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教唆
斯吾真2015-10-25 03:094,828

  ……

  瞎子狠,瘸子刁,矬子杀人不用刀,矬子斗不过一只眼,一只眼弄不了罗锅腰……

  相传这是一种智慧对比和传说,说的是这几种人的特点和排名,排到最后,说明长罗锅的人最厉害,要不然有一个电视剧《宰相刘罗锅》说的就是这种人,罗锅的智慧从一些不用考证的书籍或者传说中,是最厉害的,最有头脑,最有谋略的。

  我们号来了个一只眼,是从二区调过来的,叫大瑞,是三号号长李兵的同案,他们案上一共三个人,李兵、大瑞和四号的一个老头,叫老国。年龄不一,大瑞二十大几岁,李兵三十几岁,老国四十大几岁,外观上看是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们的案子更是普通,三个人之间在本地本来没什么特殊的亲戚或朋友关系,只是普通的认识而已,因为共同的爱好才走到了一起。

  三个人一起吃喝玩的时候,因为一个舞厅的小姐,和另外一个村的一个男人发生了冲突,因为九十年代末到后来,我们北方的舞厅盛行,小姐泛滥,这种行业直接渗透到了农村的各个角落,传说有一个老头,拾了一辈子破烂,手里辛辛苦苦攒了几万块钱,因为年轻时的贫寒,没有条件娶妻生子,于是在舞厅的流行风之下,这个老头儿一点点地学会了潇洒,他开始沉迷于舞厅,光棍了一辈子了,觉得应该好好对的起自己一下了,正当他每天感受和沉浸在那种向往了一辈子的快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行内人士劝他检查一下,结果,他很正常地得了性病,好家伙,这回他的钱甚至比他找小姐时都花的快,几万元的积蓄,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几个月以后,他的病也看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也不得不重*旧业,开始拾破烂,回归到了原来属于他的生活——大瑞他们三个人为了那种在小姐面前的豪气和仗义,也为了自己这一方能够取得醋坛之上风,于是一怒为红颜,拔刀插肋,将对方那个小子砍死在街头,砍死对方以后,老国还觉得不够解气,不够解酸,随后用“二指禅”将对方的双眼挖出,没来的及分尸灭迹,便仓惶遁去,被害人家属到公安局的声声哀鸣,让警察们不久便找到了他们三个人的行踪,他们三个人一落网,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生死盟交,所以当下便把老国给砸上了重刑镣,他们三个进来以后,每次提审都相互鼓励,表示要义气到底,可是到了提审的现场,一个个的谁都把谁咬的要死,最后因为大瑞和李兵可能是关系近一点,他们的起诉显示,老国是主谋,是主犯,大瑞次之,李兵排名最后……

  虽然大瑞是一只眼,虽然大瑞的中国象棋水平不低,甚至一开始能够赢我两盘,但真动起智慧,动起脑子来,我觉得一点都不费力,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罗锅式的人物——老邝。

  大瑞属于那种脾气直耿,聪明但没有城府的人,他对于自己的一只眼一直很诙谐地讲,他小候如果不是因为瞎了一只眼的话,他可能都没法长大成人,他的父母和一些算命高手多次这样安慰地劝他,因此大瑞是那种认命的人,大瑞来到我们号以后,由于他以前在二区的时候就点儿高,因此,他仍然执着地自命不凡,他在七号经过多次的明争暗斗以后,最后大发感慨,“唉——,七号怎么和其他号就不一样呢,我本来觉得很简单的事,会变的很复杂,一些琢磨不透的我认为很复杂的事情,有时却会很简单,唉,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大瑞在七号参加生产劳动也是他在看守所后期所意想不到的,后来他很有见地的认为,参加生产劳动原来挺好的,不会那么无聊,很充实很快乐……

  ——“叫什么名字,干什么进来的!”

