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大捷!襄平大捷!”
身在昌黎的魏攸,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中,还未清醒过来,便被这突如而至的欢呼声中惊醒。
“什么!”未待身旁伺候的仆人应答,魏攸拿在手中漱口的茶盏激动的险些跌碎在地。
“襄平大捷!襄平大捷!”嘴里头反复嘟囔着这四个字,魏攸已然走到近前,未抬头间,差一点便碰到面前的门柱。
家里的仆人喘着粗气,对着魏攸道:“大人,辽东太守赵云,昨夜偷袭敌营,斩将夺旗,大胜而归。现在城内到处都是他大胜的消息!”
“那鲜卑大军怎么样?”
“鲜卑溃不成军,连退三十里,不敢攻城!”
“什么!”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从一醒来到眼下,昌黎城传颂的都是这个消息,魏攸呢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昌黎相当于是襄平的子城,两者距离很近,这也是为什么赵云能及时的赶往襄平以及魏攸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襄平大胜的消息。
虽然魏攸帮赵云隐瞒了乌丸大人苏仆延死亡的真相,但他也是没想到这次鲜卑会有十万人犯边,说实话他对年纪轻轻的赵云没有信心,不过却是始终让人关注着襄平的风吹草动,原本是想等朝廷的援军来再做打算,可是现在赵云却靠五千人大胜鲜卑十万,这赵云还真是让已是年近不惑的魏攸刮目相看,也更加坚定了他跟随赵云,实现理想的决心。
“他们才多少人,竟然偷袭十万鲜卑,还打个鲜卑措手不及,真是……真是……”魏攸也不敢想象,昨夜夜袭的场景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仆人,压低声音,回道:“听说只有九百!”
“九百?”
魏攸瞪大了双眼,望着襄平的方向,道:“辽东之主,将来必是此人。”
九百人夜袭十万人的鲜卑,这还是对等的战力吗?需要什么样的勇气,才有人能做得到。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还成功,把十万鲜卑杀的大败,连退三十里。
即便,大汉无双的霍骠骑也用了五千人才能做得到。
这赵云当真是霍骠骑重生?
“九百破十万,啧!真是一群疯子!”魏攸碎了一声,不过眼神中却满是激动。
“不仅是个疯子,相比鲜卑,他们才更像是一群狼,一群精诚团结的狼。”魏攸没有想到,就在襄平出现豁口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他赵云击退鲜卑,又夜袭鲜卑大营,创下这等战功,不仅把十万鲜卑打得大败,而且还斩将夺旗。
这简直就是旷古未闻!
……
“什么,襄平城大捷,九百破十万?”
辽东大地的某个地方,同样震惊的表情在四处上演,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九百破十万。
“这是哪来的消息?
公綦稠颤抖着胡须,有些气愤的吼道:“这是哪里来的消息,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鲜卑来犯之敌整整十余万!九百人就能攻破他们?别忘了在高柳县,大汉倾兵数十万精锐,还不是一败涂地,他赵云就是个天神,又能杀多少人?这不就是谎报军情吗?”
“听辽东那头的乌丸和鲜卑人说的。”
报信的探马有些怯意的回道。
“下去,不问清楚,这样的小道消息一概不准乱传。”
公綦稠大怒,脸色一怒,怒斥道。
“公綦校尉,貌似这样不妥吧!”
朝廷派来的使臣抬头看了看公綦稠,他颚下无须,面白如雪,是位真正的太监。
“呃。上使,这都是他们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公綦稠肚子里怒火在盛,他也不敢在面前这太监面前表露出来,点头弯腰,陪笑道。
“以讹传讹?”那太监眉头一挑,尖锐的嗓音抬高,抬头看了看公綦稠,道:“不能吧?乌丸人乱说倒是有可能,可是鲜卑人总不会疯了吧,这样说,他们不怕乱军心?”
“这。”公綦稠迟疑一下,随即回应道:“也许这是鲜卑人用的计谋,等朝廷发兵,进而歼灭我们这些援军。”
“是吗?”
那太监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公綦稠,见他无异常,而且对自己还算恭敬,只不过朝廷的旨意,他虽然一拖再拖,没有发兵救助,可是也不像有假。
“就是。就是。”公綦稠身旁的副将急忙点头称道。
“如果真是那样,朝廷的指令怎么办?咱们还出不出兵?”太监身处皇宫,何处遭过这样的苦头,如果不是天子刘宏大怒,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赶到卢龙塞。现在听闻公綦稠说这是鲜卑人“围点打援”的计策,更是担忧自己葬身辽东。对于朝廷的指令也开始推三阻四的。
见小太监脸色被吓得惨白,公綦稠老谋深算的一笑,低声安慰道:“上使勿忧,我卢龙塞的兵在外*练,根本不能在这一两日内赶回。”
其实公綦稠是睁着眼说瞎话,他手上可有八千精锐,可以说战力相当的强盛,但是他士族出生,司徒袁隗早就快马加鞭通知让他不要出兵,现在公綦稠焉能去救助自己的敌人。现在他希望赵云死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肯出兵。
“哦!”
小太监长出一口气,笑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该等一等。”
“对。等一等。”
公綦稠一笑,这个小太监领会能力倒是很强,这么快就明白这其中道理。
“不对呀,万一要是襄平未破,咱们不还是要担惊受怕!”小太监担忧的问道。
“上使放心,十万鲜卑大举来犯,非是一城一池能够阻挡的,前日传来的襄平城战报,他们城池已经被打开豁口,接下来,恐怕襄平城的守将再英勇也挺不过几日。”
“哦。这咱家就放心了!”
