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石洞不大,一望之下,便一览无余。洞内只有一个石案,案上摆着五件物事,一块灵石、一把短剑、一面盾、一套铠甲、一粒珠子,似是实物,又似虚影。
这蓝色之门仍然是单向开启,能进不能出。陈埃将石洞探查一遍后,心下微惊,这个石洞里再没了别的门户,那他岂不是身陷绝地?不过陈埃旋即释然,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若有,柳校长和云映雪必会提前告知。
站在石案之前,陈埃对着那块灵石,小心的伸出手去。
就在陈埃手触到灵石的一瞬,变故突生,石案上骤然发出刺目强光,把他周身笼罩。陈埃眼睛一花,周边景象突变,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异空间。
这是一片朦胧的世界,四面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唯独面前的一块晶莹璀璨的淡蓝色灵石,分外清晰。陈埃的身体,也不再受自己控制,如飘在云端,如似浮在水中,毫不受力。
“有缘人,汝乃第六位悟我炼器之术者。聚神识于所见之物,余带汝感悟炼器之道。”
水神那悦耳柔和的声音,飘荡在这如梦似幻的空间里。
陈埃依言而行,凝神静气,放出神识,笼罩了那块淡蓝色水相灵石。灵石在他眼中,开始迅速放大,他立刻感应到:那块灵石之内,竟然有着和人体经脉类似的脉络,只是有些脉络断了,有些缠绕在一起,错乱纠结。
水神的声音继续在空间里回荡:“依我之言,接续断裂脉络,理顺纠结之处。”
陈埃*控着神识,开始一根一根的接续,一丝一脉的梳理。
水神的声音,则不时提醒着他,该如何巧妙的使用神识,接续梳理时该注意些什么。
做这些需要极其细致耐心,灵石之内的脉络,脆弱不堪,稍有不慎,便会破裂,虽然仍可接续,但却会使脉络减少许多。梳理出的脉络越长、越密,灵石的品相也就越高。
不知过了多久,陈埃终于把这块灵石内断裂的脉络全部接续,所有脉络也都连通理顺。那块灵石,体积小了一半,颜色也变深了很多。神识略一探查,即可感应到,其内蕴含的灵气浓郁之极。
“提炼灵石,乃炼器炼丹之根本。一法通,则百法通,明提炼之理,则炼器易耳。”水神话音方落,陈埃的眼前,便又清晰的显现出那柄短剑来。
“此剑名寒瀑,乃余以镜湖底之寒铁,融七股天然之水相灵源,炼制的第一件灵宝,汝可细细体悟。”
依着水神指点,陈埃又将神识集中在那把短剑之上。此剑,陈埃见过,镜湖仙子林映雪与他过招时,所用之剑便与此剑一般无二。
在来此之前,陈埃对幽蓝剑内的脉络,已有所察,此时再悟灵石提炼之法,又有水神指点,短剑内的灵脉的各种细微之处,立时了然于胸。
两番感悟,陈埃对于炼器之道,也有了明悟。水神所指点的“炼器之术”,便是利用神识,对灵宝内的灵络进行梳理、修复,从而使真力注入灵宝内时,灵宝可以发挥最大威力。
至于灵宝内的脉络排布,则不能做大的改变,只可顺势而为。既成灵宝,自有其特异之处,缘何能形成这些脉络,却是极深奥的学问了。
当然,灵石、灵宝内的这些脉络,比之人体内的繁复的经脉,还是要简单的多。
陈埃又思及行功路线,则更觉复杂深奥。不论龙战天的无名心法,还是雪家的彩云心法,以及陈埃所见识过的种种功法,都迥然不同。他可以领略到功法的威力,但缘何这般运转真力,却是现在的他所不能理解。
眼下虽无法探究其本质,但记牢这些脉络的排布,自会受益无穷。陈埃又细细体味了一番,他确信,只要有材料,自己现在也可以炼制出一件灵宝来。
接着,盾牌、铠甲又先后现出。如前番一样,陈埃又*控神识,把盾牌和铠甲的脉络,也体味了一遍。盾和铠甲,都是用来防守之用,其内的脉络,和先前的短剑,也截然不同。
最后显现而出的,则是那粒珠子。
“此珠名云珠,极品灵宝。天地异宝,俱有其灵,可感应其灵脉,却不可强改。否则必受反噬,或神识受伤,或毁灵宝,皆得不偿失。若有机缘,可于极品灵宝成脉之际,以心引导,则成天地至极之品,可人宝合一。”
陈埃心神巨震,此珠,竟是极品灵宝!便是自己得自大裂缝中的幽蓝剑,红脸长老曾坚鉴定过,也不过是上品灵宝。
按下心头震撼,陈埃极细致的感应了一番云珠,将云珠内的脉络排布,牢牢记在了心里。
神识从云珠内退出,云珠便缓缓消散。
身躯一震,陈埃重又回到了石洞之中,仍然站立在那石案之前。石案上的灵石、短剑、盾牌、铠甲、珠子均已消失不见。
梦幻空间内,陈埃不知时间。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瞬,他也没感到饥饿,也无法判断过了多久。
石案之上强光再闪,陈埃所在,不由自主的又换了一个空间。
这次却是出现在一个石屋内,两个一身白裙的女子过来行礼,正是红莲、白兰。
“恭喜陈公子,喜得水神传道!”