  “我叫张召彦,盗窃进来的,老家是青县的,现在住丁包市市里……”

  这个张召彦,二十七八岁的年龄,身高一米八的个头,他的身世和案子很有意思,给我的印象很深,原因有两点。

  他的家庭条件很不错,哥哥是警察,父母是老师,退休在家,他一个人在丁包市随便干点什么就行,这也是他父母的简单要求,他后来认识了一个女人,也就是现在他的妻子,他被情网陷住,无法自拔,他刚一开始承认他老婆比他大三四岁,但是他后来让我看了他送进来的照片以后,我一语道出他老婆要比他不止大三四岁,他无耐地笑着解释,“其实我后来才知道,我老婆比我大十岁,我父母是死活不同意,但我已经跟我老婆同居了很久,并生了一个小女孩,即使从证照上来说,也已经属于合法夫妻,我感觉我和老婆我们俩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刚把我抓住时,我哥哥和我父母托人见了我,当时在刑警队,他们说只要我同意和我老婆离婚,他们就管我,就托人想法把我弄出去,可是我是真的割舍不下,没办法,我选择了不让他们管我……”

  第二点,他的心理有问题,说的戏剧化一点,这也是他自己说的,他喜欢刺激,他喜欢追求那种戏剧化的刺激,他喜欢那种影视中警匪之间的追逐,他享受那种偷了东西开着车被警察追堵的快感,他从刚一开始做案到最后落网,几乎经常沉迷于这种快感,“那种感觉是赌博和*等活动都无法比拟的快感,刺激性无与伦比,紧张性不可替代,尤其是到最后警察被我甩掉的时候,那种满足感比做成任何事情都强烈……”张召彦的这番话,让几乎所有人都那么地费解,因为几乎没人会苟同他这种感官刺激和享受,也没人向往这种近乎疯狂与变态的行为,他每当说起一次次的案例,他都会不自觉地微微冷笑,我的感觉很清晰——他的精神有问题,他的思想有问题,他的思维有问题,他的大脑,绝对也有问题……

  ——“小洪,你到现在真的还是处男吗?”没事的时候,我喜欢跟洪公随这个小孩聊侃一会儿,内容除了一些正常话题以外,我还多次教唆他做一件事情。

  “真叔,是真的,要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连‘勒管儿’都没勒过……”小洪说话的表情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唉——,那万一有一天要是把你给拉出去了,你这辈子不是白来世上一回吗,不行的话,你没事的时候也试着自慰一下,用这种方式也体验一下那种你从没享受过的感觉,也不枉你来这个世界一回,哈哈——……”其实我说这些发自内心,我知道,他的命,将不久矣。这也是我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唯一撺掇过,或者说是教唆过的唯一一个小孩。

  “唉,不体验了,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了,体验不体验这种感觉有什么分别呢,我明白真叔的好意,我也知道你是逗着我玩的,嘿嘿——”小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以前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我会经常拿死跟他说,如同“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时间一长,他就不会往自己身上想了。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让别人放你一辘轳,这样你可以不用自己动手——”“放辘轳”在这里边有特定的意思,一般情况下,要放谁的辘轳,提前先把人准备好,工具准备好,所谓工具其实就是一根很长的小细绳或小布条,然后强行把人按倒在地,脱下裤子,几个人将其手脚按住,不能动弹,有一专人用小细绳或小布条将其*一圈一圈地缠,一直缠若干圈以后,再用力把线头往远处一扯,如同辘轳一样,一圈圈迅速扯下,被放辘轳的人,据说那种感觉痛苦夹带微爽,以前无聊的时候,在我刚进七号时间不长,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很是风景。

  “还是不用了,真叔,你要是真让他们放我辘轳的话,还不如我自己勒一管儿呢,嘿嘿——”

  ……

  这里边,其实最常见的事情之一,就是彼此之间聊天聊自己的案情,一起探讨彼此的经验,彼此教唆,教唆彼此一些做案手段什么的,这也是看守所规定中的禁忌,《监规》中明令禁止的,但仍然是没有太大效果的,毕竟谁进来都会仔细回忆一下自己,总结一下自己,不管从内心去不去追根溯源,总会觉得自己多了一些人生的另类阅历,除了总结自己以外,那就是和别人一起去探讨,也就无形中成了彼此教唆,彼此学习的内容了,当然这其中,那些低级手段,毫无智商可言的犯罪手段是不值一提的,而一些个别的案例还真的就有可以探讨的空间了。

