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荆天在赤殿的道路上缓慢行走,本来躁动不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也幸亏有通玄在场,而且他的身份也没有被怀疑,否则说不定通明还真有可能张开灵目看出他的本来面目,如果真是这样,他除了死亡恐怕没有任何选择。
算一算时间,荆天已经从山谷之中外出快要四年,多多少少对周围人类的心态有些了解,不论是修仙者还是普通人,普遍对于妖精怀有深重的敌意,这种敌意深深地扎根在血脉之中,来源在已经不可考证,但是他可以保证,如果自己是半妖的身份暴露出来,那么必然会遭到一连串无情的打击。
他不是没有想过寻找妖精的踪迹,但是在如此强大的压迫之下,弱小的妖精或是深深隐藏,或是被抓住杀死,强大的妖精则不知踪影,行踪难定,天下如此之大让他如何寻找?
况且,即使找到了,就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
他毕竟是半妖,人类认为他是妖怪,妖怪则认为他是人类。
想到这里,荆天就觉得心中沉甸甸,似乎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无法移开。
“还有十六年,总会有办法的。”荆天轻声安慰自己,脚下的步子变快,想要尽早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枯燥修炼,这也是唯一能够改变他命运的道路,有了强大的实力,就算他是一个半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或者妖精会无缘无故招惹他,最不济也能够有逃遁的能力。
“宝贝徒儿,你叹息什么,是不是觉得为师做的不够解气?”忽然之间,荆天的右手边响起了通玄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发现后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旁,行踪堪比鬼魅,正用一双灼灼发光的眼睛盯着荆天一眨不眨。
荆天的悚然一惊,心房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将自己刚刚的话语听到耳中,若真是如此,那自然免不了一番口舌来掩饰,不过见通玄并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荆天暗中松一口气。
“前辈说笑了,荆天何德何能,受到前辈如此垂青。”荆天勉强一笑,搪塞道,并非自恃天赋不愿拜师,却总是觉得通玄少了作为师父的风度和姿态,更像是一个好友,虽然亲切,但是难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通玄闻言一愣,面色尴尬地拍拍荆天的肩膀,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说乖乖徒儿,你可不要跟为师说笑,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让我在那帮老东西面前怎么下得了台?以后的日子还不被嘲笑死吗?”
荆天白眼一翻,这厮第一件担心的事情竟然是自己的面子!
他心中一叹,终归是觉得对方待自己不薄,于是思考了一下道:“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我叫你师父,但是私下里叫你前辈如何?倘若我日后真的心甘情愿拜你为师,再行大礼也并非不行。”
通玄抓抓茅草一般的乱发,挤眉弄眼半天才妥协道:“就这么说定了吧,不过你什么时候给为师谈个小曲听?为师就是觉得你弹的好,通妙的孙女虽然也弹的不错,不过为师觉得她琴声空洞,多是为赋新词强作愁罢了,以后也省得总是去找一个小娘皮磨曲听,哈哈,有徒如此,实在是妙啊!”
荆天听他如此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通玄到底是高雅还是粗俗,明明把面子看得极重,但是却和他这种小辈打得火热,虽然不至于疯疯癫癫,但是思路明显与正常人不同。
“……我从不在没有心情的时候弹琴,如果前辈喜欢,自可以在我有兴致的时候前来聆听。”对于通玄明显占便宜的举动,荆天自觉亏欠甚多,无法责怪,只能摇摇头如此说道。
通玄见荆天再不似第一次见面那般古板决绝,已经喜上眉梢,嘿嘿笑道:“不妨不妨,我定然不会打扰你的。”
此时,通玄似乎是觉得两人大摇大摆在街道上说话不太舒坦,于是伸手抓住荆天肩膀,就带着他凭空冲上了天际,红色的单薄的火云在两人脚下凝聚而出,似实似虚,却能够承受住两人的身体而安然无恙,如此场景将荆天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他有过御剑飞行的经验,还真有可能出个三长两短。
这显然就是大神通者飞纵的腾云驾雾之术了。
被通玄带着飞在空中,荆天只感觉身体轻飘飘,速度飞快,一层犹如实质的保护层将两人包围,不让凛冽的山风吹在身上,几乎只是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紫殿,荆天向下一望,此处正是他住处的正上方,原来通玄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具体住处,不过旋即一想,对方地位如此之高,既然连徐芷晴都能够找到,通玄知道这些更是不足为怪了。
从火云之上下来,再次脚踏实地,通玄未等荆天邀请,径自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那门上的锁却似乎从来不曾存在一般,荆天苦笑一声,知道如同通玄这等存在的神通远非自己可以想象,于是也不在大惊小怪,跟着进入了屋子。
通玄坐在床榻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是无法满意,脸上忍不住就出现了不满的神色,怒骂一声道:“通情这老混蛋,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一个住处?紫殿那么大的地方,他忒也吝啬!”
“前辈息怒,但凡紫殿弟子,大多都是如此,荆天再次并没有什么委屈,况且如此长时间过去,倒是对这间小屋有了些感情,只怕换个地方还无法适应的。”荆天无奈一笑,反倒是劝解通玄道。
通玄闻言,知道荆天不愿意在这些琐事上多做纠缠,就讪讪一笑,却忽然面色严肃地说:“为师既然许诺收你为弟子,让你传承我冲霄赏罚尊者一脉,自然要传你一些本领,告知你一些宗门之事,你且听好。”
荆天见通玄说得严肃正是,虽然心中并不是非常情愿,此刻也值得老老实实听命于他,于是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前,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先传你一部功法,名为《烈焰诀》,是赏罚尊者传承,威力堪称当世一流,你可要用心记好,将那《阴阳混沌决》扔了便可,想来以你天赋,用不了多久便可修炼回来,耽误不了太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