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听到质问也不否认,自是承认两人就是龟公公和瓜子婆婆了。龟公公道:“不错,摩尼轮是在我手里。这是五十多年前,秋叶禅师亲手交给我的,不过……当时老夫可没有听他说要我什么时候还,既然如此,老夫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了。”
那僧暴跳如雷,大声喝道:“好个无耻之徒!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还敢强词夺理!”说话间手中降魔杵便要挥向龟公公。
瓜子婆婆冷笑道:“真不知道秋叶和尚是怎么教徒弟的,出家人这么大火气,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哪里有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肠?”
三空禅师挥手拦住师弟,说道:“当年恩师把摩尼轮借给二位,是看到二位在魔道往来之地修行,实在不易,让两位借此法器抵挡魔人。可二位拿去法器之后,不仅没有与魔人作对,反而加入魔人的阵营,凭借这法器的威力,四处收魂炼魄。我师借你法器,本为救你二人,谁料竟然让它成了害人的帮凶,这与我师原意相悖,所以我寺收回摩尼轮乃天经地义,请二位交出来吧。”
龟公公没想到这和尚这般会说,长篇大论一套一套,说道:“那就要看三空禅师,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明知老夫不会交给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若你能胜得过老夫,自可将摩尼轮抢去。”
那师弟又忍不住大骂:“妖孽!还敢口出狂言,今日便叫你尝尝佛门的降魔神功!”
龟公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就凭你?与老夫交手,莫要辱没了你师父的英名。”
那僧气得额头青筋突起。三空禅师依旧十分平静,道:“阿弥陀佛。那就让老衲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若老衲能胜得一招半式,恳请阁下归还本寺法器。”
那僧人也明白师兄出手自然比他更多几分把握,于是狠狠瞪了龟公公一眼,又向三空禅师道:“师兄,让这狂徒知道知道咱西天佛境的降魔手段!”一边说一边退了开去。
瓜子婆婆适时讽刺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没有自取其辱!”
看到两人要比试,旁边的人都退开了,一众魔人立在龟公公的身后,人人均想,一定要瞅准机会闯进谷中去。
四周静了下来,龟公公和禅师互相凝视着对方。三空禅师手中的一串佛珠,一颗一颗自指上滑过,面上表情越来越是庄严,隐隐有金光绽出。
龟公公背负双手,刚才的弯腰驼背慢慢不见,一刹那间体内强大的真气向四周涌出,周围众人都是十分惊讶,这猥琐老头竟然有如此修为。
龟公公是一头老龟修炼成精,因他修炼的山上有无数丹树,他在长年的修行中,也学会了如树魄一般,能吸收丹树灵力转化为自身的真气,这样一来,他的修行速度不仅比树魄要快,比一般的兽禽也快了不少。
他在五十多年前,借到摩尼轮之后,收魂炼魄,使修为快速增强了很多。后来在流火国被灭火神君重伤,不知为何,传出了他的死讯。
三空禅师轻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掌间金光隐现,那串佛珠更是金光闪闪,袍袖微微鼓起,旁边众人感到一种祥和的真气缓缓逸出,抵住龟公公霸道的真气。
禅师双手分开,左手无名指微曲,拇指捻其上,右手上挂着佛珠,拇指一颗一颗捻数佛珠,同时嘴中默默念诵。紫霄宫诸侠不明所以,众僧却知道这是三空禅师结“数珠印”,诵“大佛普渡咒”。
