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守府另一侧的休息室里面,波恩公爵正听着手下密探的报告。
“你真得看到他坐着马车出城了?”公爵问道。
“是啊,在下亲眼所见,坐在车上的除了伊凡先生之外,还有那位惜玲小姐,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马车回来了,原本我们派人骑着马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但是跟踪者说,那辆马车一出城门就变得没有踪影了,守城门的兵丁确认他们看到马车突然间变得透明一般,除了车轮和马蹄声能够听得见之外,根本就看不见有车辆驶过。”那个部下回答道。
“大师,是魔法吗?你有没有办法破解这种魔法,或者是探测到伊凡的行踪?”波恩问道。
“幻术,简单的幻术,只不过要控制得如此精细,除了伊凡,没有人能够做到。而且他如果有意想要回避我们的跟踪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他对于我,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能够清楚得捕捉到我的魔法能量,同样也能够有效的骗过我的探测。”站在他身后的邪法师萨拉回答道。
“那么派出巡逻队,或者是经验丰富的搜索者,你看有用吗?”波恩进一步问道。
“伊凡是这方面的专家,没有比他更出色的搜索者了。”萨拉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波恩陷入沉思之中。而萨拉则悄悄得退到了房间一角的阴影里面。
透过一扇开着的窗户,萨拉注视着远处那灯火通明,热闹喧哗着的地方,视着那微弱的但是隔绝他人窥探的魔法屏障。
萨拉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轻得比划了两下,一道淡淡的几乎无法发现的烟雾将小厅笼罩了起来,那两道魔法屏障也被屏蔽了起来,一切都归于宁静。
现在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客厅中正在发生些什么了。
当黎明的第一丝曙光洒落到斯崔尔郡的土地上的时候,波恩公爵早已经坐在郡守府之中享用他那丰盛的早餐了。
在行省,波恩总督早起的习惯是出了名的。之所以出名,那是因为这家伙心血来潮的话,会强迫其他那些早晨喜欢尽可能同亲爱的枕头作伴的人离开他们最爱的大床。
受到波恩荼毒的人中,除了他手下的那些骑士和仆人之外,很多地位高贵的达官显贵同样尝到过这种滋味。
大清早起来的波恩今天倒是并不打算吵醒其他人,他一边享用着早餐一边盘算着下午召开的斯崔尔郡紧急会议上应该怎么作。对于会议的每一个步骤,他都要考虑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出动蓝海骑士团,什么时候调动哈休手下的骑士,什么时候将关在牢里的那些犯人提出来,怎样控制住局面,如果那些女神信徒发生骚乱应该怎么对付,如果贵族们有意见同自己争吵应该如何处置,每一步波恩都在脑子里面盘算得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波恩总觉得自己少算了什么。
他的心中始终存在一种预感--他将几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漏掉了。而这些事情完全有可能改变一切。
波恩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检查着会议的全部步骤。但是,那个令波恩无比不安的原因,他始终没有找到。这一切使得公爵越来越烦恼,甚至到了令他食不下咽的地步。
波恩离开餐桌,他轻轻挥了挥手,一边伺候着的侍从们知趣得离开了大厅。空旷的大厅中只留下波恩一个人,只见他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方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大厅之中。不安,烦恼渐渐在波恩的心中积累了起来。甚至变成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波恩从来不会轻视自己的预感。这种预感曾经无数次将他,将他那被称作不可战胜的蓝海骑士团从危险的边缘拯救出来。这种预感同样为他带来了无数次胜利。波恩从来没有轻视过自己的预感。因此他一定要找到那可怕的预感的根源。
沿着大厅一侧的廊梯,波恩走上郡守府的顶楼。
太阳还没有露出它的脸庞,天空中还依稀可以看到几点星光,远处的群山在灰白色的天幕之下画出一道淡淡的暗影。山坡下那茂密的丛林在黎明的阳光下黑压压的一片,从树林的枝杈缝隙间露出那么一丝微弱的灯光,那是看林人的屋子。
整个斯崔尔郡现在还在沉睡之中,除了郡守府偶尔有一两个窗户透出灯光之外,也就只有远处军神教堂中那始终不灭的祭坛的火光而已。
波恩信步走向顶楼西侧,靠着栏杆,他向远处眺望。
那个地方在黎明的暗淡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异常的宁静,茂密的树林和偶尔从树木从中显露出一角的建筑物,以及隐藏在那茂密枝叶底下的隐隐约约依稀可见的林间小路,使得一切显得如此自然和谐。
波恩看着那片土地心中暗自赞叹,真是一块人间福地啊。事实上他早已经将有关这一切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个医院的几位创始人,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特别是那个为他们家做了多年衣服的老裁缝,那更是波恩从小就认得的人。没有想到这位平凡得无法再平凡,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人物,竟然有着如此高超的才能。
而这样一位高明人物,竟然在自己身边默默无闻了这么久,最后让他焕发出如此灿烂耀眼的光芒的,竟然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
这不能不让波恩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现在,当他亲眼看到那个他原本一向不注意的小人物所创造出来的奇迹般的建筑的时候,这种挫败感就更加强烈了。
波恩突然间想到,自己实在是太不注意身边的一切了。
自己一向想当然得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所知道的那样,什么东西都隐瞒不过自己的眼睛,自己对于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面对着那片祥和宁静的地方,波恩再也不会有那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除了在那位老爹身上看走了眼,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但是却被忽略过去了呢?种种疑问伴随着阵阵不祥的预感向波恩涌来。
波恩向四周巡视着,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引起他怀疑的地方,每一处闪烁的影子,每一丝照射到地面的光芒都能够引得他注意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