  ……

  “喂,领导,我再有几天就到期了,有什么事吗,如果有的话,跟我说——”劳动号的老徐伸着脑袋低声问我。

  “嘿,谢谢了,不过,即使有什么事的话,你这一把年纪了,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都及巴快成棺材瓤子了,还能办什么事啊,你是不是想骗别人几个小钱,然后养老啊,哈哈——”我其实跟这个老徐没打过交道,彼此不太了解,所以说话的时候只是一种玩笑。

  “唉,你呀你,说你是个书呆子吧,不像,说你在这里边白混吧,你还总当号长,说你什么好呢,你根本就不懂啊,越是我这样的,其实越能成事,你比如说,谁有个什么仇人需要我给他做掉,我出去以后,只需开着车把那个人很意外地撞死就行了,很简单,没人会怀疑我是受谁指使,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再加上我又是一个老头子,所以只会当成是一起交通肇事处理,到时赔点钱拉倒,再大不了进来几天,不会有别的……”老徐地侃侃而谈,确实有些道理,因为他真的要那样做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别人的,因为他在这里边呆过,他懂,他要是承认受人指使,他就是故意杀人,他会死路一条,如果他永远不承认,那肯定会按交通事故去处理的。但是,做一些特殊事情的时候,是不能这样考虑人选的,那样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老邝在一边听着我跟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也是不屑一笑,“老徐呀,肯定是急需要钱,才会向他不知根知底的人到处推销自己,他的命啊,即使出去了,也不会长久的——”

  ……

  “咱们的下水道给堵了,人们不能上厕所了,估计是人为的,或者说是故意的——”老邝发现情况后第一时间跟我碰头。

  “有线索吗,谁干的?”

  “估计是有人唆使新号子干的……”

  ……

  其实在这里边,出现这种情况很普通,只是看性质有什么不同,如果是无意的,很简单,找人捅一下也就没事了,但如果有人想弄事,那就性质不一样了,三十几个人,一共几十平米的地方,要想搞清楚一件事,不用费太大的功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是不是你干的,说实话没事!”一个新号子刚来时间不长被我们锁定,他支支吾吾地闪烁着他的两只无神大眼。

  “……”

  “敲他——”

  小志首当其冲,一下子窜到张昌永跟前,“啪——”一脚将这个一米八个头的张昌永踹到了放风场东墙边。

  小杉和涛子等也一个个上前围住,但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只有小志一个人用腿来回地踢、抡、踹,真是武学上面说的“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我们几乎都看呆了,不到几分钟,张昌永嘴里喷出的血已经几乎沾满了东边的半面墙。

  ——张昌永最后面壁跪立,其他人用拖布将墙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案子已经不用再破了,张昌永因为和王子杰两个人家离的不远,受王子杰的语言唆使,干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张昌永到最后都没有把王子杰给露出来,他对王子杰可谓是做到了十足的义气。

  ……

  “老大,你今天让人处理张昌永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李希文事后跟我说。

  “你看着我干嘛呢,我是不是因为太帅了,啊,哈哈——”

  “不是,我刚进来时,你处理人的时候,和现在处理人的时候,那种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你已经变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变了,变的怎么样了,你仔细说说!”

  “你以前处理人的时候,眼神中有好多的犹豫和不决,甚至还有些焦虑和担忧,而现在你处理人的时候,你的眼神很冷酷和刚毅。”

  “这说明什么问题吗?”

  “当然了,说明你的心已经很硬了,不再慌乱了,你甚至现在比我都成熟,虽然我比你大将近十岁,不过,这种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讲,不见得是坏事……”

  “是吗,人都是在变化着,谁都一样,经历的多了,改变的东西也就多了,我其实是不是很失败,起码这种眼神让你看了出来,啊——,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冷酷,只不过在处理人和事的时候,分情况而已,对待不同的人和事,当然要有不同的角度和方法,你呀,没事的时候就别琢磨和研究我了,你还是准备着回你的家吧……”因为李希文被判了一年,由于没有条件和关系,没能去劳动号,因此要在七号度过他的余刑。

  ——“跟你们说一下,你们明天要开庭,你们的梁局明天也会来,听说他在石家庄市雇了一个律师团,明天肯定热闹……”林所长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和老邝这个消息,或许林所长也是想替梁局传达一个信息。

  “邝哥,准备一下,明天打个漂亮仗……”

  老邝陷入了沉思……

  ——

继续阅读:第109章、加班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十年火星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