扣住韩真真的咽喉,“你再过来我就杀了这个贱人。穆斯,你不是跟她有*缘嘛。该不会这么绝情,上完就耍吧,啊,你说话啊。”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韩真真彻底懵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言语,可是萧天晨却毫无顾忌,狂奔而来,手中的宝剑发散出耀眼的光芒。
白庆阳看萧天晨不为所动,狠了狠心使劲捏住韩真真的咽喉,后者的脸涨红了,眼角也留下了热泪,她真的看走眼了,可是此时却已经晚了,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萧天晨身影一晃就要到达了,白庆阳匕首插进韩真真的后背,然后将她扔到萧天晨怀中,看着后背被血迹浸湿的衣服,白庆阳发狂似地笑着跑了。萧天晨接住迎面飞来的韩真真,那一刻韩真真真的好想在萧天晨的怀中就这么倒下,就像昨晚他那样子保护自己一般,可是此时的萧天晨面容冷峻,将她放倒在地,然后追着白庆阳而去。
“真真,现在明白为师的话了吧,他们的世界中女人像风筝一样。”静尘搂抱起韩真真,后背的伤不是很重,不过最严重的是心伤吧。
当一剑下去的时候,萧天晨目睹着白庆阳那绝望的表情,叹了口气,“终于走上了这条道路,虽然不清楚到底能够走多远,不过那是天考虑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好分内就好了。”回头望了眼奋斗了这么久的青州城,是时候说再见了,擦干净宝剑,萧天晨再次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