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盖地为庐。
辽阔的疆域,矫健的马匹,清澈的泉水,野花的美丽,摇曳的芦苇,飞翔的天鹅,肥大的羊群,朴实的牧民,浓郁的马奶,可口的肉食,原始的状态在这里延续纯洁的心田在这里繁衍。
这里就是美丽的科尔沁草原。
那是她美丽的故乡。
顺治七年,科尔沁草原上水草丰盈,牛羊成群。
她的姑奶奶苏麻喇姑,时任太后的贴身侍女的得到恩准,回科尔沁探亲。
苏麻喇姑,原名索玛勒,出生于科左中旗的一个牧民家庭,自幼在科尔沁贝勒宰桑家当使女。后金天命十年(1625年),作为随身侍女,被孝庄文皇后带到后金宫中。
当年,由于对孝庄的崇敬和苏麻喇姑为家族带来的荣耀感,父母在给小苏麻起汉名的时候,也给她起名为苏麻喇姑。
今日苏麻喇姑来他家探亲,父母见到了她,拉家常的时候,不禁谈起小苏麻的起名。
不料,苏麻喇姑听到父母的话后,说她很想见见这个小姑娘。
父母当然欣然应允。
直到晚上,在外玩耍的小苏麻才回到家。
父母赶紧拉着她,说,在北京的姑婆回来探亲,想见你一面,你可不要调皮哦。
小苏麻不以为然,可是又对北京来的人很好奇。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个方条形的石桌上吃着用来招待贵宾的全羊。
苏麻喇姑坐在石桌侧面的右首位,而小苏麻由于是家中年龄最小的,坐在石桌左侧的最后一个座位;可以说她们是距离最远的。可是,自从小苏麻走进毡包,苏麻喇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就连后来,大家吃完晚饭之后,在一起围着篝火欢歌雀舞的时候,她仍然这样看着小苏麻,直至小苏麻跟着父母回去睡觉。因为她总是在小苏麻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那明亮如月,清澈如泉水的大眼睛,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这些都让自从回草原之后,特别敏感的苏麻喇姑被自己的回忆包围,最后沦陷。
那一年,她十二岁,天真无邪,却天生美丽聪慧,就像一朵明艳艳的花朵刚刚含苞,清新可人,让周围的牧民传得远近皆知。
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看到穷困潦倒的家中竟然摆放着几箱奢侈的绸缎做的衣服,她很好奇,女孩子嘛,爱美是天性,看见漂亮衣服就有些忘形,拿起来就穿上了,心里还不断地安慰自己,只传一下下,不要紧的。
就在她穿好之后,大人们无巧不巧地走了进来。
她来不及脱下衣服,只好站着等待挨骂。
父母首先看见了穿着华丽服饰的女儿,在客人面前他们觉得很尴尬。正要让女儿赶紧脱下来。
贝勒府的人却两眼冒光地拦住了他们,然后围着她看,看了一会,才说:“这衣服本就是为她做的,没想到,还挺合身。正好可以跟我走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听着这人说话,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到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父母走了过来,母亲抱住了她,告诉她,这是贝勒府的人,让你进府去伺候他们家二小姐。
她一下子明白了,而且知道这种事无法拒绝,只得和父母洒泪告别。
科尔沁贝勒府的贝勒寨桑的二女儿叫本布泰,是她的主子;这是苏麻拉姑进府之后第一个要知道的事情。
然后,就是根据本布泰主子的爱好和要求,每天陪着她读书,女红。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主子平易近人,待她如姐妹,经过了几十年仍然是这样。
于是,九岁的苏麻被姑奶奶带到北京紫禁城。顺治十二年(1655年)十一月,清宫流行天花,皇帝和诸皇子凡没出过天花的人全都到紫禁城外避痘,玄烨也到宫城外一处宅邸避痘。这期间,苏麻喇姑跟着姑奶奶每天骑着马往来于慈宁宫(孝庄文皇后住所)和玄烨避痘所之间,按照孝庄文皇后的要求对玄烨施教,手把手地教玄烨书写满文。
苏麻喇姑和当时已经四十岁左右的姑奶奶,在生活上象对待自己家人一样照顾玄烨,在学业上良师诤友般对玄烨耐心诱导,精心教诲,使幼年的玄烨懂得了很多人情事理,掌握了很多启蒙知识。
今天,玄烨的表白让她的心也是砰然而动,从未谈过恋爱的她对爱情一直是既期盼又迷茫,见过的男女恋人又少。
不过,她很聪明,可以看出玄烨是真心的。
在宫中,正常的男人本来就不多。
和玄烨又是朝夕相处。
如果在民间,就算是大户人家,那些婢女丫鬟一般还不是要给人家少爷填房用的,何况是皇帝。
如果玄烨不顾她的感受,直接对她下圣旨,她可能就顺从命运了。
可是偏偏玄烨要给她选择的余地。
在这深宫数十载,那些宫中的处心积虑地争权夺利,以及勾心斗角的,她看得太多了。
她不愿意,她真的不愿意陷进这样的漩涡,无力自拔。
有一次,太皇太后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苏麻:“丫头,你也老大不小,到婚配年纪了。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她乖巧地回答:“单凭老祖宗做主。”
“你这丫头,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老祖宗不会亏待你的。”
“苏麻明白。
“那你愿意做我孙媳妇吗?”其实玄烨心中的小九九,孝庄还能看不出来,而在她心目中,也认为这个苏麻是个好女孩,如果能亲上加亲,那也是一桩美事。因此这次也是为了玄烨以及苏麻的幸福做一次试探。
“老祖宗要奴婢说,那奴婢就直说了,奴婢不介意嫁给皇上。但是又不愿意嫁了之后会身不由己地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孝庄听了深以为然,其实孝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不喜欢争权夺利的女人,在权利漩涡的最核心苦苦挣扎了数十年之久,里边的辛酸苦楚自己当然最能体会!
“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如果谁让你受委屈了,就跟老祖宗说,老祖宗自会为你做主。”
“多谢老祖宗成全。”