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白竟然毫不犹豫的跟着陈埃一起出了蔽日大森林,来到了五指山。
自离开大裂缝,陈埃便一言不发,一路沉默着,神情冷峻,目光如刀,似可杀人。
小东月也不言语,见到了新奇之物,也从不发问。经历了家人尽丧的人间惨剧,这孩子似乎童心已泯,稚嫩的小脸上,挂满冷漠和坚毅。
陈埃怕小白吓坏了猎户们,把它留在了山下一处密林里,抱着东月上了中指山。
猎户们见到陈埃,已不再躲避,但没有人说话,低着头挤在一处,看向陈埃的目光,满含悲伤,又有些畏缩。那一场血案中,两个族长身亡,数十个五指山中的勇士丧命,这些天来,猎户们一直生活在极度的惊恐和不安之中。陈埃归来,终于让他们从惊恐中稍稍回复过来。
陈埃轻轻放下小东月,柔声道:“东月,叔叔要去为你父母、姑姑,为五指山众叔伯长者报此血海深仇,你便留在山上吧。我若不死,必回来看你。”
复向众猎户朗声道:“诸位乡亲,我陈埃,也是五指山一份子。此事,我一定要讨个公道,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手刃元凶,以告慰死难者亡灵。”
一个猎户冲着陈埃跪了下来,低声啜泣。
更多的猎户,也跟着跪倒在地,唏嘘声响成一片。
陈埃虎目蕴泪,走过去一个一个的拉起猎户们。
小东月也跪了下来,一脸坚定,一字一字道:“陈叔叔,诸位叔伯,东月不愿留在山上,虽帮不上忙,但我想亲眼看见凶手伏诛。求叔叔带着我,叔叔死了,东月也不想偷生。”
陈埃拉起东月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以目光询问猎户们。猎户们纷纷点头。
陈埃柔声道:“好,叔叔便带你去。反正你迟早也要踏上练气之路,从今天起,叔叔就传你练气之法。”
东月的小脸上无悲无喜:“叔叔,我要去收拾一下东西。”跳下地来,跑进家中,片刻便背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
尽管在猎户们面前说得坚决,但此行,陈埃并无任何把握,那五个凶手,都是高阶强者,而且,对于他们,陈埃一无所知,谁知道他们身后,又有怎样的势力。但此时,他却没有丝毫顾虑,去讨还血债,天经地义!他想起了为村人打抱不平的钟庆义,这一刻,他完全理解了钟庆义缘何义不容辞的去斩杀春怀忠、龟稽。
临走前,陈埃想再看一眼次中指山的学堂,便独自上了次中指山的山顶。
次中指山顶已是杂草丛生,院子里的花草,完全被淹没。
学堂的门紧闭,再没了琅琅书声。
静立在山风中,耳边又依稀响起了菊香那悠扬的歌声:“五指山之巅,花香淡,山花不争艳;五指山中人,心赤诚,有苦有梦无怨。
风拂巨木,如擂战鼓,声声催,林中雄鹰飞远;雨打绿叶,似泣似诉,滴滴碎,倚窗少女迷眼。”
泪水再次模糊了陈埃双眼。
五指山下,陈埃抚摸着小白硕大的头颅:“小白,我要去追寻凶手了,你回到森林里去吧。若我能顺利回来,那时,我们便一起在大森林里住下来。”
小白轻轻摇了摇头。
“你要跟我一起去?”陈埃有些愕然。
小白用力点了点头。
即便是在极度伤痛之中,陈埃的心头,也难免泛起一阵欢喜。有了小白,此行方便多了,危急之时,还可以让它保护东月。现在的小白,先后两次服食异果,便是九级的战士和练气士,怕也不是对手。
山有德离去前曾说过,到县城的校尉衙门,能打听到凶手的行踪。所以,陈埃抱起东月,坐在宽大的虎背上,直奔林远县城。
小白之速度,便是比起铁翅巨鹰,也要快上几分,白影一闪,眨眼之间,便奔出数十里。偶尔遇到路边的行人,往往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再看时,却一无所见。
到了县城,陈埃红着眼睛,面沉似水,直闯进校尉衙门。
这么多年来,包括在地球上生活过的岁月,他还从未如此愤怒、悲伤。胸中的怒火,已烧得他性情大变。
守门的卫士,见一只巨大的白虎背上,跳下了一个身着练气士长袍,佩戴着七星徽章之人,登时呆若木鸡。他们何曾见过此等人物!
陈埃径直从卫士身旁走过,一阵风般冲进校尉衙门的大堂之上,大喝一声:“来人!”声如霹雳,几欲震破屋顶。
大堂的卫士,比门前的卫士机灵很多,见一个高阶练气士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忙一溜烟的跑去禀告了。
不多时,县城校尉带着手下人,急急火火的跑进大堂,对着陈埃施了个军礼,大声道:“林远县校尉,见过蓝月勇士!”这校尉毕竟是五级战士,训练有素,还算沉着,但说话之际,还是脸色发白。
陈埃尽量把声音放得和缓,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一股寒意:“你认识我?”
“陈先生乃紫旗大臣、蓝月勇士,是我林远县之骄傲,卑职怎会不识?”他这话虽含阿谀,却也是事实。陈埃获赠“蓝月勇士”称号后,《蓝月纪事》大加宣传,还绘制了一幅女王亲自为陈埃佩戴蓝月勇士徽章的画面。林远县之人,向以陈埃为骄傲,所以,县城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见过陈埃的画像。
“五指山惨案,你可知晓?”陈埃冷声问。
那校尉也是个聪明之人,平日里一向很关注五指山。惨案发生后,他一直忐忑不安,不论如何,在他的辖区有人行凶,他难辞其咎。他早就防备着陈埃会过问此事,所以倒是做了一些准备。
“卑职知晓。并且曾亲自前往查案,历经波折,也查出了凶手,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画影缉拿。”说完,挥手叫手下人拿了五幅图,在陈埃面前展开。
“此五人即肇事凶手,卑职多方打探,得知五恶徒从五指山处进入了蔽日大森林,再不曾出来。五指山周边,卑职已布下天罗地网,如若他们再出现,卑职必当亲自带人前往缉拿。”
陈埃叹了一口气,“他们来自何方,你可知晓?”
“卑职已查得,他们从东方一路而来,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若有消息,可通知云旗商会转告我。”那五幅图,和古树传递给陈埃的画面中人相符,县城的校尉,能知道这么多,足见他们也尽心了。陈埃没有再为难校尉,即便是他们真的遇上了那几个凶手,也无力缉拿的。
沿着蔽日大森林,陈埃一路向东,每到县城,必至校尉衙门和云旗商会查问,这些地方提供的信息基本一致,都曾见过此五人自东而来,却不曾见过返回。各县衙门倒也算尽职,而云旗商会,早接到总会命令,全力配合探查凶手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