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探马星夜来报,辽东公孙先我们一步,率大军来攻我辽阳,领军之人正是玄菟郡守公孙度,大家都说说想法吧。”赵云朗声道。
“末将以为我军一方面可派少许军队佯装大军支援辽阳,另一方面,既然他们倾巢而出,后方玄菟城定是空虚,主公可率亲率大军绕道袭击玄菟城,趁其不备,拿下玄菟城,到时在与辽阳的军队内外夹击,辽东可下。”甘宁提议道。
“恩,兴霸之策和我同两位军师不谋而合,既然如此,那就依计行事,颜良。”
“末将在!”
“守备在辽阳的是何许人也?”
“回主公,守卫辽阳之人乃是末将从屯田兵中一手提拔而起之人,名唤廖远,此人为人冷静,颇有大将风范。”
“既然如此,那颜良我命你率本部白马五千星夜驰援辽阳,务必坚守到我大军攻下玄菟城。”
“喏。”
“宴留,魏攸!”
“属下在。”
“你二人分别出使高句丽和鲜卑,稳住两方。高句丽那边还好多,至于鲜卑那边,就问候一下我们的慕风单于,若是他胆敢出兵阻挠我大军,我辽东定和鲜卑不死不休!”赵云此话一出,立刻杀气四溢,众人都不禁一怔,赵云对这次辽东之战是势在必得,觉不得任何人来捣乱。
“郭嘉!”
“属下在。”
“襄平就麻烦你守家了。”
“遵命。”
“好了,其余人等速速返回营地,明日此时,祭奠枪冢后大军出发,剑指玄菟。”
“喏。”
“颜良,你把军械所研制的守城用具带上些,原本还想等这些军械能大量制造后再对辽东公孙动手,现在只能提前了。”
……
枪冢,实则就是安放在战争中不幸身死将士的遗骸的宗庙。辽东白马义从又多使枪槊等长武器,因此,每有辽东一位将士战死沙场,赵军便将其灵位和骨灰放于宗庙之中,然后在宗庙的空地前立上墓碑,同时深深立在这辽东土地上的还有他们身前的武器——枪槊。久而久之,此地枪槊林立,名为“枪冢”。
取这一名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大汉律例,宗庙乃是一国供奉历朝历代君王牌位之地,庶人禁止设宗庙,为了避免被人抓住口实,便取此名字当初赵云以“将士为国尽忠,阵亡自当要隆重祭奠,以安将士家属之心,以励全军将士之志”为由提议建立宗庙也不是没有人反对,郭嘉就是其中一个极力反对之人。
但几个武将却都是极力赞同,最后赵云以“投票表决”解决了这争议,贾诩等人弃权,唯有郭嘉一人反对。这建立宗庙一事便就这般定了下来。
见如此,郭嘉也是不禁苦笑,不过却也毫无办法,赵军现在是以武为尊,赵云自然是倾向于军队,当即也不争执,便坐了下去。
见到郭嘉不再反对,赵云才微微点头,旋即对着郭嘉道:“奉孝,你可莫要怪我们这些军爷欺负了你。”
听着赵云这句半戏谑的话,所有人都不禁哑然失笑。
郭嘉刚刚坐下的身子急忙站起:“主公说的哪里话,诸位将军体恤部下,乃是我辽东将士之福。”
赵云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全权托付给奉孝负责了。”
郭嘉苦笑一声,点头应允。
最后,建立宗庙一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起初宗庙刚竣工之时,辽东将士的家蜀都不愿意将遗骨拿出来放在宗庙,而是都埋在了家族的祖坟之中,赵云左思右想,旋即传令,日后每次领军出征之前,他便率辽东所有将领,前去宗庙祭拜阵亡将士,此举果然吸引了大批阵亡将士的家属将将士的遗骸送入宗庙之中,渐渐的,辽东百姓皆以参军战死沙场为荣,因为这样即使身死,所有辽东的百姓还时刻会铭记着自己,久久不忘。
翌日,天刚刚亮。
清晨的空气异常清爽,与中午的燥热迥异。
这里是距离襄平城三十里的襄山,说是山,却不过是一个土包而已,在这辽东平原之上,人们倒是以山称之。赵军的宗庙,即枪冢,就建在此处。
远远看去,晨辉初上,金光散逸,映照着襄山上整齐的垂柳,一股神圣感油然而生。
郭嘉曾特地找风水先生选址,最终选定在了襄山。上面一排排柳树,皆是从别的地方连根挖来,种在山上的,此时远远望去,异常壮观。
