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朱丹,快跑……”
柔软的床榻上,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面目狰狞,神情紧张,似是梦到凶恶的猛兽在追赶他。此人正是白东。旁边一个妇人忧虑地望着床上的男孩,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很久没睡了。已经三天三夜了,男孩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男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妇人的眉头更深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男孩渐渐安稳下来,妇人的心情也稍稍安心,此时妇人才感到全身困倦,眼皮沉重,渐渐地也进入梦乡。
妇人也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十年前的情景。她偎依在一个高大而威武的男人怀里,男人的胸膛很温暖,眼神很柔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男人对她说了一些话,可是说的是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男人嘱咐她要她好好教育儿子,十二岁之前不要离开卧龙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跟朝廷作对。
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维护朝廷,难道他是朝廷的人?
妇人不知道。十多年来她一直重复着这个梦,渐渐地这个梦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她不知道十年前她是怎样一个人,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她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儿子是她唯一的亲人。
这个男人或许是东儿的父亲。
妇人常常努力回想十年前的事,可是每次都是劳而无功,似乎她之前的记忆被人全部抹平了一般。
白东缓缓睁开眼睛,白色的帷帐,柔软的小床,熟悉的脸庞。
我还活着?
白东此时的意识还有些朦胧,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全身,好像只有手上受了一点伤,其他地方并无伤害。
白东的手动了动,妇人立刻被惊醒了。看到白东已经醒过来,妇人欣慰地笑了,柔声道:“东儿,你醒了。”
“娘亲,我,我怎么会在家里?朱丹呢,他没事吧。还有野猪,那头野猪死了吗?”
妇人见白东声音嘹亮,看来他已经好了,忧虑色全退,笑道:“东儿,是朱伯伯救你回来的。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朱丹没事,期间他每天都过来看你。今天他还没来,可能等会就到了。至于那头野猪,已经死了。”
白东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他不知道野猪是怎么死的,但起码大家平安,朱丹没事,他也捡回了一条命。
骨碌碌,白东的肚子咕咕叫。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
妇人笑道:“你昏迷了三天,肚子肯定饿了,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去热一热,一会就好。”
妇人很快端来白东平日最爱吃的。妇人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低声道:“慢点,慢点吃,别呛到了。”
“白东,白东,你醒了!”
朱丹刚一进门便大声叫道。
白东见了朱丹也很高兴,经过上次事件,白东自觉跟朱丹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其实朱丹也是如此,患难之中见真情。要不是白东出手相救,估计他早就被野猪杀死了。
妇人见次情景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做事了。”
朱丹嘿嘿笑道:“夫人,您慢走,不用管我们!我跟白东还有好多话说。”
“白东,除了手上,你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现在就是觉得身体虚弱。我想只要吃顿饱餐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了。”
朱丹点点头,从餐盘内随手拿了块桂花糕吃。
“白东,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你怎么知道这头野猪能逃出陷阱?”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说过这头野猪已经有了灵智,你还记得吗,刚开始的时候这头野猪慢慢悠悠地走,其实凭它的嗅觉它早就发现了你的叫声并不是同类的求助。它在地上仔细地闻来闻去就是为了查找周围是否有陷阱。但是这头野猪的嗅觉有一定的范围,直到接近陷阱十步之内它才发现前面有陷阱。”
朱丹还是有些疑惑:“野猪怎么知道有陷阱呢,我们的陷阱掩藏地那么隐蔽?”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新挖出来的泥土气息让它有所感应吧。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这头野猪的狡猾之处是它假装回洞。其实它根本就不想回去,既然它已经识破了有人要捕捉它,那么它下一步要做的是确认一共来了几个人。”
朱丹惊讶道:“我在大树上学猪叫,便露出了破绽。”
“正是,它凭借你的叫声就能判断捕捉它的不是城里的捕猎队,而是几个小孩。其实它通过空气中泥土的浓度早就判断断出陷阱的深度和类型。这个陷阱对它来说根本就不能构成威胁。这头野猪也真够狡猾,它为了引我们从树上下来,竟然来了个将计就计,假装掉进陷阱。”
朱丹气氛道:“好个狡猾的野猪。它的演技也真不错,掉进去了还叫的撕心裂肺的,好似真的落入陷阱。不过,你是怎么识破它的诡计的?”
“这头野猪虽然狡猾,但禽兽毕竟是禽兽,虽然它伪装地很像,但是禽兽的本性它还是伪装不了。你当时若仔细观察野猪在陷阱里的卧俯的状态就会发现,它是扒在地上的而不是躺在地上。这说明它的腿正处于待发状态,就像是拉满的弓,随时可以弹射出陷阱。还有它的眼神,不是那种落入陷阱后所表现出的绝望,而是,警惕。当我发现这些时便想通了野猪怪行的种种。所以才忙拉着你逃命。”
朱丹心生惭愧,当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差点着了这只畜生的道。
“还有,我最不明白的是,后来野猪几乎就追上你时,怎么突然被弹回去了,像是撞上了一堵厚墙。”
白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我心里也慌了。可是我的头脑里就一个念头,拉弓放箭。”
朱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道:“我想起来了,不过你的弓弦上并没有箭啊。”
白东也纳闷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太慌张了,根本就没有时间放箭。我只是拼命将弓拉开,再到后来,看到野猪的獠牙就在眼前了,我一慌张,忙放开弓弦。再到后来,我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看白东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白东,我回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爹爹。爹爹说可能是你捡到的那弯弓不是普通的弓,至于是什么,爹爹也说不清楚。他让我告诉你,等你醒了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会招来坏人。”
白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那张弯弓是宝贝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这件事情我不会说的。”
朱丹道:“你让我看看你的那张神弓吧!”
白东扫视了一周,一眼便看到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挂着一张弓,旁边放着那把奇怪的箭。
他取过来仔细查看,发现这张弓跟以前不一样了,尽管全身还是黑色的,弯成半月形,但弓的截面变小了,正好适合白东的手掌。
白东有些吃惊,朱丹也注意到了弓的变化。
之前他也留意到了白东捡了一张弯弓但没怎么上心,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当时那张弓要比眼前的宽大。
朱丹用手摸了摸弓弦,那弓弦呈暗红色坚硬如钢铁,像是一根锈蚀的铁丝。他又用力拉了拉,但那张弓却纹丝不动,跟白东第一次试弓一样。
“我来试试。”
白东从朱丹的手中接过弓。
之前他也拉过,不过当时弓也是纹丝不动。所以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垫了块毛巾,卯足了劲,拉住弓弦,用吃奶的力气往后拽。
咔咔
那张弓发出咔咔的声音,竟然弯曲了一个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