白兰拿出一个簿子来,巧笑嫣嫣的递过:“公子可愿将传道坛之经历记录下来?”
陈埃二话不说,拿过簿子,细致的记录了自己所行所见。受人恩惠,当有所报,这不过举手之劳。
“柳先生已于三月前离去,公子若想立即离去,我们可送你到岸边。”红莲笑道。
“我欲向云仙子辞行,可方便?”陈埃问道。
“似公子这样的人,倒不多呢。公子之情意,我们先代镜湖门谢过。云仙子一直在水神山恭候,我二人这就送公子过去。”红莲、白兰面现喜色,齐齐施礼。
坐着木筏,陈埃返回了水神山。
靠近山顶的一个大院子里,云映雪依旧一身白衣,面罩轻纱,亲自在大门处迎接。
云映雪的香闺,也是一栋小木屋,陈设简单,却有淡淡幽香,弥漫屋内。
云映雪翻看着红莲、白兰所带来的铺子,轻声道:“陈公子确是赤诚之人,映雪甚慰。入得水神洞府之人,十人倒有八人是径自离去了,也不愿在簿子里记录真实见闻。”
陈埃端着云映雪亲手冲泡的香茗,微笑道:“陈埃受镜湖门大恩,岂有不告而去之理?”
“此次论道,五人进入传道坛之门,除星前辈外,共四人进入了水神洞府。公子可知,他三人为何早早出了洞府?”
“在下不知。”
“进入水神洞府者,多入中右之门。据映雪所知,其二门内,步步机关,迄今为止,还从未有一人有所收获。且只有一个结果,被传送至此,而后羞怒而去,甚至转而对我镜湖门,也起了怨念。这传道坛,只有一次进入机会,那两处洞府,或许成千古之谜。
“因有历代祖师遗训,只进左门,感悟三态凝丹之法。所以,进入左门的,多是我镜湖门人。至于炼器之术,镜湖门中,也有记载。不过,因感悟不同,历代前辈之记述,也有所差别。映雪适才细看公子所记,详尽之极,镜湖先祖,也有所不及,此后必成我镜湖门一大经典。映雪感激之至。”
“映雪冒昧,敢问公子,可是修习了水相功法?于三态凝丹,有何高见?映雪愿和公子探讨。”云映雪侧头询问。
陈埃闻言,心头升起一股暖意,这镜湖仙子分明是怕陈埃没有完全领悟“三态凝丹法”,想要帮助于他。于是拱手道:“云仙子盛情,在下心领。实不相瞒,在下所修功法,为六相同修,现丹田之内,六相丹晶已结。在下不想更换心法,所以……有负云仙子美意了。”
水神的三态凝丹之法,是借三态之力凝丹,而陈埃现在的六相丹晶之元力,已可以互相转化。这就叫陈埃不能不佩服龙战天的无名心法了。尽管称之为神,尽管水神山是天下练气之圣地,但这三态凝丹法,和陈埃所修无名心法,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当然,这是针对陈埃的六相天赋而言,若是对水相天赋来说,那自然是三态凝丹法实用了。
云映雪娇躯威震,许久后,缓缓道:“公子不凡至此,非映雪能料也。其后的修为,必然远超同侪。”
告别了云映雪,陈埃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
云映雪虽未提及水神存在的年代,但陈埃推测,这水神,应该晚于龙战天。其时,练气士的修炼,与现状接近。
无名心法、彩云心法,三态凝丹法,都是一种对练气本质的探究,路不同,终点却是一个。
这些年在蓝月学府所学,都是一些基础,真要明悟这些,还是得靠自己感悟。此番先后经历海中感悟、水神传道,对于凝结内丹,陈埃心中已然明悟。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在大裂缝中,便可以将五相修炼到九级巅峰,然后再把光相修炼到九级巅峰,便可顺利凝结内丹,踏入宗师境界。
千湖风光虽秀丽无比,陈埃却再没有了游览风光的心情,他迫不及待想立刻就回到大裂缝中,静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