小太监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暗自感叹,朝廷还要三个时辰就报辽东的战况呢?城都快破了,辽东都快失了,还要个什么消息。
公綦稠握紧衣袖之中的书信,上面有从司徒府邸发出来的急报,竟然还要比朝廷派来的上使还要早到一日,上面要求他找个理由,拒不发兵。今天,他公綦稠做到了。
“赵云,你的死期到了!”
公綦稠抓紧自己的衣袖,牙根咬的紧紧地,面带厉色的对着自己暗暗说道。
“那这消息还发不发?”
朝廷要战报,如果这没有消息传回去,小太监也不好交代啊!
“发,从辽东传来的消息能不发吗?”
公綦稠怕这一仗赵云能侥幸逃脱,不能身败名裂,故而开口阴狠的说道。
闻听此言,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另眼打量着公綦稠。文人发起狠来,真是一点都不见弱啊!这架势太狠了。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小太监还是深喑权谋阴术,公綦稠这是利用语言歧义,不明确的说这是哪里的战报,却给其他人假象,这是从襄平城发来的战报!
“还不快去!”
公綦稠把小太监让进内寝,自己则是瞪着身旁的小校,把刚刚写好的两封战报交到他的手上。
“一份传递到朝廷,一份交到司徒大人府上。”
“诺!”
……
望平。
望平地处玄菟郡与辽东郡接壤的边界,本属辽东郡,后因高句丽势大,玄菟郡被逐步蚕食,玄菟边境内附,属于玄菟边境。
现在却驻扎着一只旗号鲜明的高句丽军队。
而玄菟郡的郡守却没有半分反应,像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军。要知道望平到襄平,两地仅隔三百余里,连夜行军的话,恐怕两日便可抵达襄平城下。
他们就像一只猛虎,在虎视眈眈,俯瞰着辽东。
“二哥,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听玄菟太守公孙度的?”
高氏四兄弟,除却老大高发歧为人鲁莽,剩下三人皆有谋略,但所长不一,这其中尤以老四高严须为人刚烈。他一向对大汉不满,也对玄菟太守公孙度有很深的成见。明明知道借道辽东,却死也不肯开口承认。
“呵呵。暂时的而已!”
高男武双拳紧握,他眼望襄平方向,似乎已经听到来自那里的呼唤,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大汉是不能放弃卢龙塞的,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注定高男武这些人不可能尽心去攻卢龙塞,只有扼守六百里绝地的出口,襄平。那样整个辽东同大汉联系的咽喉就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那时候,整个辽东都会是高句丽的。到时候在回过头来收拾玄菟、辽东、乐浪三地,高句丽复兴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二哥,你知道父王可是曾同公孙度有仇恨呀!”
听着高严须的怒焰,高男武猛地转回身,展现出王霸之气,厉吼道:“记住,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利益才是一切。”
“呃。”看着不怒自威的故国川王高男武,高严须略有一丝胆怯的低着头不语。
“二哥。二哥。”
两人的谈话刚刚停止,空气中的热气还没有凝固之时,从外疾驰而来一人,正是高男武的三弟,高延优。
“老三,什么消息?”
高男武派出高延优,专门打探襄平城下的战报,为的就是能准确的掌握辽东的战事。
“二哥,老四。”高延优脸上的汗水涔涔,却没有理会,直径把手中的战报交到两人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呵呵。没想到这襄平城的守将还真有几分本事,夜袭连营,九百人大破十万鲜卑,现在鲜卑犹豫不前,时时刻刻都不敢攻城!”
未等高延优道完,高男武已经拍案而起,高喝道。
“好!”
“好什么?”
高严须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是啊,臣弟也以为,襄平城如今气势如虹,一时间两方必定不会歇战。襄平守将这么勇烈,恐怕就是鲜卑人撤了,我们也没有机会。”
高延优冷静的分析着。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更以为,这才是我们有机可乘的时机。”高男武嘴角微微一挑,邪邪一笑。
“怎么说?”
“鲜卑如此丢脸,必定会死命攻城,襄平城又不肯投降,两方损伤必然大大加重。正是削弱他们实力的时候。鲜卑胜,他们人心不齐,十万大军破城,没有什么好值得称道的,士气必定低落。襄平保住,只要咱们抓住鲜卑撤退之际,快速偷袭,他们士气一泄,恐怕就再也抵挡不住了。”说完,高男武害怕两兄弟没有明白,补充道:“别忘了,整个辽东实力最强的是鲜卑,襄平城不过数千守军,此战过后能剩下多少还不知道呢?”
“呃。”
高延优同高严须相视一眼,怔过神后,两人随即大笑起来。没有想到,襄平城守将的大胜反倒是帮了自己这些人的忙。
“那大哥我们还需要等一等?”高严须有些手痒,很长时间没有动手了,他一想起,三哥口中的九百破十万就是兴奋的不得了。不管是敌是友,能挺到这样的消息,谁能不震惊?
“等。抓住最好的时机,一举击溃他们!”
“嗯。”
高严须点点头,却想起什么,问向高延优道:“三哥,忘问了,襄平城新来的守将叫什么名字?”
“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