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裁缝老头儿显然对伊凡的身份相当感兴趣,甚至询问起了这位钦差大人的事情起来。虽然他知道这是极其不符合身份和礼数的。
但是伊凡好像对此并不在意,而且似乎很乐意给这位老爹讲他的故事。因为他觉得他完全可以相信这位老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自己的本能和潜意识催使着伊凡这样做。而且老先生也知道一些事情,不然总督大人也不会让他来制作这件长袍。长久以来,伊凡都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一切,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一切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不是他不信任别人,比如惜玲,伊凡完全可以信任她,但是伊凡不想告诉惜玲这些事情,因为他不想让惜玲担心。
面对老爹那张沧桑,但是值得信任的脸,伊凡决定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这位老先生听,因为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那么让他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也许更好些,这样省去了这位老先生无谓的猜测,甚至有可能得到这位老先生的帮助,在这个时候也许这样一个人的帮助是对自己相当有用的。想到这里,伊凡静静得坐在桌案上,他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将自己的身份,自己帝都使节团出使过程中的经历,自己同大魔导士特罗德相结识的全过程,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波恩总督对于自己的那个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任命。
老裁缝越听越惊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孩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经历,这一切实在太离奇了,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孩子竟然拥有同大魔导士特罗德大人相当的强大魔法力,而且受到如此多的大人物的关注,不说这些,单单他那串长长的头衔,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了。
不过,老裁缝对此无比震惊的同时,他也为伊凡深深得担忧,确实,正如伊凡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早已经深深得陷入了一个难以自拔的泥潭之中,而且现在情况越来越恶劣,想要彻底得圆满得解决这件事情,那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
老裁缝除了对伊凡深表同情,同时,他也为帝国的命运担心着,同时,作为一名东南行省的人,老先生更是对自己的家乡有着深深的担忧。
老裁缝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左右为难的境地,平生第一次感到软弱无力,从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当年自己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也没有放弃过希望。但是这次不同,这一次老人的眼中没有看到一点光明灿烂的未来,只有一片灰沉沉的没有止境的景象。
老裁缝第一感到自己已经老了,而这原本是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情。
老者沮丧地默默坐在躺椅之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保持沉默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什么主意了。
伊凡始终默默得坐在一旁,他等待着老者进一步的指点,他实在希望老裁缝能够提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宝贵意见来。但是老者迟迟不说话,令伊凡心中忐忑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渐渐回过神来,他抬起苍莽的双眼,静静得扫视着伊凡。最终,老者慢慢得闭上了双眼,声音低沉得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打算乘着这次巡查的机会,到行省各处去看看,顺便避避风头,我想总督大人之所以这样安排,应该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吧。”
“躲避?只怕避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吧,以总督大商人的性格,他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的执着可是相当可怕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老裁缝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今天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你还把这件长袍带到我这里来干吗?难道长袍破了吗?想要让我帮你缝补一下?”
伊凡听到老裁缝如此问道,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今天来这里,原本是想请您,将这件长袍送还给总督大人,我自己送去可实在不太方便,希望能够劳动您的大驾,帮我跑一趟。”
老头听到伊凡如此回答,默默得点了点头,其实这原本便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伊凡显然误会了老裁缝的意思,他天真得以为老裁缝答应了他的要求,因此,伊凡喜滋滋地将长袍塞到老裁缝的手中,高兴得说道:“谢谢,真是万分感谢,您可解决我的一桩难题了,太谢谢您了。”
说着,伊凡还害怕老头会反悔,因此他连忙向老裁缝告辞。
愣了半响的老裁缝,一时之间没有回过味来,他呆呆得手中托着那条长袍出神,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手中捏着一个烫手的热山芋,而且这个烫山芋,沾上手后,甩都甩不掉。老裁缝不禁犯起愁来,他可不想夹在中间受罪,这件事情原本与他完全不相干,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卷入这个超级大麻烦之中。
这个麻烦,即便是让那些高官贵族们遇上了,也会头大无比,痛苦万分,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无权无职的平民百姓。但是,就这样对所有事情不闻不问,明知道最终的结果对于所有的人来说全都不是一个好事,尤其是总督大人,自己该怎么给大人解释呢?
一想到这些,老裁缝便心事重重,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实在太老迈了,他平生第一次想到,也许自己应该退休了,应该回到家乡去安渡晚年,也许那个样子对自己更好些,总比现在这样,卷入到这件天大的麻烦中去,好些吧……
而从老裁缝的店铺中出来的伊凡心情真是轻松极了,他迈着欢快的脚步,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心情愉快的他也不辨认方向,随兴得在街道上面闲逛,时而穿过繁忙的商业街,时而拐进热闹的小集市,时而又徘徊在那些露天广场上面,而这一切,都令身后跟着的那些监视者叫苦不堪,这样子的跟踪可实在是太累了。再说伊凡特别喜欢逛那些小集市,这种地方人群拥挤,想要跟踪一个人极其麻烦,而且这样子的小集市总是有无数的出口,谁也不知道,伊凡会从那个方向出来,而想要将整个集市每一个出口全都进行严密的监视,以他们现在的人手根本就不够,因此除了紧紧盯在伊凡身后,不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但是这种办法同样不是万分保险的,因此当伊凡从几个集市中钻出来的时候,身后的跟踪者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伊凡对此一无所知,等到他回到大使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