道法有符咒,佛门亦有类似的法术,是为咒印、真言。咒是口诵,往往与手或者身形结出的印结合,才能发挥出效用,需要贯注真气才能结出有法力的印。而真言单用真气念诵出来便可以。
我也只是听说过佛门法术的精妙,这会儿看到三空禅师手结法印,口诵法咒,很是佩服。尽管我也可以掐出法诀或灵诀,但缺少“咒”的配合,攻击力一般。
随着禅师的念诵,只见一个一个淡淡的金光球,自他佛珠上发出,脱手向龟公公飞去。龟公公已经结出一个灰色防护罩,金光球撞在防护罩上,发出轻微爆裂的声音,随即消散。
三空禅师面上越见宝相庄严,不忧不喜,真气源源不断涌向手上数珠印,佛珠上发出的金光球颜色越来越亮,光芒闪耀地冲向龟公公。
龟公公看到金光球逐渐凶猛,不敢再背负双手,脆响声中,灰色防护罩破掉,此时一个金光球袭来,他一掌劈出,掌中的真气喷薄而出,化成一个红黑的球体迎上去。两股真气对撞,猛然炸裂,嘭的一声闷响,旁观众人感到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为了不被热浪推开,纷纷运起真气抵御。
两人连发数十次真气,在空中对撞,斗了个旗鼓相当。这样的比试,完全是真实的修为,既然斗成了平手,那么再用同样的方法比下去,也很难分出胜负来。
龟公公一掌劈爆一个金光球,身形电闪,向三空禅师掠去,大喝一声,双手之中多出两片红黑相间的树叶形武器。
龟公公拿着两片巨大的铁叶向三空禅师拍去,强大的真气匹练般自铁叶上发出。一个高达丈余的半球形金光涌现,刚好阻住龟公公一击,那半球金光晃了几晃,似乎就要破裂。
公公又抡起铁叶,向三空禅师头顶拍下。三空禅师来不及再用数珠印发出防护金光,飘然向后退去。
龟公公步步进逼,身随意动,向前攻去。三空禅师手形变幻,佛珠收入手心之中不见了。随即口诵大伏魔咒,手上结出般若伏魔印。
般若十八印是西天佛境的绝学,配以不同的法咒,有的为攻,有的为守,有的去心魔。这般若伏魔印是十八印中攻击力较强的法印,专门用来对付魔人。
伏魔印结好,龟公公的铁叶也刚好拍到,三空禅师的指间,一道金光迸现,体内真气化作一个金刚杵,哐的一声,金刚杵和铁叶撞在一起,空气之中显现出水纹般的涟漪。两人齐齐向后退去,退了四五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
观战的人修为较弱的,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挡住这股巨大的气浪,心中叹服。
数次真气的撞击,爆裂之声远远传开,惊动了山谷上空的玉春门和四季谷的人,两派的领头人物让其余弟子看守好阵法,各自领了两人朝谷口飞来。
只听得当当哐哐声不断,三空禅师和龟公公越斗越快,渐渐连身影都模糊起来,只能看见金刚杵舞成一团金光,铁叶化成红黑光圈。
无论是修为还是招式两人都是势均力敌,这场比试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两人自然也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比出高下,可两人谁也不着急,三空禅师研习佛法多年,早已是心如止水,而龟公公是老龟成精,自然也不是急性子。
又打了片刻,龟公公觉得今日难分高下,用铁叶拍出真气,阻住禅师的攻势后,借力飘向后方,不再出手,手中两片红黑叶闪了闪不见踪迹。
三空禅师看他停了下来,连兵器也收了,自然不好再攻击他,也收了金刚杵。
那金刚杵是他用般若伏魔印的真气幻化的,并非宝物,只要不再运出真气,金刚杵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阿弥陀佛,施主停手,是愿意归还本寺摩尼轮了?”
龟公公此时又恢复了那老态龙钟慢吞吞的样子,道:“刚才老夫说过,你要胜得过我就能抢去摩尼轮,现在你胜过我了吗?”
