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输了还是赢了。”母亲用非常严厉的眼睛看着吴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锐利眼神。吴西低下头,不敢看母亲。战争的结果,母亲已经是知道了。
“你高他们半个头,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吗?以后打架再输了,就不要回家。”对于吴西打架的事情,母亲似乎真的很气氛,母亲其实真正气愤的是吴西的输,而不是他打架这件事。三丫是一个要强的女子,男孩子嘛,打个架跟本就不叫事。但是,母亲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是个怂包。
在这次的战争后,吴西就很少出去走动了。他喜欢一个人闷在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一个泥团有时他也可以玩儿上半天。三丫其实你想教他认字的,但是自己文化不高,又没有熟悉的文化高的,也就耽误下来了。
吴西到七岁时,就要开始上学了。村子里的孩子一般都是在这个年纪去上学的。母亲早就为吴西准备好了新书包,就等着吴西开开心心的去了。但是吴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死活就是不去。在那里哭,在那里闹啊,具体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去。许多人都有小时候抗拒课堂的事情,等到长大了,模糊想起事情的轮廓,但是原因是早就想不起来了。
三丫一直在规劝,一直在规劝。但是,吴西好像就是铁了心似的,就是不去。三丫这可就不惯着了,笤帚疙瘩直接就上来了。
自顾棍棒下面不养好子女,但是有时候你是没有办法。世界上有那个当父母的,忍心打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到三下子,吴西就开始求饶了,“我去,我去。我去上学还不行吗?”按理说吴西是一个小胖墩,身上的脂肪也厚些,不应该这么怕通啊。
三丫不再动手,这孩子怎么这么没骨气,稍微一点痛苦就忍耐不了。三丫头一次,这么的窝火。
三丫把吴西领到学校,吴西一直在后面乖乖的跟着。母亲把吴西交给教学主任,就回来了。吴西就一直抱着母亲的大腿不松开。说是要陪着他去课堂。当着校长的面,母亲并没有训斥吴西。她俯下身来,两只手放在吴西的肩膀上,“你人生的路要靠你自己来走。我不能照看你一辈子,你懂吗。你将来是要做男子汉的。”
“男子汉,”吴西重复但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时的他又怎么会对男子汗和男孩有辨别的能力呢。教学主任在一旁看着这一对母子,“吴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你的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啊。你就是你们家,唯一的男子汗啊。”
“看主任说的,其实我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教学主任这样说,吴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西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教室里面早就已经坐满了很多人。吴西过来报到的时间是有些晚了。班主任姓张,指给吴西他的座位。吴西默默的走了过去,身上穿合体的新衣服,引来不少小朋友羡慕的目光。只是有一个人的目光不是羡慕的,是敌视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教训过吴西的马军。也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原因,反正马军一看到吴西就烦。
吴西在到自己座位的过程中是要路过讲台的。他早就看到了马军,吴西并不仇恨马军。只是希望他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不找可能吗?
和吴西同桌的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她一直看着吴西来到自己的旁边坐下。吴西轻轻的坐下了,老师开始发课本。学杂费和书本费,母亲都已经交过了。
和自己同桌的女孩随说是不是很漂亮吧。但是很文静,吴西想和她说话,但是不该说些什么。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我叫吴西,你叫什么?”
同桌女孩侧目看了吴西一眼,“我叫关悦。”然后,拿出尺子快速的在桌子上量了一下。
约莫中间的位置,用刻刀划出一条很直的线,“三八线,谁要过,谁就是小狗。”
一句话就把吴西给噎了回去。吴西都不知道再说什么,一连几天见了关悦就是闭嘴不言。
马军果然不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一个人,看看自己身上衣服的补丁,再看看吴西身上的漂亮衣服。
马军时不时的就会找个机会把吴西给撂倒,一定要让他的衣服挂彩才行。吴西的生活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就是马军这个人让他恐惧。极度的恐惧,和马军打架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面对母亲的盘问,吴西该不知怎么回答。只要是自己打架输了,吴西晚上肯定是没有饭吃的,这是母亲定下的规矩。所以,有时候,马军一高兴,吴西好几天都吃不上饭。三丫也不是不心疼吴西,她是想让吴西变的更加强势些。肯定就是要从小的时候抓起啊,无奈吴西永远是战败者。三丫,很是伤心。
“哎吆,又穿上新衣服了?”下午放学的路上,吴西准备回家。这个胡同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马军和几个小伙伴在等着他。龅牙,吴西认识。是马军最要好的朋友,自己班的,叫邵振东。基本上马军所有的重要活动,都要叫上振东。其他的几个应该不是自己班的。
自己身上穿的,是几天前马军撕破的衣服。回去后,母亲精心的用暗针在里面给缝好了。在外面基本上看不出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吴西又被推到墙角了,马军一直在推搡吴西,“你是不是涨的慌?”这是七八十年代流传于山东孩子间特有的语言。吴西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手里紧紧的抓住书包。
“好,你们又欺负吴西。我告诉老师去。”远处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马军歪头一看,“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关悦啊,你是他老婆啊,他的事情你也要管。”关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孩子虽然不懂太多的东西。但是,关悦终究是小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