在此刻的山下,兵士们身穿锃亮的黑色铠甲,头带铁盔,红缨一片,长枪林立,队列整齐。
在全军的最前面,赵云一身戎装,贾诩和郭嘉二人一身白衣,负责主持这场祭祀。
咚咚咚……
晨鼓之声轰轰响起,这时,被埋葬在宗庙之中的阵亡将士家属披麻戴孝而来,更有一些老妇人,在赵军的搀扶之下,痛哭流涕的来到了赵云等人身边。
赵云面色沉重,将一名老妇人扶住:“夫人。”
老大娘摸了一下满脸的泪水,抽噎道:“将军,老奴今年八十有三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就这么去了,将军为我儿报仇啊。”
赵云心神颤抖,扶着老妇人道:“夫人,请你务必放心,儿子不在了,还有我,还有这些将领,还有我千千万万的赵军将士,他们都是你的儿子。”
老妇人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将军,我孙子刚刚回来,我已经叫他参军了。”
赵云点头:“夫人,随我一同前去祭拜吧。”
赵云扶着一名老大娘,后面跟随着阵亡将士的家属和军队将领,最后是大队的赵军士卒,这些士卒整齐的战列在道路两旁,臂膀之上,皆缠有黑色丝带,以示祭奠。
绕过最前面的一片树林,众人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起来,在郭嘉宣读完祭祀的陈词之后,诸多阵亡将士的家属开始各自捧着吃食来到自家人的墓前。
墓碑皆是用石块打制,一道墓碑之上,镌刻着一位阵亡将士的姓名。
赵云随那位老大娘一同来到了他儿子的墓前。
“林重之墓。”赵云默默的读了一遍。
老妇人一边将祭拜的茶点和烧纸放在坟前,一边哽咽道:“我林家本来是乐浪郡的名门大户,但是却仅有这一个子嗣,一脉单传,后来受到官府的压迫,家里大半的财产都被抢走了,我儿林重便带着一家人到了一个小村子之中,企图就这般宁静的生活,也不想再添烦乱。却不料当地的污吏无法无天,夺了我们土地,又奸污了我的儿媳,正在这个时候,将军来了,我儿便投了赵军。”
赵云点头:“百姓们揭竿而起,实在是被朝廷*的没有一点活路了。”
老妇人微微点头:“我还有一个孙子,从小就去了南方,不过一去便是二十年,如今年岁也和将军差不多了,我已经让他从军。”
赵云点头:“不知你孙子现在哪个军中。”
“听说他现在正驻守在辽阳。”
这时,贾诩走了过来:“主公,已经有不少百姓前来观看。”
赵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去祭台吧。”
祭台是整个宗庙的核心建筑,位于襄山的山顶,四面郁郁葱葱的皆是柳树,但是山下的百姓仍旧能够看到山顶的情况。
铛——铛——铛!
一记记钟声不断回响,赵云率领一干武将,缓缓的登上了祭台,祭台是一个方圆五丈的平台,位于山顶,平台东面是一面巨大的石碑,石碑之上镌刻着所有阵亡见识的名字。
石碑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前还摆放着巨大的桌案,桌案上盛满了猪头羊首。
赵云手持三根巨香,已经点燃。
铛……
又是一声钟响,赵云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随着赵云的跪下,跟随在赵云后方的诸多武将文臣,也都跟随着跪倒。这些人手中也拿着香,只不过要比赵云手中的小了很多。
所有的士兵都注视着山顶,看到赵云和诸多将领下跪,整个襄山上的赵军也齐齐单膝跪地,手仗长枪。
站于山下的人,都是辽东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但是在看到这种庄严的场面之后,无不是肃然起敬,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唯有清风吹过。
很快,所有的百姓也跟随着跪倒在地,神色庄重,眼神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