“施主修为深湛,老衲竭尽全力才能战成平手。”
“既然你没有胜过老夫,老夫又何必要把摩尼轮给你?假如再斗两天两夜,老和尚你有把握击败老夫吗?”龟公公又问道。
三空道:“老衲能保自己不败已是万幸,不能胜过施主。”
旁观众人有的佩服三空禅师的胸襟,有的却觉得跟魔人讲江湖道义,纯属浪费感情。
龟公公冷笑数声,与瓜子婆婆扭头向谷中飞去,其余魔人怕再被昆仑诸侠缠住,急忙跟了去。
三空缓缓道:“不必去追,他们是向谷内而去,我们还有机会。”
西天佛境是这次来天宇国的发起者,各派凡事大都遵从西天佛境的意思,三空禅师不让人去追赶,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前去拦截,眼睁睁看着众魔人消失在谷内。
三空禅师看到师弟咬牙切齿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这个师弟嗔念难除,实在应该多看看佛经。
远处破空之声传来,出去寻访太极宝宝的紫霄宫人陆续回来。太极宝宝虽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他对自己的几个师兄师姐出去寻访自己不以为然。
回转的紫霄宫弟子看到太极宝宝安然无恙,高兴之余,人人都忍不住数落他几句,说他不听话乱跑,惹得太极宝宝气鼓鼓的。
太极宝宝向众人介绍我们,众人虽是首次听说常秀、无天这么独特的名字,但见我们风神俊朗,浑身正气凛然,都平添几分好感。
“这谷中有很多魔人吗?我想去看看。”人多的地方,我总是忍不住想装逼。
太极宝宝听我要闯谷,兴奋之极,叫道他也早就想进谷去看看了,可师兄几个总是胆子小,非但他们自己不进去,还拦着他不让进去。
太极宝宝兴高采烈的要和我们一起进谷,紫霄宫诸侠十分惊异,说谷中不止魔人多,而且听说有不少怪兽毒虫。他们劝说我莫要装逼,并且坚决不许太极宝宝进去。
太极宝宝嘟着嘴很不高兴,说道:“你们就是胆小怕事,紫霄宫来了十人,西天佛境来了十八人,再加上玉春门和四季谷,一共五十多人,一起闯进去,难道还怕了那些魔人不成?”
马师兄笑呵呵地说道:“小师弟你总是把事情想那么简单,首先,我们不知谷中到底有多少魔人,他们实力如何,要是有四五个像龟公公那样的高手,我们就非常不好对付。再者,魔人聚集在这谷中,所为何事我们还不知道,没有弄清楚就贸然闯进去,只怕会惊散这些魔人。”
“我们在谷外布下了大阵不让魔人闯出,可几日过去,谷中的魔人毫无动静,是他们不把大阵放在眼里,还是他们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愿与我们动手呢?还有,我们在谷外等候,那魔人也许在谷内布了魔阵,等我们失去耐心,反而去闯他们的阵呢?”
他看了看远处其他门派的人,压低了声音,嘿嘿笑道:“况且,这次我们是出来历练的,没有必要出生入死吧?要进去也要那几个老和尚带头,他们害怕会有很多年青弟子受难,不敢妄做主张,我猜,他们是故意让我们等在这里,实际上已经通报了秋叶禅师,让他增派人手了!”
太极宝宝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诛魔的事情,还让这个五师兄分析出这么多的道理。他脑子转了几转,还是想不太明白,道:“五师兄你怎么这样?师父他老人家平时教导我们凡事以侠义为先,诛杀魔人是我们分内之事,就是没有西天佛境的老和尚在,我们也要闯进谷去,我就不信那些魔人有多厉害!”
紫霄宫领头的是张三丰的三弟子叶左铭。他知道太极宝宝向来胆大包天,无论自己等人怎么说,都绝不会改变要进谷的主意,思索片刻,说道:“我们总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派一名弟子回武当山把此间之事禀告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
太极宝宝说道:“请师父定夺是必须的,可那得几天功夫才能定下来,说不定魔人有什么阴谋都已经全安排好了呢。”
叶左铭笑道:“你就是这个急性子,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是说我们一边派人回山,一边进谷查探。当然我们不是全部人闯进去,而是只有我和你还有这两位公子,我们四人悄悄溜进谷去,尽量不要被魔人发现,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太极宝宝喜笑颜开,虽然不能跟魔人动手,不过既然能进谷去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随即又想,到时候自己故意出手惊动魔人,然后大家就都打起来,自己也可以乘机诛灭魔人。
叶左铭安排同来的一名弟子火速回山把这里的事情禀告张三丰。太极宝宝急着就要进谷,叶左铭说现在天色尚早,要到晚上才能进去,太极宝宝苦苦哀求,叶左铭就是不许。
探察敌情当然晚上去最好,免得被魔人发现。
我们随太极宝宝到密林中去休息,而叶左铭则去告知三空禅师。太极宝宝心急火燎,我看着都觉得好笑。
修真者所谓的休息,就是盘膝打坐,回复损耗的灵气。
太极宝宝看我们像睡着了似的,叫了几声没有反应,无聊一阵后,也学起我们,把金铃罩在身周,盘膝端坐,修炼他的道家心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